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你不會懂的,我和他的關係
雲漣和雲秉容一直都是師門比試中的對手,每一次都是只剩他們二人戰到最後,決勝大師兄和二師兄的位置。
只是誰也沒想到,這一次他們倆的比試,會來得這麼快。
這倆人對上,素來是沒有什麼懸念的,比試很快結束,雲秉容差他一招,只能屈居第二。
接下來就是溫璨和雲澈的比試了,這二人中,不論誰贏了,都將對上雲漣。這麼看來,最後好像也是沒有什麼懸念的。
自溫璨站到比試台上開始,雲澈的臉色就很不好,他一手握緊了長劍,滿臉鬥志昂揚的樣子,彷彿已經做好了一劍將溫璨打敗的準備。
而台下的人,似乎也都是這麼想的,準備看看雲澈是怎麼給溫以均一個教訓,讓他知道知道天高地厚的。
身為師門三師兄,雲澈的實力有目共睹,而溫璨的修為,似乎大家也很清楚,就是沒什麼修為的草包廢物,這樣的印象從溫璨進入清玄山的那一刻起,就深深地刻在了眾人的心裡,磨滅不掉了。
接著,台下躁動起了聲音,眾人就聽見有人在揚聲給雲澈加油。
「雲澈師兄必勝!」
「雲澈師兄加油!」
漸漸地,高呼雲澈必勝的呼聲越來越多,幾乎瀰漫了整個天水峰。而雲澈的神色,也越發得意,好像現在已經贏了似的,準備開始慶祝了。
眾人神色各異,唯獨高台上的二位尊長一言不發,眸色深沉。
梟月尊餘光瞥了眼身側的平滄尊,見他沒什麼反應,眉梢不由得更緊了些,長袖下的拳頭綳著勁,但面上卻絲毫不顯,依舊是那個閑雲野鶴,平易近人,和藹可親的梟月尊。
旁人或許感覺不到,但他如何不知,溫璨能有如此修為,還不是全靠那個傢伙!
他早與雲昭交過手,知道他的程度如何,況且雲昭如今就是個無處可依的遊魂,想要跟他對峙,還得借著溫璨這副軀殼。所以他完全相信,眼前這人,根本不是他所知的溫璨了。
只是不知,平滄尊能否認得出溫璨軀殼下隱藏的熟人。
若是知道那是雲昭回來了,又會是個什麼心情,他可是一向不能容忍邪魔外道的,尤其是毀了清玄山名聲的邪魔外道。
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台上的比試已經開始了,所有弟子都在屏住呼吸看,雲澈劍刃鋒利,招招不落的攻擊溫璨,彷彿狂風驟雨般,幾乎要將溫璨逼到死角,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他承認自己先前是小看了溫璨,這傢伙雖然是個草包,沒有幾分本事,但好歹也是雲漣大師兄一手教導出來的,又出身蘭溪溫家,鑽空子的本事還是有那麼一點。
但就是這麼一點機會,他也不會讓給溫璨,他這次一定要讓溫璨灰溜溜地從比試台上下去。讓大師兄看看,到底誰才是能夠站在他身邊的師弟!
雲澈一道凌厲的劍鋒劃過,險些將溫璨掀翻在地,眾人本以為這一擊便是結局了。
誰道始終無力還手的人,一個偏身躲過,長劍從背後繞了一圈,腳下步伐生風似的,竟一瞬間移到了雲澈的身後。
溫璨眉目漸深,長劍在掌心,仿若無物般揮動著,看不出他修為幾何,但就是分明的覺得高深莫測。
隨即,他長劍迎上雲澈的攻擊,不似先前周旋緩和,反而直直地迎上,硬生生地接下了雲澈十成的一擊。
「呲啦」一聲,劍身相接,彷彿劃出一道明光,刺得人眼花。兩人上下幾個來回,轉眼,溫璨像是徹底變了一個人似的,幾招下來,雲澈竟連一點便宜也沒佔到。
「你到底是……」
雲澈一句疑問還沒來得及問出口,那側人已經閃身上前,完全不是平日里廢物草包的模樣,連目光都凌厲許多。
就在溫璨的長劍將要落在雲澈的身上時,他一瞬反手,劍柄朝向雲澈,沖著雲澈的胸前攻去,輕描淡寫的一擊,雲澈還是被擊倒在地。
在眾弟子的驚呼聲下,白翁也詫異的喚出了溫璨的名字。
溫璨收了劍,上前去將雲澈拉起,但眾目睽睽之下,那人顯然沒打算給他這個面子。
溫璨無奈道:「你為何如此敵對於我?」
他其實知道答案,上輩子就知道,雲澈這傢伙,就是個唯雲漣是從,搖頭擺尾的狗腿子。只因他當年受了雲漣的一點好,允許雲秉容將他帶在身邊教導,便以為自己才是配得站在雲漣身邊的人,其他人都不過是妄想。
所以,因著溫璨成了雲漣的師弟,還是欽點的六合峰弟子,雲澈嫉妒瘋了,他跟在雲漣身邊那麼久,都不敢想成為六合峰的弟子,他不懂為什麼溫璨可以,他嫉妒且恨。
雲澈拍拍屁股起身,睨了溫璨一眼,「你不懂?」
溫璨聳聳肩,沒應聲。
他說:「你有幾分本事,自己心裡沒數嗎,我雖然不知你是靠什麼打敗我的,但是溫以均,你這樣的草包占著大師兄師弟的位置,就是不該。」
這事兒,並不是只他一人這麼想,整個清玄山上,誰人不是這麼想的,只是他們礙於身份,不敢說出口罷了。可是雲澈不怕,大師兄素來向著他,就算他再怎麼說得過分,大師兄也不會真的責罰於他。
但是現在……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還有,因為你,大師兄責罰於我,還再也不許我隨行身邊了,連大師兄都不許我叫。明明我才是他一手教導出來的師弟,憑什麼你一出現,就搶了我的位置!」
雲澈不明白,他跟雲漣這麼多年的朝夕相處,一同修鍊,怎麼就比不上一個剛來的小弟子了?
溫璨理了理袖子,默然片刻,正準備轉身離去時,忽然停下了腳步,說道:「你不會懂的,我和他的關係。」
不僅於此。
緊接著,溫璨就在雲澈茫然的目光注視下,大步流星的走向了比試台下等候的雲漣。
因為下一場,就是他們的比試了,爭奪大師兄的位置。
身邊的人始終默然地看著他,一言不發,溫璨想了想,這大概是他第一次有機會,和雲漣交手吧。
哪怕他上輩子再混蛋,再怎麼對雲漣言語不善,也沒那個膽子敢跟雲漣動手,最多也就是嘴上罵罵咧咧幾句,然後被雲漣一個眼神瞪回來,連回句嘴都不敢。
慫得理直氣壯,不服得唯唯諾諾。
溫璨本想著,這一局就不打了,就這樣吧,反正雲漣是大師兄,他也不吃虧,而且他本來也打不過雲漣,沒必要像旁人一樣非要爭個高下。
但他看著那人的眼眸,忽然就正經了起來,溫璨偏了腦袋,壓低嗓音問:「大師兄,你準備好了嗎?」
雲漣眉眼微垂,點了一下頭:「嗯。」
溫璨笑道:「那……我可是不會讓你的哦。」
少年人明媚的眉眼彎起,陽光被雲漣遮擋的大半,只能看見一片陰影灑落在他的臉上,輪廓清晰,雲漣一瞬間竟看得呆了。
身後的眾弟子們看不清他們的神色,只依稀覺得,那兩道身影似乎在不經意間悄然靠近了幾分。
溫璨放了「狠話」,就大搖大擺的往比試台上去了。
他並沒有發現,緊接著,身後的人默默地頷首,應了一句:「嗯。」
偌大的天水峰,寂靜如斯,天外漂浮的雲霧遊盪,卻不曾靠近這裡一絲一毫。
雲漣負手而立,長袖下,渡世劍赫然顯現,竹節墜與白玉仙鶴墜子叮鈴作響,清脆張揚的聲音傳入溫璨耳朵里,引得他不由得偏眸看去。
那是他送的白玉仙鶴墜子,只是街邊小攤隨手買的小玩意,哪怕沒有分毫靈氣,雲漣依舊不離身的帶著。
溫璨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一直都沒有正視過雲漣對他的偏愛。在這以前,他從不敢往那方面去想,他太自卑了,不敢覬覦那樣的落世謫仙。不過現在知道,似乎也不太晚。
渡世劍出,溫璨便只能以滅邪劍相對了,一正一邪,不正是他和雲漣如今的模樣嗎?
他以前總覺得,雲漣是九州之境的仙鶴,而他是深垢泥潭裡的游魚,生來就是雲泥之別,不論從哪看,滿身都寫著兩個字,不配。
但現在,溫璨看著眼前這人,他已經和這人經歷了那麼多的生和死,還有什麼配不配的呢。
只要雲漣覺得配,那不就行了嘛,旁人怎麼看,他都不在乎了。
兩人似乎都沒打算認真地比試,有一搭沒一搭的拆著招。渡世劍凌厲的劍芒忽然緩慢下來,搞得台下弟子忽然都覺得自己的修為有所長進,竟然連雲漣的劍法都能看清了,這絕對是質的飛躍。
一陣劍光火石的交接,兩道白影忽然騰空而起,速度一瞬間就快了起來,在誰也沒看清的時候,兩人一上一下竟交手了十多招,而面對雲漣,溫璨卻絲毫不落下風。
「這人,真的是個草包?」
不知誰忽然這麼問了一句,像是感嘆的話語,引得一眾弟子茫然點頭,紛紛應和。
但只一瞬間,他們察覺自己做了什麼,立馬回了神,將這個不該有的念頭拋出去。
「溫以均的本事,那是有目共睹的,連蘭溪溫家的人都說他是廢物,怎麼可能有假。這一定是運氣,是騙人的。」
「但……對面可是凌清君哎。」
旁人作假也就罷了,凌清君怎麼可能跟這草包作假?
就在眾人一片茫然,覺得哪裡不對勁時,半空的兩道劍鋒驀地碰撞在一起,溫璨刺出去的長劍正要反手摺回來,誰道眼前的白影竟比他先一步收了劍鋒!
「鏗」得一聲,明亮的長劍從半空落下,直直地插在比試台上。
緊接著,一道純白的身影隨之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