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轟轟烈烈的危命遊戲在玩家心中落幕時僅僅只是因為遊戲面板上多了一個按鈕。

「你們看遊戲面板多了登出鍵！！！！」

「感謝欺詐師救命之恩！！！」

「這個該死的遊戲永遠不見！！」

登出鍵一出，眨眼間諸多玩家就永遠地退出了危命遊戲，眼見人越來越少，蘇亦清看向旁邊在人群中張望的安夏，「怎麼，還不走嗎？」

「你怎麼也沒走？」

兩人沉默對視，安夏率先嘆氣：「我等人。」

「巧了，我也是。」

逐漸減少的人群中突然衝出來一個墨朗抱緊了安夏，安夏略顯羞澀地看了蘇亦清一眼，就被拉走了。

一切盡在不言中。

剩下暫時還沒離開的玩家都是在這個危命遊戲中還有羈絆存在，需要好好道才能放心離開。

認識的熟面孔一個一個消失，季武抱著哭的稀里嘩啦的黎城不方便移動，大老遠朝蘇亦清揮手。

暗弦牽著預言家跟蘇亦清珍重道別後也雙雙離開。

旅行家孜然一身，來到蘇亦清身邊默默陪著他，看著玩家們慢慢消失。

「我大概是唯一一個覺得離開危命遊戲會有點遺憾的人了吧？」

蘇亦清抬眉橫了他一眼，沒出聲。

「以前沒感覺，現在玩家都走了，我竟然會覺得有點寂寞。」

「快走吧，回家就不寂寞了。」

旅行家笑了笑沒回答，直到危命遊戲里所有人都走光了，他才不緊不慢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朝蘇亦清壞笑。

「可能以後都不會見面了，你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蘇亦清抬眸瞅他：「你想說什麼？」

旅行家：「你其實不是什麼警方合作人吧？」

蘇亦清挑眉，也沒回答是不是，「還不走？」

旅行家看他那樣子就直到自己猜的八成沒錯，順便補充了一個信息：「可不止我一個人知道，經常一起下本的人都猜到了。」

「畢竟你這個人一看就不像是會願意聽令行事的人。」

好傢夥，這可是計劃外的。

蘇亦清沒好氣道：「您可快滾吧。」

旅行家笑眯眯地摁下登出鍵，臨走前還不忘調侃他一句：「哎對，祝你有情人終成眷屬啊~」

「滾！」

此時整個危命遊戲就只剩下蘇亦清一個人，安靜到甚至有些恐怖。

銀髮青年面無表情望著遊戲面板上的登出鍵，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抬起手，又放下，自言自語般地說了一句：「我走了噢。」

接著緩慢地抬起手，圓潤的指尖即將碰到遊戲面板的時候驟然停下，轉身看向來者。

「終於捨得來見我了？」

監察官只是安靜地望著他，神色頹然得像被遺棄的修狗。

蘇亦清和他對視，歪了歪頭，「你什麼都不打算跟我說嗎？」

男人抿唇不語，蔫了巴幾。

蘇亦清看不下去了，主動張開雙手示意他過來。

監察官眼睛一亮，毫不猶豫衝過來抱了個滿懷，還用臉親昵地蹭了蹭蘇亦清的臉。

「老婆真好。」

「別亂叫，我是不會承認的。」

兩個人長時間的冷戰就此宣告結束，溫存了一會，蘇亦清就忍不住推開監察官興師問罪：「你還不打算解釋一下，關於你碎片都湊齊了卻還是無法顯形的事情嗎？」

監察官嘆氣，「就知道瞞不住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蘇亦清淡然道：「從一開始就知道了。」

「哎？」

「雖然不知道系統為什麼莫名很懼怕你，但是它那麼狡猾，怎麼可能僅僅只是把你切成碎片，肯定有更過分的方法控制你吧。」

「你猜的不錯。」

男人啪唧親了一下蘇亦清的臉，被蘇亦清嫌棄地推開。

「其實在成為遊戲監察官之前，我也是一個玩家。」

蘇亦清有些意外，隨即想到某個事情，「該不會百大玩家榜單里那個傳聞中的第一就是你吧……」

「對。」監察官點頭，「系統明面上是把我的身體切片，實際上它切的是我的玩家角色。」

蘇亦清皺眉，「可是身為玩家的你怎麼可能控制遊戲登出？」

「我是在十七年前的大戰中勝利，當時危命遊戲送我的獎勵是賦予我『遊戲監察官』的職責。」

「贏得遊戲導致我失去記憶陷入沉睡，後來是以『遊戲監察官』的角色醒來，玩家角色早已被系統分散到各個副本里去了。」

「但你也知道，『遊戲監察官』沒有載體實施我的決策和想法，實際上就是一個虛職，加之失憶，我其實有很長一段時間被系統忽悠著投身到了副本BOSS身上被玩家攻擊，對我的精神損耗極大。」

監察官低頭又親了一下蘇亦清，「一直到你進入危命遊戲。」

這回沒被推開，倒是看到懷中銀髮美人臉頰染上緋紅，卻故作鎮定的樣子。

——太可愛了。

男人沒忍住又多親了幾下，被自家小白貓惱羞成怒地給了一爪子。

蘇亦清思索了一會又發現問題，「可是你說的這些都無法解釋你為什麼至今還無法現形的原因。」

監察官卻詭異地沉默了，半晌才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曾經是玩家，玩家被切片等同於死亡。」

蘇亦清反駁：「可是你還活著。」

監察官苦笑：「我的精神因為『遊戲監察官』的身份依存在危命遊戲中，是沒有實體的，我的存在相當於系統那樣的程序。」

蘇亦清愣住，明白他的意思了。

監察官雖然算是活著，但與危命遊戲同生同死，一旦蘇亦清離開了危命遊戲就無法在回來，兩人就相當於與永別。

難怪監察官一直閉口不談。

蘇亦清突然靈光一閃，脫口而出：「對了！登出鍵！！」

「什麼？」

「進入危命遊戲的人只是以系統生成的玩家角色生存，玩家本體還在現實生活里，你快看看你的玩家遊戲面板，有沒有登出鍵？！」

屬於遊戲監察官的紅色遊戲面板切換成藍色，登出鍵赫然顯示在不起眼的角落。

蘇亦清心中鬆了口氣，「你可以和我一起退出危命遊戲了。」

監察官盯著登出鍵出神，連他說了什麼都沒聽見。

看見登出鍵的瞬間，封塵的記憶如噴涌的泉水衝進腦海里。

過了好半天才他像個傻子似的抱著肚子大笑。

蘇亦清看他笑得那樣有些不解，卻被男人按著頭親吻。

「唔！」

激烈又狂暴的吻不容抗拒，帶著無與倫比的激動劈頭蓋臉而來。

直到快要窒息才被放過。

嫣紅微腫的唇角邊上留下曖昧的銀絲。

銀色眸子略微濕潤，被欺負得眼尾泛紅。

蘇亦清氣得要動手打人，被監察官一把制止了，接下來男人的話令他感到詫異。

「你趕快退出危命遊戲，到現實里找我。」

蘇亦清有點沒反應過來：「我們現實里認識？」

誰料監察官神秘一笑，「過命的交情。」

「你記著，現實里的我不會離開你。」

「你一定要來找我。」

蘇亦清被佔盡了便宜，一頭霧水地退出了危命遊戲。

*

再次睜開眼，引入眼帘的是充滿現代感的白熾燈。

青年有些恍惚地撐起身子，就聽見「哐當」一聲，護士小姐姐差點沒拿穩吊瓶，驚喜地看著他。

接著她衝出病房大喊：「醫生！醫生！1401號床病人醒了！」

蘇亦清陸陸續續從護士嘴裡零碎的信息中聽明白了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

距離他上次車禍已經過去將近一年。

那次車禍他其實並沒有受到嚴重的傷，當時有個人救了他，只不過蘇亦清後來進入了危命遊戲，現實中的狀態無限接近植物人狀態，反而導致他遲遲沒能和救命恩人見面道謝。

蘇亦清因為在病床上躺了很久，身體機能還沒有恢復，還需要住一個星期進行康復訓練后才能出院。

負責照顧蘇亦清的護士叫姓夏，是個愛操心的話癆。

她總是對蘇亦清這樣沒有親人的患者充滿同情，會主動跟他們聊天，排解孤寂。

今天是即將出院的日子，同樣由夏護士打開了病房裡的電視機，給這個冷冷清清的病房增加一絲煙火氣。

「……一款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全息網游於今日正式發售，高達100%的真實度……」

病床上原本漫不經心望著窗外的青年突然回頭，視線直直盯著電視機。

封塵的記憶似乎被揭開了一角，凌亂的碎片衝擊著認知。

火燒的孤兒院、幼稚的約定、那個人溫暖的手。

「你放心，我一定會離開這裡，然後去完成我們兩個人的夢想。」

「……夢想？」

「對，我想做一個遊戲，一個你永遠都玩不膩的遊戲。」

「可是我明天就會被領養走。」

「對啊，到時候可就得麻煩你來找我了。」

「唔……好叭。」

—

——

———

病床上的青年驟然倒下，臉色慘白，夏護士嚇了一跳，急忙衝過來進行急救。

青年拒絕了她，反而死死拽著她的衣服，顫抖著唇瓣問道：

「夏護士，救我的那個人現在怎麼樣了？」

「比起他，你現在正應該關注自己！」

夏護士照顧蘇亦清這麼久，第一次見到他這麼不理智的樣子。

青年氣若遊絲，目光卻極為執著，不依不撓道

「你告訴我他怎麼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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