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哎？？？」安夏震驚。

且不說為什麼會存在一個NPC演兩個角色這種事，蘇亦清到底是怎麼看出這兩個角色是同一個人的？

至少在他看來流浪漢和主裁判長得完全不一樣。

一旁的小邪神盯著主裁判端詳，突然扯了扯蘇亦清衣角：[你把他交給我，我好像記得他。]

蘇亦清挑眉，也沒多問，直接把人拎到祂面前。

主裁判像是什麼都沒看到似的一臉茫然，唯獨眸光略微躲閃。

小邪神笑了，篤定：[你果然認識我。]

主裁判聽不見小邪神的話，身體莫名打了個激靈，整個人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彷彿遇到了什麼令自己害怕的東西似的，眼睛里全是恐懼和慌張。

「祂」正注視著他，冰冷的視線如同利劍幾乎刺穿他的身體。

主裁判全身發軟，他努力控制著自己，像根木頭樁子杵著絲毫不敢動，額頭上的汗水大滴大滴滾落，順著臉頰流到胸膛上又迅速滲透。

但那種無法抗拒又恐怖至極的壓迫感，像是一座沉重的山巒般讓他喘息困難。

最終恐懼還是將他壓垮，他垂下頭，「主上。」

安夏震驚地下巴都掉了，「原來那裡真的有人嗎？？」

一道涼涼地視線掃過來，那種強烈地被注視感令安夏不自覺起雞皮疙瘩。

蘇亦清根本懶得解釋，小邪神則滿臉嫌棄的表情。

[他好笨哦。]

無良蘇亦清：「習慣就好。」

安夏：……他是不是又被鄙視了。

小邪神抬手將手附在主裁判腦袋上。

[「斷罪」]

蘇亦清眉頭一動，驚訝地看過去，這個技能名字……

數根細絲般地鮮血從小邪神指尖蔓出，如同絲線在空中匯成看不懂地符號刻進主裁判的額頭。

「砰」一聲脆響之後，主裁判的頭就直接炸飛，整個過程他甚至沒能做出任何反應。

鮮血呈噴射狀濺在地上，安夏嚇得瞬間連退十米。

「——卧槽！！」

蘇亦清怔愣了好一會，前段時間腦袋裡始終想不通的事情驟然串聯起來，撥雲見日。

他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小邪神許久，暫時壓下了心頭諸多疑問，問道：「怎麼樣？看到什麼沒？」

小邪神點點頭：[我看到他的記憶了，他受到X的指使，將真正的流浪漢綁起來塞進了旋轉木馬的南瓜車裡了。]

「嗯……」

蘇亦清意味不明地瞟了祂一眼，揮手招呼安夏跟上他，直徑來到南瓜車解救了流浪漢。

昏迷中的流浪漢被五花大綁的嚴嚴實實，嘴上還貼了膠帶，簡直可以說是慘絕人寰的對待了。

流浪漢一睜眼，看見蘇亦清眼睛一亮，抱著他大腿嚎啕大哭：「恩人啊，小人不才會點看相，我看您人美心善，但是印堂發黑，想要救您只有一個辦法了！」

蘇亦清露出核善的微笑：「……我謝謝你。」

現在流浪漢拉人都是這套武俠小說式的說辭嗎？

流浪漢看不見小邪神，根本不知道「祂」面無表情盯著他的眼神有多麼危險。

蘇亦清嫌棄地推開流浪漢，「你要怎麼救我？」

流浪漢站起來，無比真切地指著旋轉木馬旁邊陰森森的小路：「您得去一個地方。」

「行吧。」

蘇亦清毫不猶豫答應，原本也要跟上的安夏和泰迪熊卻被流浪漢攔住。

「你們不能過來。」

安夏不敢硬闖，手足無措地看向蘇亦清，誰料蘇亦清竟然頭都不回地朝他揮了揮手，身影鑽進了黑暗的小路里。

「你在那好好守著。」

安夏：？

安夏（爾康手）：救命！不要把他一個人（和一個恐怖泰迪熊）單獨丟在這裡啊！

他不知道的是，連小邪神都被一併攔在了外面，無形的屏障自動將他堵在了路口，他不得不眼睜睜看著蘇亦清離開的背影。

倒不是祂不想硬闖，而是有一個專門針對祂的屏障阻擋了祂的去路。

蘇亦清走進小路里，是正在營業的商業街，沒有商人，但隨處可見的地毯上，有著縫製十分詭異的毛絨玩具，有點眼珠在頭頂，手腳顛倒，有的壓根就是缺少明顯部件，每一個都裂開了嘴在笑，看著怪恐怖的。

商業街的盡頭是一個黑乎乎的食品商店，只能單向通行。

蘇亦清踏進商店，身體像是開啟了什麼開關一般，飢餓突然席捲而來。

好__餓。

好想吃東西。

什麼都行。

身體本能在極度渴望食物。

——什麼都可以。

恰好，商店貨架上擺放著一袋金黃的麵包。

不用想，那對此時的他來說一定是極盡美味的珍饈。

彷彿是沙漠中流浪多日的旅客突然看到綠洲般，銀髮青年如同受到蠱惑，無意識像貨架伸起了手……

—

——

———

——

亻__瘋了嗎？

—

回過神來，蘇亦清發現自己手裡拿著淌血的娃娃魚，張開了嘴正準備下口。

「啪」的一聲娃娃魚被丟在地上，血跡染紅了地面，赤紅的眼睛死死盯著蘇亦清，魚尾似乎還抽搐了一下。

黑暗的食品商店裡雜亂不堪，不少砸壞的東西凌亂擺放，還有瞪著兩隻血紅大眼的娃娃魚在中央的櫃檯上，其餘櫃檯上凌亂不堪，只有暗紅的血跡充滿整個空間，四處留下駭人的痕迹。

想必在這裡被困在這裡的人沒有足夠的食物，飢餓狀態下不得已發生了暴動。

蘇亦清心有餘悸地擦了擦手，想起遊客守則第八條。

商業街可以購買烏龜和金魚，不販賣娃娃魚，如果看見了娃娃魚，請不要購買，更不能食用。

——呵，笑死。

從他踏入這個食品商店開始，身體就陷入極度飢餓狀態，幾近喪失理智。

緊接著之前壓制下去精神混亂在這時湧出，一瞬間將所剩無幾的理智擠壓了出去。

簡直可以說是用盡方法讓人陷入圈套里了。

蘇亦清繞開破爛的雜物離開食品商店，正面對著他的就是馬戲團。

就在這時，「砰」連續炮響，緊接著刺眼的火光在夜空中閃爍一瞬又消逝。

是煙花展。

蘇亦清掏出懷錶查看時間，顯示9：01分。

天使遊樂園裡的時間流逝非常模糊，不知不覺竟然已經過去八個多小時了。

煙花展持續了半個小時，蘇亦清算著結束時間，8：30分進入馬戲團。

一進去他就發現不對勁。

馬戲團里的動物看他的眼神，像極了逃出「監獄副本」里寵物房裡的那些怪物看他的眼神。

布滿血絲的一雙雙眼睛里充斥著貪婪的欲|望，它們的食慾本能叫囂著吞噬眼前的銀髮青年，飢餓讓它們只想要撕碎他細嫩的肉體……

銀白的刀光在黑暗中微閃，銀髮青年不知道什麼時候掏出了手術刀，對著動物們露出了和藹的微笑。

用手術刀解剖動物，多麼合適。

戰局一觸即發之時，蘇亦清腦袋頓痛，臉色瞬間白了。

自我認知被突如其來的強烈扭曲，讓他岌岌可危的精神值再度下跌，他已經甚至聽不清系統提示的電子音。

【精神值-@#%$%^】

消散不去的眩暈感令蘇亦清整個人前倒，身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失去控制，視野里一片模糊，眼皮彷彿有千斤重，怎麼努力，怎麼睜也睜不開。

有什麼東西在眼前飛快閃過，他強撐著睜大雙眸卻還是看不太真切。

六隻……

不，七隻「烏鴉」撲騰著翅膀，全都立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他，似乎正在嘰嘰喳喳議論著什麼，入耳的說話聲已化為聽不懂的噪音。

蘇亦清趴在冰涼的地面上，倏地嗤笑了一聲，議論的聲音驟然安靜下來，墮天使們的視線紛紛落到他身上。

知覺正在離他而去，理智在崩壞的邊緣。

銀髮青年緩慢又優雅地撐起身子站起來，即使整個人搖搖欲墜，銀眸失焦，狀態看上去極差，卻依舊高貴的抬起頭顱，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

那是只有此時的他才能看得見的地方。

——小邪神的本體藏身之處。

「呵，相當狡猾的設計。」

即使是蘇亦清都要感慨，難怪小邪神會不知道這個地方了。

那個空間設計的非常巧妙，大概只有精神值無限接近0的人才能看得見吧。

墮天使身後的馬戲團舞台上，有一個完全黑暗的虛空空間存在。

祂的本體就在那裡。

[你一個快要死掉的小小人類在笑什麼？]

擅自闖入腦海的聲音似乎有些惱羞成怒。

蘇亦清分不清是眼前哪一個「烏鴉」在發問，像個沒事人一樣坦然自若地反問：「你們主僕都喜歡用這種方式說話嗎？」

[別跟他廢話，趕緊把他獻給那位大人。]

[他應該受到污染很嚴重了，怎麼還有理智？]

[怎麼辦，要不要再等一下？]

[可是……]

蘇亦清挑眉，「有沒有一種可能……」

「你們會失望。」

話音剛落，安夏抱著五個玩偶衝進馬戲團，戰戰兢兢來到蘇亦清身後。

七隻烏鴉完全僵住，霎時間，恐懼使它們的身體禁不住顫抖起來。

強大而熟悉的壓迫感喚醒封塵的記憶，它們驚慌失措地跪地求饒。

——是「祂」來了。

一道紅光突兀劃過馬戲團內，照亮了屋內所有人的臉，骨節分明的手指從黑暗空間伸出，低沉磁性地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

[「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