第一百七十五章 番外九5、前世
第一百七十五章番外九5、前世
敖欽對輪迴王一見鍾情了。
原本,因為敖欽一直不近女色——當然也不近男色,讓大家都猜測他是不是某方面有些問題,後來有人愛慕他,主動出擊,卻不是遠走他鄉就是離奇失蹤,便被扣上了一個天煞孤星的名號。
民間傳言,敖欽自知是天煞孤星,所以不娶妻不納妾,與人交往疏離有禮,一心為國,令人動容。這好名聲是打出去了,可卻是越發無人敢靠近他。
這一夜之間,敖欽老樹開花,帶著輪迴王到眾人面前,含情脈脈地說這是自己的心上人,可想而知,給大家造成了多大的衝擊。
偏偏敖欽像是離開了輪迴王就會咽氣兒似的,一步不離地跟著他,讓眾人把眼睛擦了又擦,簡直要懷疑是哪裡來的妖孽奪舍了敖欽的身體。
見敖欽有了心上人,不少人又開始動心思,考慮要不要把自己的女兒塞過去做個平妻,亦或是把自己的庶子塞過去當個男妾——沒辦法,輪迴王容貌太盛,偏還不是那種胭脂俗粉的美,而是一種飄然出塵的美,即便是他只不過是一平民,也沒人敢爭奪正房位置。
——就算是敢,對上輪迴王那張臉,會被綠的還指不定是誰。
「敖欽對你不錯,看來咱們的演技很成功。」蓐收說著,夾起一筷子魚肉,送進口中,滿足地微微眯眼,像只慵懶的大貓。
從撈起到上桌不超一炷香的頂頂新鮮魚肉,幾乎能達到入口即化的程度,奶白的湯汁,鮮到只要喝上一口,再吃旁的菜肴,都會覺得索然無味。
很驚訝的,輪迴王的曲子,並不像地府一樣陰冷冷的,反而透著股生機,他的琴聲里有蟬鳴,有流水,有高山,還有漁夫坐在扁舟上,悠閑自在地垂釣,小魚兒帶起陣陣水花,濺地魚線輕輕搖晃,卻就是不去碰它。
雖然用的是疑問的語氣,風聲卻已到了面前,輪迴王暗嘆一聲,抬手擋住蓐收的筷子。
像這種程度的菜,還有一桌子。
輪迴王垂眸,下一瞬,卻聽蓐收帶笑的聲音響起,「輪迴,說來,你的功夫不錯,不知可否願意切磋一下?」
蓐收吃飽喝足,端起茶杯清口,「怎麼,你擔心敖欽真的會對你情根深種?別擔心,等他渡劫之後,就不會被情愛睏住了。」
好在敖欽或許是顧忌著輪迴王可能會覺得不自在,平素不與他同桌,這才讓蓐收有機會蹭吃蹭喝。
不過扮演綁匪的蓐收就沒這麼好的待遇了,只能趁著敖欽不在,悄悄蹭菜用餐。
和傳聞中不太一樣。
蓐收放下茶杯,笑得有些狡黠,「旁的都無所謂,總之只要讓外人覺得他對你很上心就行了,不是嗎?」
輪迴王放下筷子,思及這幾日,總覺得有絲絲違和,「咱們扮演的,好像過於成功了。」
怕打鬥驚了侍從,兩人便以桌子作為演武場,以筷子為劍,在小小一方桌子上,打得難捨難分。
輪迴王彈得愜意,他側頭看過去,那在天界令眾多仙家聞風喪膽的刑神,此時眉目柔和,帶著笑意,陽光在他的睫毛上刷下一層金色,讓他整個人帶著融融的金光。
輪迴王想了想,也笑起來,應道,「你說得對,我想的太多了。」
輪迴王嘆氣,「你知道的,我不是說這個。」
蓐收眼中戰意勃發,丟給輪迴王一根筷子,「來,接劍!」
敖欽給輪迴王的待遇,是頂級的。
蓐收指尖點在窗欞上,打著拍子,跟著輕輕哼著調子,午後安靜,伴著蟬鳴聲聲,竟如此契合。
蓐收靠在窗邊,太陽穿過樹葉,落在他的身上,愜意無比。他伸了個懶腰,一手靠在窗台上撐著腮,也不回頭看他,只閉著眼享受陽光的溫暖,「輪迴,有風有葉,陽光晴好,來支曲子如何?」
「好。」輪迴王無奈,笑著接過筷子,難得被激起了鬥志。
輪迴王早已坐在古琴之前,輕輕掀開上面的綢布,「正有此意。」
雖然身法施展不開,卻有種大戰的酣暢,最終,蓐收稍勝半分,筷子尖兒點在了輪迴王的手腕。
他揚眉笑道,「是我勝了!得有個彩頭。」
輪迴王收起筷子,一副悉聽尊便的模樣。
正巧外面有走路聲傳來,蓐收便也收了接機再打一場的念頭,他靈巧地跳到窗欞上,沉思幾息,「那就再聽一支曲子?我想聽你前夜彈過的。」
「好。」
蓐收已經跳到了窗外的大樹上,樹葉茂密無比,將蓐收的身形完全遮掩,唯有輕輕晃動的樹葉知道,剛才有人來過。
輪迴王雙手輕輕按在琴弦上,袖口微微下垂,露出的手腕如玉如竹。
隔天,一架新的古琴就送到了輪迴王的房中。
這古琴乃凡間制琴大師所制,價值連城。
敖欽送琴的時候,沒有遮掩隱瞞,所以幾乎整個避暑山莊的人,都知道敖欽是真的寵極了這位,就連皇上都在和皇后商量,若是他們大婚,該送些什麼才好,宰相娶一個男子為妻的例子,之前還從未有過。
也因為敖欽對輪迴王實在「寵愛有加」,那躲在暗處的人終於忍不住了,他波動的氣息被蓐收捕捉,當晚,輪迴王就趁著夜色,稱有事相商,把敖欽給叫到了房間中——
然後一枕頭拍暈了他。
輪迴王放下手中的瓷枕,把人擺在床上,和瓷枕擺在一起,簡直就像是人證物證齊全的案發現場。
蓐收滿臉的不忍直視,然後提出了一個建設性問題,「你把他拍暈了,一會怎麼演?」
輪迴王一愣,「演什麼?」
蓐收理所應當地道,「當然是洞房啦,就是話本子里寫的『吹滅紅燭,一夜雲雨』。」
輪迴王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當時你我商議的劇情里,好像不包括這一段。」
蓐收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我以為你是想加戲——所以你把人叫過來做什麼?」
輪迴王道,「刺激在暗處的那人……」
他說著說著閉了嘴,果不其然在蓐收的臉上看到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輪迴王無奈扶額,「總之,等他來便可。」
三人靜靜呆在黑暗中,敖欽暈的乾脆,空餘蓐收和輪迴王大眼瞪小眼。
「有點黑。」
「他怎麼還沒來。」
「真沉得住氣這小子。」
蓐收從懷裡拿出一塊灶糖,丟進嘴裡,又拿出一塊遞給輪迴王,「他是不是怕這是個陷阱?我覺得還是得弄出點聲……」
敖欽悠悠轉醒,後腦還在一陣陣地疼,被打蒙了的他剛支起身子,就被輪迴王一瓷枕拍下,可憐敖欽只發出一聲悶哼,就重新回歸黑暗。
「……音。」
蓐收此時才把餘下一字吐出。
他看看被重新規整地放在敖欽身邊的瓷枕,又看看輪迴王,從牙縫裡擠出最後的掙扎,「我不是這個意思。」
輪迴王看著蓐收,緩緩地眨了眨眼睛,看起來分外乖巧。
他拿起瓷枕,道,「實在不行,只能再打醒了,敖欽的皮厚好得快,我回頭摘兩朵曼珠沙華送他插花。」
蓐收捂住臉,「你放過敖欽吧,回頭他肯定要從我這敲上幾罈子好酒。」
突然,兩人同時止住話頭,外面有窸窣聲響起。
輪迴王和蓐收屏住呼吸,卻聽見那聲音在外面止住,再也不動。
過了片刻,竟然開始向後退去了,顯然是生出了疑心。
這可不行,情急之下,蓐收一拉輪迴王,兩人倒在帳中,勾環鬆開,窗帘落下。
蓐收仗著兩人的陰陽眼,在黑暗中對輪迴王使眼色——
快叫!
輪迴王接收到蓐收的信號,默默地注視著蓐收:你以為你不會,我就會了嗎?
蓐收為了抓住潛逃罪仙,充分發揚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清了清嗓子,模仿敖欽的聲音「啊」了一聲。
【怎麼樣?】
蓐收用眼神詢問。
【好極,有種閻羅對月老拋媚眼的美感。】
輪迴王用眼神如實回答。
蓐收痛苦地閉上眼睛,心道自己回去一定要苦練口技,卷死這幫罪仙。
聽著那聲音就要遠去,蓐收連忙動了動,堅固且新的床勉強發出「嘎吱」一聲。
那窸窣聲當即一停。
有戲!
蓐收眼前一亮,輪迴王默契地開始晃動,承載著三個人的新床,被生生搖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音。
那窸窣聲像是被激怒了似的,猛地向這邊衝來!
蓐收和輪迴王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如釋重負」四個大字。
就在那窸窣聲變為破空聲,撞破窗欞闖入屋內時,蓐收和輪迴王一人轉輪寶,一人扛長斧,躍下大床,和來人來了個臉貼臉。
來人驚呆了,轉身就想跑。
蓐收獰笑著一斧劈下,連帶著虛空一起劈開,輪迴王輪寶轉動,來人如同從靈魂開始被凍結,身體瞬間僵硬。
直到他被金色鎖鏈捆住,都無法行動分毫。
蓐收甩了甩手臂,走到來人面前,大道共鳴之下,立即知道了來人的身份。
「敖欽養的小蛇?」
天庭的人都知道,敖欽養了一條小蛇。
當初本來只是想煮個蛇蛋吃,沒想到在鍋里滾了滾,蛇蛋破了個口子,一條小蛇探出了頭。
敖欽覺得這小蛇和自己有緣,就把他帶了回去。
龍族傲慢,對血統很看重,敖欽把小蛇帶回去很是讓龍議論了一陣子。
敖欽倒是不在意,還給小蛇起了個名字,叫焦鱗。
聽說小蛇被養得很不錯,已經變成了蛟龍,再過上個幾百年,應該就能試著跳龍門化龍了。
蓐收詫異極了,他解開對焦鱗的言語限制,問,「敖欽哪裡對不起你?」
焦鱗卻一直看著似乎馬上要散架的床,在解除限制的一瞬間,怒罵道:「你們、你們兩個神仙,居然為了引我出來,在爹爹身邊做這樣的事情,不要臉!」
蓐收大腦空白一瞬。
等等?哪樣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