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洪荒最強關係戶
混沌初開,世界蒙昧,新生的天道尚且稚嫩,巨人腳下一條蜿蜒河流緩緩流淌,說是河,還沒那巨人的一根腳趾粗,河道流向極盡扭曲,艱難的繞過那巨人的腳趾,好懸被一腳截斷。
差一點、就差一點她就要從河水變成洗腳水了!
直到那巨人身化萬物,蘇黎再沒了被污染的危險,她終於痛哭失聲,真心覺得她還是個孩子,這種死裡逃生的經歷哪是該承受的?
恰好現在天地間的活物不多,嗚嗚咽咽的哭聲傳出去老遠,她以為自己的哭聲只有自己能聽見,卻沒注意到自己方圓數百里範圍寸草不生。
可能是天道也看不下去了,一道金光從天而降,噗通一聲落進河裡,蘇黎收到傳承記憶,陷入頓悟。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天道老哥獨佔那四十九,她就是當初沒融合好的那個「一」,在此地化作先天子母河……
傳承記憶很全面,不知過了多久,蘇黎終於消化完所有記憶,只剩下一個念頭:我,天道老妹,洪荒最強關係戶!
過於得瑟容易樂極生悲。
「喳喳——」
蘇黎一個激靈,回神看過去,對上兩顆圓溜溜的死魚眼,要不是條件不允許,她肯定被嚇得一蹦三尺高。
那兩顆琉璃珠似的玩意它轉了轉。
活的!一條魚!
這魚長了一雙鳥翅膀,發出像鴛鴦一樣的叫聲,從盤古開天後就沒見過活物的蘇黎被嚇了一跳,自從知道自己一線生機的身份后,她就日益膨脹,現在被嚇到了也不想尖叫,而是下意識的一巴掌糊過去。
作為關係戶,不要慫就是干就完了。
河水無風生浪,捲起十幾米高,蠃魚被巨浪裹挾著高高拋起扔出去,雙翼展開在半空穩住身體,不能說毫髮無傷,至少它被這一擊刮下來了幾片魚鱗。
它居高臨下的一雙死魚眼直勾勾盯著子母河,那雙沒有眼皮的眼睛裡面的神色一目了然,明晃晃的嘲諷和鄙視。
蘇黎覺得受到了侮辱,她堅持要給這條會飛的魚一個教訓,於是接下來的數千年時間,洪荒大地的某個角落,魚和河的戰鬥不斷重複,河水在這個過程中不斷壯大,魚也從最初的一條變成了兩條、三條……直到上百條。
「等等,蠃魚是可以單性生殖的嗎?找道侶的時間都省了?」
蘇黎不能理解,蘇黎有點羨慕,那一瞬間她連攻擊都停了,喃喃道:「天底下還有這種好事?」
「不對,我這算不算打孕婦?還是…孕夫?」
最初那隻蠃魚震驚了,它不能忍,它在自家子孫的注視下一頭扎進河裡,徒留身後一堆小蠃魚急的夠嗆。
「老祖宗冷靜啊!」
「誰,快去把祖父拉回來!」
「爹啊爹你快回來!!」
「完了完了,你們猜這次老祖宗會生個男孩還是女孩?」
喂,你這語氣有點興奮是怎麼回事?
「……」
這些蠃魚都知道眼前這條河不是個善茬,她簡直窮凶極惡,要是僅僅是脾氣暴也就罷了,關鍵她格外好色!葷素不忌、男女不論,更可怕的是她對老一輩的下手生下孩子,還能繼續對孩子下手生下孫子,繼續對孫子下手……
這河,恐怖如斯!
對於他們在心裡想的這些東西蘇黎那是半點不知,瞧見那隻蠃魚跳進河裡,心底一驚,差點條件反射的打過氣,好在她剋制住了。
那隻蠃魚的聲音分外的氣急敗壞:「傻愣愣的幹什麼呢?快用神識掃我,你就什麼都明白了。」
這還是幾千年來他第一次跟她說話!
蘇黎剛想照做,突然想到什麼,猛然收回放到一半的神識,義正言辭的拒絕道:「我突然想到,傳承記憶里說,這樣會有神識交融有感而孕的風險,還是算了,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我不是能做出那種趁人之危事情的人。」
蠃魚深吸一口氣,怒氣上涌,覺得自己離氣死只有一步之遙。
「我讓你掃你就掃!」
蘇黎拒絕:「不行,我不是那種隨便的人。」
「你不是?你的意思是我勾引你?你看著外面那上百個子子孫孫,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重新回答。」
蘇黎不明所以,他那上百個子孫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所以她特別理直氣壯:「再回答一百遍也是一樣的答案。」
蠃魚差點被氣到原地升天,要不是冥冥之中感應到這個河靈很重要,殺了她會背負上不知多少孽債,就憑他幾千年修鍊積攢下來的不知比她強了多少的修為,早就一翅膀糊死她了!
「我們蠃魚,不能獨自繁衍,而且正常來講,也不是由雄性來生孩子。」
蘇黎恍然大悟,所以她的傳承記憶沒錯,不對勁的是眼前這隻蠃魚。
「原來是你特殊啊,我就說嘛,一開始我還以為是我的傳承記憶出了問題。」
蠃魚:「……」
「你這腦子裡都是水嗎?哦我忘了還真是水,那真是怪不得。你瞅瞅你說的都是什麼狗屁不通的東西?特殊的那是我嗎?我有那個本事特殊到可以自交、自己給自己生孩子嗎?我要是真那麼特殊,那我可真厲害。」
魚臉是怎麼出現猙獰表情的,蘇黎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我是要說,在方圓百里,除了你我之外沒有別的活物的情況下,我那些子孫是怎麼來的,我表達的還不夠清楚嗎?」
蘇黎傻眼,過度刺激之下大驚,竟然砰的一下凝聚出了人形道體虛影,顧不得高興,她三步並作兩步靠近蠃魚。
「你是說那些魚…咳,那些也是我的孩子?!」
卧槽,你問喜當媽是個什麼感覺?蘇黎表示她整個人都麻了。
蠃魚點頭:「我就是因為在你本體這條河中游泳而懷了孩子,所以體質特殊的是你,不是我。」
「怪不得這些年你們寧可天天在天上飛著也不願意到水裡。」蘇黎的腦子難得轉的快了一回,她想到什麼,面色蒼白:「你等等,我怎麼記得你的那些子孫,至少兒子輩不少也曾到我本體這條河裡邊游過泳……」
如果說剛剛只是蒼白,那現在就是面無人色了,她一點點、一點點的轉頭與蠃魚對視。
「那麼請問,你的孫子輩還有更小輩都是從哪來的?」
她還是個連道體都沒修出來的孩子啊,這怎麼就掉進這種倫理修羅場裡面了呢?這要真是她想的那樣,那她得是什麼品種的禽獸啊?
「畢竟過於奇特,一開始沒有懷疑是你這河水有問題,於是就……」
於是就什麼?
於是就出現倫理慘劇了嗎?!
蘇黎的道體虛影搖搖欲墜,然後砰的一聲原地炸開,意識返回本體,把自己沉到河底開始自閉。
看戲的天道:「……」
我覺得我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妹妹憑一己之力給整個家的智商打了個五折。
他認真反思了一下,當初把一線生機分離出去的時候是不是手抖,不小心把智商那部分給切掉了。
算了吧,就算真切了現在再補也晚了,傻點就傻點吧,還能退貨不成?
在天道老哥故意開後門的情況下,蘇黎垂死病中驚坐起,靈光一現突然想到如果真的有血緣關係可以用法術檢驗出來。
不行她不能認命。
眼看蠃魚就要飛出去,蘇黎趕緊分出一道水流把人拽住,這一幕落在那些蠃魚小輩們眼中,就是那條恐怖如斯的河還不準備放過他們族長,竟然還準備拽回去接著「玩「!
「你等等,讓小輩們過來驗個親緣。」
即使是垂死掙扎,她也要見到棺材再落淚。
這是她最後的倔強!
蠃魚沒有拒絕,嘆口氣,叫來幾個小輩,就準備捏了個驗親緣的法訣,卻被旁邊傳來的一聲輕笑打斷。
這裡還有別人?
蘇黎和蠃魚瞬間崩緊神經,要不是他出聲,直到現在他們都發現不了有人來,這人的修為恐怕遠遠高過他們倆!
蘇黎對自己的水平有清晰的認知,她一個地仙境界的廢柴,簡直是刷新整個洪荒的底線。蠃魚的修為不好不壞,跟最頂尖那批肯定沒法比,但也能自保,他是真仙境。
那麼來人是什麼境界?
「誰?出來!」
幾乎與她話音同步,一名青色道袍青年的身影憑空浮現,那人長得極好,披著的黑色長發光滑柔順,給他整個人多添了一分柔和,他的氣質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既有少年的乾淨活潑,也有青年的周全守禮。
他看著二人拱手道:「兩位道友恕罪,我在洪荒各地遊歷許久,實在是沒見過這樣的事。我方才掐算過,這位蠃魚道友的小輩們的誕生確實跟旁邊這位河靈道友有關,但從血緣因果上講卻沒有半點關係。」
他似有所感的將目光投向河水,河水澄澈極了,甚至能看見河底,乾淨的水波映出河底的石子。不知怎地,竟覺得有些口渴,選擇只在一個瞬間,他鬼使神差的用手捧起水抿了一口,只覺得這河水格外甘甜不同其他河流。
蘇黎剛剛從「蠃魚家小輩們不是自己孩子」的驚喜中回神就看見這麼一幕,傳承記憶裡邊被擠到大腦某個角落的一段註解終於被翻了出來。
簡直是晴空生雷,一道閃電直劈天靈蓋!她終於搞清楚了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就在她明確自身的同時,修為終於水到渠成的晉陞天仙,能維持住道體狀態。
但是人吧,就是不能高興的太早,否則就容易樂極生悲。
蘇黎幾乎是表情空白的看到那青年喝了她本體子母河的水,她張張嘴想阻止,但是來不及了!
眼看青年還想喝第二口,她心底莫名恐慌,腦子裡閃過某些破碎的片段,其中有這麼一句話:一胎十八寶……
嚇得她一個激靈,氣沉丹田近乎聲嘶力竭:「口下留人!!」
瞧見青年捧水的手一抖,剩下的河水都漏了下去,終於長舒一口氣,理智回歸,尷尬的解釋道:「不是,我想說別喝。」
她想用道體的腳趾,在河道地下摳出一座芭比堡……
不對,芭比堡是什麼?
蘇黎翻翻傳承記憶,並沒有得到答案。算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眼前這個人、這個男人、這個長得還不錯修為也還不錯的男人,他喝了我子母河的水啊!
救命,此時此刻怎麼做才能確保自己不會被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