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開學第一天，到新環境的高中生都顯得分外興奮。

林朝禾身為義務教育階段老師眼裡不可多得的好學生，上學一向來的準時，今天還更是提早到了班級。

座位沒排，早來的同學三三兩兩分散的隨意找了位置。

他走到靠窗第三排的位置，拿出紙巾擦了擦積了一個假期的灰，坐在自己位置上，將同桌的桌椅也擦了擦。

手剛收回來，一道人影一屁股坐在他剛擦好的椅子上。

「你……」，看到是個臉生的男生，林朝禾的眉頭微蹙，但也不好說什麼的向窗邊躲了躲。

「同學你好，我叫向霖，向陽的向，甘霖的霖，向陽而生，久逢甘霖，名字是不是很好記？」向霖主動自我介紹，還很熱情的伸出右手。

林朝禾伸手回了禮節，音調沒什麼起伏，「你好，林朝禾。」

「那個zhaohe？」向霖問道。

「晨鐘暮鼓的朝，揠苗助長的禾。」他回答。

「……」

倒也理解了。

教室里新來的同學都在嘰嘰喳喳的聊天，都想搶先一步跟班上的同學聊個五分熟，但林朝禾卻一直看著窗外。

這棟教學樓剛好對著校門口，從他的視角剛好可以看見進出校門的同學。

肩膀一重，是向霖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看什麼呢？」向霖是個閑不住的性子，新同桌不冷不熱的讓他不太適應，便費盡心思的找話題，「找美女呢？」

回身看了他一眼，視線回到窗外，林朝禾不留痕迹的將肩膀挪開。

「看來英雄所見略同。」

向霖就當他默認了

拋出話題后他就開始滔滔不絕，「我之前就聽說咱們南江七中特別多的美女，我就是沖這個一定要來七中上學，不瞞你說我是個資深顏控，只喜歡跟長得好看的一起玩。」

他壓低了一點聲音，「剛才一進教室我就覺得全班你長得最好看，所以想和你做同桌。」

就這？

他還以為是看中的是擦乾淨的桌椅呢。

林朝禾對他的顏值出於也禮貌認可了一下，向霖就更加興奮了。

「不過要是一會兒來更好看的，或者跟你一樣好看的女生，我可能會想換座位，你別多想也別失落，我單純看臉，對臉不對人。」

向霖嘟嘟囔囔有些遺憾，「不過我覺得可能性不太大了。」

林朝禾不想多想更不會失落，巴不得這位顏控找到更好看的，離開他剛擦好的桌椅。

-

舒荔昨晚早早就躺下了，但可能是開學綜合征，莫名的失眠到半夜。

母親鄭璇前前後後喊了她不下十次，她才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來。

迷迷糊糊的捋了捋額前的劉海，烏黑的長發亂糟糟的披在身後。

抬手看清楚腕錶的指針，她「撲棱」一下起來趕緊梳頭穿衣服。

現在已經比平時晚了整整半個小時。

簡單洗漱，穿了一條藍色的裙子，踩上一雙白色帆布鞋就打算起跑。

鄭璇看她風風火火的樣子，一臉無奈的說道：「都跟你說快遲到了你不信，人家朝禾……」

「媽，來不及了，我先走了！」話未說完，就聽到舒荔一邊喊著一邊關上了大門。

鄭璇堅持的將後半截話對著門口的方向說完。

「人家朝禾早早來找你一起上學，你倒好，賴床不起。」

抱著早餐一路狂奔，好在卡在了最後截點進了校門。

高一一班，在五樓。

她又仔細的看了眼。

沒錯，就是在五樓。

重重嘆了一口氣，心如死灰的開始爬樓梯。

本就跑了一路的舒荔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沉，等她挪到一班的時候，班上的座位已經是填空的尾聲，給她的選擇幾近於沒有。

抬眼看了靠窗的位置，林朝禾和新同桌聊得火熱。

她斂了斂眼神，填空般坐到了靠門一側偏僻的角落。

打量了一下她的新同桌，梳著單馬尾，面頰白皙，眸子烏黑圓亮，睫毛纖長，臉頰瘦削，看起來像是個溫溫柔柔有點內向的女生。

聽到身邊有聲響，她掀了掀眼皮，像是有點驚訝。

舒荔覺得應該主動一點，眉眼彎彎，酒窩淺淺，笑意甜甜。

「你好，我叫舒荔，荔枝的荔。」

「杜詩韻，唐詩的詩，韻腳的韻。」

溫柔的長相才女的名字，妥妥的半個女神形象就在她心裡立了起來。

隨便聊了兩句，破冰算是結束了。

舒荔開始安撫自己的五臟廟，雖然熱牛奶揣在懷裡，走一路也都涼透了，她喝了兩口覺得有點不舒服，就放在桌角。

前桌坐著兩個很活躍的男生，他們不知道為什麼聊著聊著就開始打鬧起來，然後愈演愈烈。

狹小的座位空間給他們發揮的餘地不多，很快戰場就開始擴大蔓延。

首先受到波及的就是舒荔。

她放在桌角的牛奶被前桌一擊即中，摔在她腳邊的一刻像是決定求生一般炸開。

四散的白色/液體在她裙子上展現了一個均勻分佈，行走過處留下痕迹，像是被潑了一身的白油漆。

深藍色的裙子將將過膝，受地心引力的影響，沿著她白皙纖長的小腿滑了下去。

舒荔想躲沒躲開，現在就更狼狽了。

她拍了拍前桌的肩膀，「誒，停——！」

見狀不好，他們回身安靜下來，安靜下來的班級里視線聚集在她的身上。

半大不小的高中生，生理啟蒙正處於一種好奇和羞恥的中游，看到這一場面總是忍不住多想，也忍不住多說。

林朝禾和向霖也聞聲看了過來。

正是暑末，熱氣未散，舒荔穿了一條深藍色的連衣裙，很學生氣息的小圓領，腰間收束，她的背挺得很直，像一棵倔強的小白楊。

臉頰輪廓線條精緻，是最能激起男生保護欲的甜美長相。

開學第一天就觸霉頭，舒荔皺著眉頭將慘狀看了一遍，清甜的嗓音字正腔圓的吐出來來兩個字，「道歉！」

向霖視線被吸引住，整個人向後壓了壓，靠近林朝禾身邊。

「我突然間想換同桌了，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林朝禾撐著的耐心聽完他的話，半點沒有猶豫的回答，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側身就等到放行，「讓我出去。」

向霖好奇，一直清心寡欲模樣的林朝禾對他愛答不理，但換成好看的女孩子就急的不行？

「怎麼你想要去英雄救美？」

林朝禾已經從他身邊走過，急匆匆的，便沒有回話。

出門太急，舒荔的裙子沒有口袋，背包里也沒有紙巾。

杜詩韻翻了翻口袋，跟她同桌一樣很有默契的沒帶。

「謝謝。」杜詩韻接了別人遞過來一包紙巾，趕緊幫同桌擦著裙擺。

前桌的兩個人男生回頭見到這個場面，先開口的不是道歉的話，是推卸責任。

舒荔跟他們僵持，臉頰帶著嬰兒肥的她就算氣鼓鼓的生氣也沒有威懾力。

「是他先拉扯我的，我才不小心碰到！」

「明明是你先說我女神不好看的！」

「你女神本來就長得一般，還不讓人說！」

「你！你不許說我女神！」

「你女神還沒有你后桌好看呢！」

「我后桌……」男生下意識的看了眼舒荔，到嘴邊的話繞了個彎轉了回去，「我后桌確實長得好看，但我女神也長得好看！」

爭論了一大車廢話過後，舒荔將腿上的牛奶都擦乾淨了，裙子擦了半干，污漬陰濕了一大片，看起來也沒好多少。

舒荔深呼了一口氣，眼眶微紅，「你女神好不好看跟我沒關係，但我需要一個道歉。」

鬧到全班皆知，兩個男生也要面子的厲害，擠了半天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對不起。」

然後轉身坐正在座位上，臉頰都憋紅了。

舒荔苦惱的看著裙子上的臟污，面前遞過來一件外套，外套遮掩下露出骨節分明的手，手腕上帶著一塊表，她看著很熟悉。

林朝禾見她發愣，將外套向前遞了遞，「你先繫上，一會發校服。」

雖然她和林朝禾還是屬於冷戰，但要現在屬於特殊時刻，她可以低一低頭。

「謝謝。」舒荔接過外套系在腰間，淡淡薄荷清爽的氣息縈繞在她的身邊，就像是少年環抱住她一樣。

她壓低聲音，傲嬌的跟林朝禾說：「就算你今天幫了我，我還沒消氣。」

林朝禾沒有在意，剛想回座位就被進來的班主任打斷了。

「離老遠就聽到班上鬧吵吵的，都上高中了，怎麼還跟小學生似的，沒老師看著就不行？」將端著的茶杯放在講台上，就人民教師的氣場全開。

「站過道裡面的同學是什麼情況？怎麼座位容不下你了嗎？快找個位置坐下！」

殺雞儆猴的第一隻小燒雞就是林朝禾。

班主任看起來大概四十幾歲，有地中海傾向，圓臉，中等身材，有點啤酒肚。

舒荔之前就聽說，他們的班主任是個脾氣不是特別好，今日一見，正如謠傳。

林朝禾沒有解釋什麼，徑直走回了座位。

一向身為好學生的他在過往的九年義務教育里，被老師批評的次數屈指可數，做夢都沒想到高中開學第一天就被老師追著批評當典型。

「我剛才一路走過來，別的班級也沒有老師，同學也都好好的坐在座位上，沒有下地亂竄的。」他看著林朝禾跨了整個教室回到座位上，「像是這個同學還橫跨整個班級找人說話，無組織無記錄！」

舒荔也不知道老師那裡來的邪火，剛開學就給他們這樣的下馬威，這下全班的同學都安靜的像只燒雞崽子。

「咱們班是一班，一班是什麼意思明白嗎？就是我們七中按照中考和入學考成績篩選出來最優秀的學生，你們看看自己，擔得起這最優秀學生的稱號嗎？」

施壓的目的達到了，他斂了斂發火的神色。

「正式介紹一下，我是你們的班主任王明德，也是你們的數學老師。」他刷刷的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今天是你們高中開學的第一天，我希望……」

一長串的老師訓話，經歷過九年義務教育的小燒雞崽子們都爛熟於心，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舒荔垂眸摸了摸腰間系著的外套，是林朝禾經常穿的一件，只是今天天氣這麼熱，他為什麼會多穿一件外套？

「以上就是我想說的全部內容……」

冗長的訓話結束，總結起來就八個字——

遵紀守法，好好學習。

伴隨著第一節下課鈴聲想起，老師們的魔鬼語錄恰如其時的出現「我再補充一件事。」

馬上就要抬頭小燒雞崽子們又將頭低了下去。

「一會兒去體育館取校服，有主動報名的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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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旁薔薇開的正艷，紅綠相宜，花香習習。

走在去體育館的路上，向霖湊到林朝禾面前有些好奇的問：「沒想到你也這麼熱心喜歡為班級做貢獻？」

林朝禾「嗯」了一聲沒有否認，不想多解釋什麼。

向霖有些緊張的問：「你想競選班長？」

他從小到大都是一路當班長的，所以高中也是想當班長，要是有競爭對手的苗頭，他可要提前摸清楚。

現在班長競選還沒開始，積極主動為班級做貢獻都是想讓班級里的人看到自己的努力，林朝禾看起來就是有力的競爭對手，要是他想當……

「不想。」林朝禾從來沒有這個心思。

「真不想？」向霖不信。

林朝禾單挑眉梢，一副你愛信不信的樣子。

「我信了。」向霖還有一件事比較好奇，「剛才你替那個女同學出頭，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剛才我可看見了，人家剛一發火，你就忙不迭的過去給她撐腰，被班主任罵了都沒吭聲，這不是愛是什麼？」說著說著向霖還有點感動。

林朝禾看了他一眼沒有言語。

向霖錯誤的解讀完他的意思捶胸頓足，「我就知道這種甜妹在男生眼裡最有殺傷力了，兄弟你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原來也會動凡心。」

「沒有。」林朝禾拒不承認。

「這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我初中的時候……」向霖開始高談闊論他曾在初中的時候秒殺一片芳心的海王故事。

林朝禾倏地停住腳步，很真誠的建議道：「我覺得你不適合跟她做同桌。」

「為什麼？」向霖正在少男幻想的甜美夢裡不亦樂乎，這忽然間有個擊碎夢境的，他到挺不習慣。

林朝禾嘆了一口氣，「她還小，不可以談戀愛。」

作者有話說：

5201314開文啦！

好久不見，阿月甚是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