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第162章
下墜。恨海、井口、幽黑的隧道、下墜。強烈的眩暈感讓蕭焉渾身脫力,他抓不住蕭識的胳膊,也不能調動靈力,減速下墜。
地面的景物在迅速放大,蕭焉鬆開了手,慢慢合上雙眼。
溫暖一下子驅散冬夜的寒意,他聽到鳳凰的啼叫,凄厲婉轉、如泣如訴。夜空中燈光組成的鳳凰振翅而飛,百鳥相隨。而一抹赤炎追隨著下墜的鳳凰,焰火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熄滅。
蕭焉平安落在地上,重黎扶著他的肩膀。他們旁邊,是slenderman的雕塑,他弓著腰,手臂彎曲。
那彎曲的雙臂中,抱著蕭識鮮血淋漓的屍體。
蕭焉看著他弟弟的屍體,感覺很陌生,好像他從未見過蕭識一樣。他甚至伸手摸了摸蕭識的頭,試圖喚醒那個已經支離破碎的人。
混沌也落到地面,他毫無憐憫地看著蕭識:「你沒有一點點愧疚么?」
蕭焉沒回話,他盯著一段「緣」,那是他和混沌之間的緣,不同於其他人之間鮮紅的綢緞,他和混沌之間的緣,是一段鎖鏈,生鏽、潮濕,似乎還能聽到碰撞時的冰涼聲響。
那是孽緣,預示著蘭因絮果,潦草收場。
蕭焉好奇地問:「混沌,時至今日,你更恨重黎,還是更恨我?」
混沌沒想到蕭焉會這樣問,他明顯怔住了,定定地看著蕭焉。當他心中有答案后,他咬牙切齒地吼道:「我恨你!」
「重黎背叛了我,你又何嘗不是?你比他更可恨,我活著的唯一意義就是幫你重登神位,而你卻視我為仇人!」
他牙齦被咬得滲出血,像茹毛飲血的怪物:「我可以接受背叛,但背叛的人,不該是你!」
「我早該想到的……」蕭焉面容平靜,自言自語,他抓起那道鎖鏈。
鎖鏈沒有重量,沒有觸感。足有成人手臂粗,但躺在蕭焉蒼白瘦削的手心中,卻好似弱的不堪一擊。
緣就是脆弱的。
蕭焉五指握緊——
「你在幹什麼!」混沌衝過來,被重黎一隻手擋住。
蕭焉不理會他的嘶吼,有些好奇,又有些遲疑地,一點點攥緊。
鐵鏈咯吱作響,像餅乾一樣咔嚓咔嚓,分崩離析。蕭焉一用力,它徹底斷了。
孽緣從斷裂處逸散,蕭焉和混沌間空蕩蕩的。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混沌停止了嘶吼,他推開重黎,疑惑地四處看看,彷彿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兒。
「重黎,你這個罪人,怎麼敢站在我面前。」混沌惡狠狠地說,但他心底疑惑,重黎是罪人?他犯了什麼罪?
好像有一個極重要的人,但混沌忘記了他是誰。
混沌看了看蕭識的屍體:「蕭識死了啊,他罪孽深重,到地府怕是不得安生。地下的五萬亡魂,一定會把他的魂魄撕成碎片。」
「蕭識會在地府受罪?」蕭焉沒什麼感情地問。
聞聲,混沌轉頭看向蕭焉:「是啊,五萬亡魂不會放過他的。我看你很面熟,你好。」
蕭焉:「你好。」
「你叫什麼名字?」
「蕭焉。」
「嗯。」混沌整理著衣領和袖口,越來越茫然,他為什麼要問這個陌生人的名字。對了,他為什麼在這裡,他好像和重黎打過一仗。
又為什麼要廝殺?數千年的長生,苦和樂都被磨平,他們就是時鐘,今天和明天,和昨天,都沒有什麼區別,走一圈,從早到晚,就是這樣而已。
一定是有什麼目標未完成,所以他才在人間久久徘徊。
沒有,沒有目標,至少想不起目標了。已經墮魔,永世不得入仙界,他汲汲所求又是何物?混沌一抬頭,又看到蕭焉,問出了那個他三分鐘前剛問過的問題:
「你叫什麼名字?」
永世為陌路,見面不相識。當緣分斷了,謀面一千次,也記不住彼此的名字。蕭焉在想,這個人好眼熟,他是誰?
「蕭焉,你呢?」
「混沌。」
「嗯。」
混沌轉身離去,他看到燈光秀落幕,耿耿星河,千帆競舞。清光如水,月動影搖。鳳凰繞梧桐三周,百鳥隨其歸入林。
「重黎,人界好像還挺喜歡鳳凰。」混沌戲謔道,「假鳳凰可比你這真鳳凰吉祥很多,真是諷刺。」
他又向前走了幾步,燈光真美啊,就在此刻結束吧。
混沌的身影在原地消失,連一縷煙、一抹霧都沒有留下。
「他怎麼消失了?他是誰?」蕭焉問。
重黎的眼中閃過一抹水痕:「他叫混沌。」
「哦。」
重黎牽著蕭焉的手,走到浮空島的邊緣,他身後張開焰火似炫目的翅膀,振翅欲飛。
「啊——」蕭焉驚聲尖叫,一下子跌坐在地,連連後退。
他又開始恐高了。
*
蕭識死得太突然,政界、商界、學校、媒體、都亂成一團,蕭焉像木偶一樣,按部就班地接受採訪、回答問題、安葬蕭識。
落棺的那天沒有雪,萬里晴空,蕭識的墓碑上只刻了他的名字。
蕭焉想他應該感到傷心的,但他沒有,他平靜地看著那一方石塊,看了一會兒,也就轉身走了。
路過藍星大學時,蕭焉下飛船看了看。
校門口的照相館有很多學生,兩個學生並肩走著,其中一人忽然啜泣起來:「我不敢相信,蕭識是我的偶像,他就這麼死了。」
「別哭,別哭……」
蕭焉這時才想起,蕭識大概和這兩個學生同齡。
靈山的氣氛絲毫沒有收到影響,冬去春來,遊客漸多,他們的笑臉一如既往,興奮地討論著哪裡的食物好吃,哪裡拍照最好看。
蕭焉在春節臨近時找到梅赫。
靈山僱員的房間是自選的,布置也由他們的心意來。蕭焉從未進過梅赫的房間,推開門之前,他停頓了片刻。
這位曾經的暴君,該住在什麼樣的房間內呢?奢汰淫侈、珠光寶氣,雕樑畫棟吧?
推開門后,他驚訝地微睜大眼。
蕭焉面前,是一間又亂又小的房間,各類傢具隨意擺放,窗帘拉著,陽光一絲也透不進來,滿地散亂的書本。
「唔,稀客呀。」梅赫坐在那張堆滿雜物的桌子旁,正在給自己倒茶。
茉莉花茶的香味盈滿室內。梅赫把一杯茶推到蕭焉面前:「僱主有何吩咐?」
「你能轉移亡魂的怨恨么?」
「能轉移到我自己身上,但我不會這樣做,」梅赫笑道,「我嘛,惡貫滿盈,可是也想有解放的那一天啊。」
蕭焉問:「那轉移到我身上呢?」
梅赫舉著茶盞的手一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的三技能【禪讓】,可以將位置傳給另一個罪大惡極的人。代價是梅赫會魂飛魄散。
「早就料到有這一天了,還記得我說過么,我的技能可以對僱主用。」梅赫放下茶盞,笑意可親,「借壽之人,倒是符合罪大惡極這一條件呢。」
蕭焉用一根手指敲著茶盞,杯中泛起淡淡漣漪。白茉莉輕輕顫動。
「你想好了?」梅赫問。
「嗯。」
他欠蕭識一筆陽債,就用這來償還吧,希望五萬亡魂能放過蕭識,讓他在地府平安轉世。
梅赫嘆了一口氣:「剛沏好的茉莉花茶,沒機會細細品嘗了。」
他舉起雙臂,托起頭上的皇冠,放到蕭焉頭上。蕭焉立刻感受到骨髓深處傳來一陣陣寒意,冤魂的奸笑、惡毒的詛咒,慘死者的控訴……
「那五萬冤魂會找到你,」梅赫說,他迅速變得衰弱,像將熄的蠟燭那樣苦苦掙扎,「五萬,數量很少了,我害死了數十萬人,也許上百萬,不記得了。」
皇冠融化,沿著蕭焉的皮膚,流淌到他的手腕,在他原本戴一截紅線的地方,變成了一個鎖鏈狀手鏈。
「看來,蕭識的罪比我輕多了。」梅赫做完這一切,想拿起茶盞,但他的手已經變成半透明了。
他苦笑一下:「僱主,在靈山這段日子,是我最開心的時間,謝謝你。」
最後三個字很不清晰,因為梅赫已經化為一堆白骨,昔日君王的華袍,落在那張又破又小的椅子上。
蕭焉一個人坐在那間亂而狹窄的小屋中,不知坐了多久。他恍然舉起茶盞,抿了一口。茶水已經冰涼,那朵茉莉花蔫巴巴地收斂了花瓣。
離開房間,蕭焉看到重黎在門外等著。
「你跟他在房間里呆了好久。」重黎悶哼哼地說,他探頭向屋內一望,看到白骨和華袍。
重黎的神色明顯放鬆了一點。他捧起蕭焉的手腕,摸了摸那個鎖鏈手鏈。
手鏈不能承受鳳凰的觸碰,瘋狂抽動。重黎的食指變出尖甲,狠狠一戳,手鏈立刻裝死。
重黎挺開心:「本來還想給你偷長生藥,但現在你已經能永生了。」
「應該說是亡魂的無期徒刑。」
「有我在,亡魂不敢傷害你。」重黎驕傲地揚起臉。
蕭焉笑著拍拍他的臉:「因為你就是最大的閻王。」
除夕那天,蕭焉回到蕭宅,一切如舊。他們通過大門、倒座房、前院、垂花門。庭中栽著桂花樹,燈籠掛了滿堂。
蕭焉陸陸續續遣散了宅子中的所有舊僕人,宅子中很清靜,幾隻小麻雀落在雪地里,見到重黎和蕭焉,蹦躂著飛過來,他們腳下圍成一圈。
當蕭焉推開門時,迎接他的,是滿屋的靈山僱員。
「僱主,除夕快樂!」僱員們齊聲歡呼,燈籠的團團紅光照在他們臉上,一片喜慶。
在一片歡慶聲中,蕭焉和重黎握住彼此的手,不會分開。
作者有話說:
完結啦,撒花撒花撒花!感謝各位的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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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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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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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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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配者、凝視者、溺水者、詛咒、混沌、痴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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