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第5章 第五章

第5章

時隔一個月,楚煊的院子再一次變得熱鬧起來。

小太監倉皇逃走之後,沒多久就領著一大群人去而復返。

來人之中,為首之人正是大雁朝的皇帝楚臨。

他年過而立,今年恰好三十五,正是一個男人最龍精虎猛的年紀。

身穿金黃龍袍的男人身材高大,長相俊朗。

面色沉沉大步走來,神情里透出幾分慍怒。

在他身側後半步,跟著一位身穿雨後天青色宮裙、外罩一層白紗披帛的絕麗女子。

女子打扮素雅清麗,髮髻上只插著幾隻碧玉花簪,偏她生了張楚楚動人的臉孔,不僅不顯得樸素,反倒猶如一株亭亭玉立的蓮花般出塵脫俗。

按理來說,皇帝不該來得這麼快。

畢竟即便宮裡發生什麼事,也都需要一層一層報上去。而那小太監又只是個送飯的,平日里根本走不到皇帝面前。

可誰也不知道的是,那小太監背地裡其實是貴妃的人。

小太監之所以敢這麼光明正大地虐待廢太子,不怕被旁人發現,就是因為他的行為都在貴妃的默許之下。

整個皇宮中,誰不知皇帝獨寵貴妃,視貴妃如珠如寶?

為了貴妃所出的三皇子,皇帝甚至下旨廢除了中宮嫡子,扶持三皇子登上太子之位。

儘管得到如此盛寵,貴妃仍是心懷憂慮。

大概是害怕廢太子生事,她便籠絡了給楚煊送飯的小太監,叫小太監暗中苛待楚煊,好叫那廢太子趕緊死了,不要威脅她兒子的地位。

所以一發現楚煊屋中死了個小宮女,小太監立馬趕去貴妃宮中,想要給貴妃報信。

這是一個絕佳的、徹底扳倒廢太子的機會。

恰巧的是,皇帝那時正駕臨貴妃的鳳藻宮,與貴妃一同賞雪品茗。

小太監來通報,自然瞞不過皇帝的耳朵。

本來一個美好的下午,可以與愛妃親密交流一番,結果就被這小太監給攪黃了。

又聽說事關廢太子,得知他那個從小就不得喜愛的兒子被廢了,竟還不改曾經的暴虐恣睢,皇帝的心情可想而知。

氣急之下,他便親自來到這裡。

「逆子!你是要氣死我不成!」

一進門,皇帝就看到地上的宮女。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宮女大概早已死了,皮膚都泛著死人的青白,也不知躺在這裡多久了。

見著屍體,跟來的人都嚇了一跳。貴妃更是俏臉煞白,驚呼著撲進皇帝懷裡,一眼都不敢看。

皇帝眉頭狠狠擰著,看一眼床上的楚煊,連忙摟抱住懷中的貴妃,低聲安撫道:「叫你不要跟來偏要,如今嚇到了吧?」

「皇上……」貴妃心有餘悸地撫著胸口,細聲喚著,似是驚慌似是嬌嗔。

皇帝吩咐身後的侍從:「沒見嚇到貴妃了?快把她拉走!」

侍衛連忙動了起來,正要把那屍體抬走,卻聽一道沙啞的男聲緩緩響起。

「等等。」

這聲音一響起來,眾人下意識看過去。

楚煊懶懶靠在床頭,初冬嚴寒的天,他卻穿著一襲單薄的褻衣,面色白的像鬼,烏黑的長發披散下來,一雙黑眸陰沉沉,彷彿洶湧著一股危險的暗流。

他扯了扯嘴角:「你們來這裡,便是為了給我定罪?」

皇帝對這個兒子的印象向來不好,他覺得楚煊太過冷情,別人家的兒子都渴慕父親的關愛,楚煊卻不同,他從小就不親近他這個父親。

楚煊出生不久那會,面對這個自己人生中第一個孩子,皇帝心情還很複雜。

皇后說楚煊會說話了,皇帝便抱著他,逗弄他喊「爹爹」。

剛過一歲的幼小嬰孩卻怎麼也不笑,也不叫他,只用一雙烏黑的、深不見底的眼眸定定望著他。

皇帝隱隱有種感覺,這雙眼睛能夠看透人心。

楚煊的雙眼太深太黑,又太銳利,像一柄利劍,能夠透過皮囊,直直看到每個人心底。

從那之後,他就不喜這孩子了。每次看到他,皇帝都有種被看穿了的感覺。

更何況楚煊本就不討喜,他性情古怪,陰晴不定,又沉默寡言,經常自己在一旁用那雙叫人畏懼的眼睛望著周圍的每個人。

像是在窺探著什麼,又像在嘲諷著什麼。

此時此刻,再一次被這雙眼盯著,皇帝表情冷凝,沉聲說道:「我原想廢了你的太子之位能叫你警醒,沒想到你反而變本加厲,竟然罔顧人命加害於人,實在叫我失望至極。」

他語氣憤怒,虎目圓瞪,帝王的威嚴叫其餘人全都不敢出聲。

楚煊被子下的手頓了頓,定定瞧著他,突然剋制不住地笑了出來。

「失望……真的嗎?」他表情玩味,「你確定不是……害怕?」

皇帝下頜緊了緊,眼神變得毫無溫度:「楚煊,之前念在我們父子一場,我才留下你一條命。如今你固態復萌,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今日你便為這條人命賠罪吧。」

聽到這話,常人或許嚇得屁滾尿流,楚煊卻依舊面不改色。

底下的手還在慢條斯理地撫摸那隻小奶貓,捏一捏小耳朵,小貓似是討到了趣味,主動伸著下巴往他手上湊。

楚煊輕笑了下,修長手指環住小貓纖細的脖頸,指尖從它耳後撓到下頜。

他能感覺到小貓細弱的脖子在他掌心顫動,如此脆弱的部位被人掌控,它竟然不躲不避,一個勁在他掌中蹭來蹭去,彷彿快樂到了極點。

這個發現讓楚煊心情愉悅。

他原是沒興趣與這些人多言的,這罪名擔與不擔也沒什麼差別,不過是今日死或晚幾天死罷了。

只是掌心裡的小畜生太纏人,他莫名又不想今日就死了。

楚煊心情好,再開口時嗓音里都含了笑意:「你們現在是見著死人,就要往我身上推嗎?」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愣。

什麼意思?這宮女不是他殺的?

楚煊又問:「眾位一來便給我定罪,罪證何在?」

皇帝指著地上的宮女道:「這便是罪證!」

楚煊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出口卻是濃濃的嘲諷:「眾位眼瞎還是怎的?可否驗屍?又或是親眼見到我殺了她?」

頓了頓,他又笑問:「你們低頭瞧一瞧,她因何而死?」

眾人這才低頭看去,這一看就看出不對。

這宮女似乎毒發而亡,她的皮膚青白,嘴唇卻烏黑髮紫,唇邊還有血跡,身邊更是散落一地茶餅。

皇帝:「那她為何死在你床邊?」

楚煊向後一靠,淡淡道:「這就要問別人了。我只知她端一碟茶餅來,說給我送吃食,我自知命不久矣,推脫不用,她便自己吃了兩口。」

說到這裡,他突然咳嗽起來,咳得又猛又急,止都止不住。

彷彿在側面印證,他的確命不久矣。

他一邊咳一邊笑說:「然後,她就死了。」

皇帝沉默下來,他如何聽不出這言外之意?

而且他察覺到,懷中的貴妃身體似乎僵硬了一瞬,雖然很快就放鬆了下來,卻依舊被他發覺。

楚煊咳了一陣,面白如紙,喘著氣道:「哦,對了,那茶餅碟子是御膳房出來的,御膳房每樣吃食都有記錄在冊,你若要找人為她償命,便去查吧。」

天子之言,怎可出爾反爾?

若他此刻說不查,便是有損帝王威信。

皇帝默然半晌,出聲道:「福德,派人去查。」

他身後跟著的大太監立馬躬身出列,道了聲遵旨小跑出去。

貴妃這時抬起頭來,一張芙蓉面微微發白,低聲道:「皇上,臣妾身子有些不適……」

皇帝:「愛妃何處不適?可要喚太醫?」

貴妃道:「天氣嚴寒罷了,臣妾的老毛病了……」她轉眸打量這屋子,眼底閃現幾分盈盈淚光,「此處屋舍簡陋,殿下雖有錯,卻也是您的骨肉……臣妾求陛下饒過殿下吧,殿下想來已知錯了。」

貴妃此言雖有些不合時宜,但眾人並不意外。

在所有人眼中,貴妃娘娘宛若仙女一般,純美善良,連自己養的小貓生病了,都要掉一掉眼淚。

皇帝垂下眼,認真看著貴妃:「你真是如此想?」

貴妃:「自然是真的。」

皇帝沉吟一瞬,開口道:「既然貴妃求情,即日起,楚煊賜住福寧宮,稍後命人搬過去。」

福寧宮是皇宮內小皇子住的地方,不過皇帝子嗣不豐,只有楚煊和楚寧兩個兒子,還有個小嬪妃生了個二公主,很早就被太后抱去身邊撫養。

如今楚寧成了太子,住在太子的棲梧殿,福寧宮便一直空置著。

叫楚煊重新住回福寧宮,難道說皇帝還念舊情?

一時間,眾人心潮浮動。

話音落下,皇帝抬眼看向楚煊。

楚煊卻並未如眾人想象般露出感恩戴德的神色,他連頭也沒抬,一隻手掩在被下不知做什麼。

皇帝定睛望去,只見一截毛絨絨的白色尾巴從被褥邊緣探出來,不安分地晃動。

帝王權威何時被這樣藐視過?

皇帝心頭火起,冷喝道:「楚煊,你在做什麼?」

楚煊漫不經心抬起頭,「我的腿不良於行,無法起身謝恩,還望皇上恕罪。」

口中說著恕罪的話,語氣卻相當不以為然。

其他人不知皇帝的用意,楚煊卻心知肚明。

【此事或許與靈兒有些干係,一定不能查出來。至於楚煊……給他點補償便罷了。最好給我老老實實待在福寧宮,別出來攪亂了靈兒的封后大典。】

去福寧宮,不過是另一個更方便監視的牢籠。

楚煊想得入神,手上一時沒注意力道,不小心撓下兩根貓毛。

嬌氣的小貓咪頓時不幹了,掙扎著從他掌下竄出來,藍瞳瞪得圓溜溜,抱怨似地大大「喵」了一聲。

貓叫聲頓時響徹整個屋子,吸引了無數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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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們的小祖宗[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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