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第59章 第59章

十分鐘前。

快速移動的紅點最終停在了高樓的偏角。

周圍建築太多,走動的人還不少,紀戎緊咬著后槽牙,不知從何找起。

是停在這裡尋找?還是繼續跟著移動的定位系統前往郊區?正儘力冷靜觀察著四周情況,就見一輛樸素的灰色大眾直直駛過來。

車牌是蕭遠岱曾提過一嘴的,戚敘民悄悄給孟默配的車。

紀戎立即閃身躲好。

地下車庫的監控死角。

下車的果然是孟默,身後還有兩個幫手,其中一人手裡提著一個四四方方的手提箱。

紀戎貓著腰跟了上去。

進了後勤部之後,他的配槍已經上交,來得太匆忙,後援還沒趕到。

只能赤手空拳了。

走過狹窄的樓梯口,拐過走廊,陳舊的倉庫發出塑料久置后的味道,一排排的貨架擋住了視線,看不清裡頭的情況。在無法辨認的細碎人聲中,紀戎捕捉到了一聲熟悉的、細弱的哼叫,他沒忍住,捏得拳頭咔嚓一響。

只停留了一會兒,孟默就走了出來,身後的人提著兩個巨大的褐色皮箱。

交換了什麼?

紀戎退到走廊的拐角屏氣蟄伏,在孟默近身的一瞬,將他一把撂倒。

孟默的手下意識撐在地面上,巨大的衝擊力將胳膊折成了一個恐怖的角度,咔嚓一聲,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高胖的打手立即從背後鎖住紀戎的咽喉要往牆上撞,紀戎順勢用雙腳蹬住牆壁,借力往後躍起,將背後的人狠狠砸在地上。

「砰」的一聲巨響,伴著孟默不停的哀嚎,紀戎長靴一掃,又將第三人鏟倒。

折騰出了不小的動靜,可能已經驚動了倉庫里側的人。

撞掉的箱子里散出一堆好槍,紀戎迅速挑起一把USP,利索地裝上彈夾、消音器,對著三人的雙腿各補兩槍。

或許是孟晏絕望的叫喊遮蓋住了外面的異常,紀戎依聲而入,在日光燈又一次閃動后,快速定位到了里側的二人。

看到紀戎的一瞬,薛景的表情扭曲起來。

為什麼要破壞他的好心情!破壞他精心策劃的遊戲!

為什麼全他媽要跟他作對?

沒來得及開口,一發子彈已經打在了薛景手上。

巴掌大的操控器應聲滾落在地。

又一聲被消音器抑制過的槍聲響起,第二發子彈擦過頭髮,貫穿了薛景的右耳。

紀戎保持著警戒的姿勢,單手持槍對準薛景,又蹲下安撫孟晏,查看他的傷勢。

孟晏想儘力忍住哭聲,可在見到紀戎的這一秒,全身的疼痛好像都活了過來,只能在喉嚨管里拚命壓抑著止不住的嗚咽。

將人摟進懷裡的時候,有堅硬的金屬鉻到了腹部,紀戎的表情霎時僵住了。

「哈哈哈哈哈。」

忍下肆虐的憤怒后,薛景垂著流血的手,好像感受不到疼,只安靜又期待地觀察著紀戎的表情,此時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

「boom!」他誇張地模仿著炸彈爆炸的聲音,一步步往後退去,猩紅的血沿著受傷的耳朵掛在衣襟上。

「我原本打算在孟晏身上、市政廳都裝好炸彈,再叫你來選擇,我真的很想看看你會怎麼選。」

「可是你來得太快了,破壞了我的遊戲,太掃興了。」

「所以,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已經全部按了倒計時。」

「60秒倒計時早就開始啦!剪哪根線都不用選,因為已經來不及啦!哈哈哈哈!」

說話間,他將口袋裡的手銬鑰匙吞入口中,轉身就跑。

在薛景說話的間隙,紀戎已經摸到了方盒上的軍用標識,額頭上的冷汗霎時冒了出來。

是IED黑盒子,整個線路都有迴路,極難拆除。

手邊沒有任何趁手的工具,短短的三十多秒,他可能連外殼都無法拆開,更不要提摸清內部的複雜線路。

幸運的是角落裡的另一組方盒並沒有組裝好。

終於意識到了腰間的東西是什麼,孟晏急速喘著氣,嚇得哭不出聲,大顆大顆的淚珠無聲滾落。

早知道是這樣,他不該求救的,他不該叫紀戎的名字。

「別怕,沒事的。」紀戎朝孟晏笑了笑,試圖找准角度用子彈崩掉手銬。

孟晏被背銬在靠牆的粗壯鐵架上,根本沒有角度可以規避彈頭銅覆皮和鉛心的濺射威力。

二十五秒。

紀戎抖著手摸出身上的兩隻賽斯安德,用牙咬開封蓋,兩隻粗壯的針頭一齊扎進胳膊,藍色的藥劑被快速推進體內。

是姜願以前給蕭遠岱打過的那種增強精神力的類基因葯。

手裡這兩支濃縮的加強劑效力過強,注射後會導致精神力暴漲,極易失控,需要嚴格控制用量,目前僅由軍政處保管。

針頭拔出,帶出一串混著藍色液體的血珠。

十八秒。

紀戎蹲下,冷靜地解開了孟晏腰間的按扣,將那組軍用強力炸彈穩穩托在左手上。

「沒事了,沒事了。」他又用空下來的另一隻手摟住了孟晏,輕輕拍著孟晏顫抖的背,像每次他的omega做噩夢時那樣安撫他。

毛絨絨的耳朵掃在臉上,紀戎湊過去很輕很輕地咬了一口。

十秒。

在孟晏看不到的地方,突然暴漲的精神力包裹著黑色的方盒,漸漸凝成實質,具象成一隻通體雪白的兔子。

「晏晏,要好好照顧自己。」紀戎嘆了口氣,捂住了孟晏的耳朵,又將他的腦袋按在懷裡。

溫順的兔子懷抱著炸彈,奮力往貨架后躍去。

「我很抱歉。」他真的很不捨得。

話音未落,伴著一聲怪異的悶響,成排的生鏽鐵架噼里啪啦向後倒塌。

成噸的衝擊力產生的作用效果被龐大的精神力抵消,兔子瞬間便化為了虛影。

兔子,溫順,軟弱,約等於無用。

「哧」的一聲,有溫熱的液體濺到臉側,捂著耳朵的手慢慢垂了下去,原本貼近的上半身好像失去了支撐,重重地靠了過來。

空氣中只剩下碎成粉末的不明物質順著氣流揚起,像一道寥寥灰煙。

孟晏意識到了什麼。

大片大片的血跡從頸后腺流出,他木著臉想伸手去捂,哐當一聲,鏈條猛的拽緊。

手還被銬在背後無法動彈。

叫他心驚肉跳的紅依舊不停往外滲。

孟晏無助地抵靠著紀戎的腦袋,支起上身,急切地想拿臉去蹭,去堵。

手腕被金屬磨出血的痛、手臂內側被火灼燒的痛全部離他而去了。

原來治癒疼痛的方式是用另一種更痛的傷疤覆蓋。

心臟彷彿被無數根針扎穿,和紀戎的腺體一樣,朝外噗噗冒著血水。

他的眼睛里猩紅一片,聲帶里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像被逼入絕境的困獸。

空曠的倉庫靜悄悄,無人回應他的絕望。

「哥哥…」

「哥哥,我好疼。我不想你來接我了。」

「我不想你來了。」

「我不想的,我錯了…」

「哥哥,理我。」

「紀…」

「你理一理我啊…」

我再也不敢,叫你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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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板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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