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黑暗中，蘇亦清只是再鏡子里瞟見了「祂」一瞬間而已，整個腦袋就被數以萬計的負面信息吞沒，強烈的扭曲物種觀念頃刻間對「身而為人」這個觀念發起衝擊，無時無刻在扭曲著蘇亦清的自我認知。

【叮！檢測到玩家精神收到衝擊，精神值-30，當前數值55。】

一陣眩暈感突然襲來，蘇亦清只覺腦海里似乎被什麼東西猛烈撞擊過，眼前陣陣發黑。

精神值從受到墮天使精神攻擊開始就一直在掉，但是都沒有這一次斷崖式下跌這麼離譜。

鏡子里的「祂」看上去孩童大小，還是喜歡玩耍的年紀，只能看到大概輪廓，其他什麼都看不清。

「祂」似乎抱著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詭異毛絨玩偶獃獃地看著他，大大的眼睛在見到蘇亦清的那一刻亮了，充滿著天真的好奇心和純粹的占|有|欲。

蘇亦清翻開紅皮書定睛看了一會，才用社會主義勉強壓下精神污染。

在「祂」的注視下，似乎連手上的紅皮書都在隱隱發燙。

回頭是不可能回頭了，接下來該怎麼離開這裡才是問題。

[……貓？]

「祂」靠近了一些，眼眸里亮晶晶的說。

[是小白貓唉！]

蘇亦清拿著紅皮書的手頓時抖了一下，聲音直接傳進了他的腦子裡，聽起來語氣幼稚又欣喜。

話說……為什麼他是貓？

[我可以摸摸你嗎？]

不可以。

沒等蘇亦清作出回應，「祂」已經迫不及待地伸手摸了摸蘇亦清漂亮柔順的雪白長發，手法就像擼貓似的，真的把他當做了一隻貓在順毛。

【精神值-2】

[好乖呀，都不會叫唉。]

順了一會毛，「祂」似乎有些無聊，繞到蘇亦清身前摸他的手，白皙的手掌被迫張開，被「祂」揉捏掌心，冰涼的觸感冷得他打了個寒顫。

【精神值-2】

蘇亦清根本不敢抬頭看眼前這個天真的邪神，岌岌可危的精神值在系統電子音播報下不斷減少。

「祂」撫摸的動作越發放肆，不再拘泥於手心，開始向其他部位延伸。

[貓貓才不需要穿衣服呢，你身上的衣服真礙事。]

蘇亦清心道不好，身上的衣服突然被撩開，襯衫紐扣被粗暴扯開，雪白無暇的肌膚被迫暴露在空氣中，銀霜般的長發凌亂散落，堪堪遮住胸前的緋色。

青年身體流暢的線條一覽無餘，消瘦到無一絲贅肉的細腰盈盈一握，腹部光潔平坦，側面看過去腰窩若隱若現，白到幾乎透明的皮膚下淡青色的血管隱約可見。

「祂」純黑的瞳子愈發幽暗，眼中純粹的興奮和快樂幾乎化為實質溢滿出來。

罪魁禍首此時拽著蘇亦清的白襯衫愣住，獃獃地看著拽著另一邊袖子的青年敢怒不敢言的模樣，語出驚人：

[原來是一隻害羞的小母貓。]

——你才母貓！不對，你丫才是貓！

這麼一拉一拽蘇亦清的精神值又掉了10。

【當前精神值：41。】

【請玩家注意，精神值低於40十分危險！！！】

更為劇烈的眩暈感驟然如海嘯撲來，蘇亦清只覺得自己是身體猛得往後仰去，接著重重摔倒了地上，連紅皮書都甩了出去。

【精神值-2】

【當前精神值39，玩家「欺詐師」進入精神錯亂狀態。】

恍惚間他無意識地舔了一下自己毛茸茸的爪子，抬眸看向這個遊樂園唯一的主人，朝祂伸出手掌打了一個嬌軟的招呼。

「喵嗚~」

[好久不見，太好了，你終於想起自己是貓了。]

「喵？」

[我們是朋友吧，你要留下來陪我噢！]

「喵！」

-

—

——

————

等蘇亦清回過神來時，他發現自己正在舔自己的手背，整個人蜷縮成一團，身上的衣服全都不見了，小邪神還埋在他胸前狂|吸。

看這架勢，大概是在……吸貓？

銀髮青年胸前被磨出曖昧的紅印子，「祂」雙眼迷離，腦袋還一個勁地蹭著懷中青年細滑嬌嫩的肌膚。

蘇亦清臉頰微燙，心底生起異樣而熟悉的燥熱感。

他一起身，銀髮垂落，白皙頸項上的痕迹完全遮掩不住，有點癢又有點疼。

兩具軀|體糾|纏在一起，雙腿交叉的位置極為危險。

蘇亦清僵硬地推開身上的人，因為精神值低於40，原本一直只能看見模糊身影的「祂」現在已經相對清晰許多。

鍥而不捨趴在他身上的是個黑髮少年，似乎正試圖從他身上找到吸奶貓的幸福感，牢牢扒在他的身上一動不動。

「祂」抬起頭，用那雙墨綠色的大眼睛注視著眼前的蘇亦清，是在回憶什麼美好的記憶：[你身上的味道真香……我最喜歡你的這種氣息。]

「祂」伸手撫摸著青年柔軟的銀色長發，神色迷醉，像是在享受這種難得的歡愉。

銀髮青年低垂眼帘，神態乖巧安靜，甚至還對「祂」露出了羞澀而又甜蜜的笑容：「謝謝您的誇獎……」

「祂」看著青年笑容怔愣，心跳突然慢了一拍。

蘇亦清眼疾手快，抄起厚實的紅皮書一把拍在小邪神腦門上，「去死吧死變態！」

被拍中的小邪神化作一道虛影逐漸消失，隨後捂著腦門可憐兮兮看著蘇亦清。

小邪神：[你幹嘛打我QAQ……]

蘇亦清冷靜地撿起襯衫穿上，「打變態還需要什麼理由。」

小邪神很委屈地辯解：[我不是變態，我只是喜歡你而已。]

襯衫被扯變了形，還少了好幾個扣子，整件衣服鬆鬆垮垮的搭在銀髮青年身上，只能勉強掛扣上肚臍眼的兩個，領口大片晃眼的冰肌十分惹人注目，白襯衣下的凹凸曲折顯得欲蓋彌彰，若隱若現。

蘇亦清扣著扣子惡狠狠地瞪了小邪神一眼。

小邪神委屈地眨巴眼，視線不自覺落在蘇亦清的領口，墨綠色的眸子閃過一聲晦暗和惱怒。

——要是不扯衣服就好了。

貓貓穿衣服有什麼關係，就讓他穿嘛！

這樣……不是一會都被別人看光光了嘛！

自從蘇亦清能看見小邪神之後，鏡子里的世界也變明亮起來。

蘇亦清正思索該如何離開這裡，目光突然瞟見小邪神從地上撿起來的白貓毛絨玩偶，脫口而出：「你果然是變態。」

小邪神動作一頓，珍惜地抱著玩偶，很是冤枉地解釋道：[我不是。]

[我喜歡貓，尤其是白色的貓。]

[但是你已經很久沒有來找我玩了，我很孤獨，所以我才讓它們做了一個白貓玩偶。]

「他們？」

[對啊，就是那些聽話的烏鴉，你不是見過嗎？]

他見過的黑鳥？

蘇亦清只能想到墮天使Chessia。

真不知道墮天使Chessia要是聽到自己的主人這麼稱呼自己會不會被氣死。

原來他們在小邪神面前很聽話啊……

「等等，他們……一共有幾個？」

[嘿嘿，總共有七匹烏鴉哦。]

7個，除去墮天使Chessia，還有另外六個墮天使……

「他們都在哪裡？」

小邪神抿唇，揚起孩童般惡作劇的笑：[我才不要告訴你呢。]

[除非……你留下來陪我，我就告訴你。]

蘇亦清淡淡掃了祂一眼，轉移了話題。

「為什麼我在你眼裡是白貓？」

小邪神不滿嘟嘴，[你不答應我留下，我就不告訴你！]

「嗯？」蘇亦清雙眼微眯，不太耐煩：「真不說？」

[不說。]

「很好。」

蘇亦清盤腿坐了下來，翻開紅皮書第一頁，「或許你會喜歡我們偉大的馬克思思想導論。」

說罷，他也不管小邪神什麼反應，自顧自念起紅皮書的內容。

小邪神原本還覺得好奇，接著越聽越發現不對勁。

……見識短淺的祂也說不上來怎麼回事，就是感覺自己的存在被完全否定了。

別的不說，紅皮書的內容對小邪神也是一種另類的精神污染了。

「160多年來，世界馬克思主義對人類社會的發展產生了巨大影響，不僅在實踐上改變了世界格局，而且在思想文化上影響深遠……」

[師傅別念了。]

蘇亦清抬眸：「你願意說了沒？」

小邪神死死捏住衣角，唇角抿成直線：[……]

蘇亦清繼續：「歷史唯物主義是一個從未被馬克思使用過的術語，他對後來的辯證唯物主義表述甚至並不感到愉悅，他寧願說「唯物主義的歷史觀」或「唯物主義的生產條件」，即它更多是被看作一種方法或研究，而不是一種充分發展的觀念體系……」

[停停停，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蘇亦清放下紅皮書，挑眉：「你說吧，他們在哪？」

小邪神唯唯諾諾地扯著衣擺，[我說出來你不要生氣哦。]

「你先說我再考慮要不要生氣。」

[就是……]小邪神低著頭悄悄看蘇亦清臉色，[和你同行的人在哪裡，他們就在哪裡。]

「啊——！！！」

話音剛落，鏡子外的安夏一聲驚叫，跌坐在地上，彷彿看見了什麼不可置信的東西一步一步後退。

急中生智，鏡子里的蘇亦清猛德抄起紅皮書砸向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