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蘇時康。」
蘇時康還沒到準備室，芮強就跟在後面飛奔過來。
由於剛才經歷一場競賽，現在又跑過來的緣故，他的臉漲的通紅，捂著肺部彎腰大喘著氣。
「總算追上你了。」
蘇時康的臉色仍然不是很好：「你過來幹什麼？」
「嗐！這不是見你表情不怎麼對勁，想過來看看你。」
「你想多了。」
芮強胳膊伸過來，勾住蘇時康的脖子，逼著他身體往前一傾：「我看你是緊張了吧？畢竟是決賽。」
「……」
「沒有。」
「行了啊，我看我陪你坐一會兒，等會陪你上賽道。」
「隨你。」
蘇時康一進門，臉色瞬間又變了，在最裡邊放置跑步器材的地方，袁秋坐在那，食指隨意頂著一個籃球轉動著，他身旁圍著幾個男生，都穿著一中的校服。
少年們不知在討論著什麼在這所學校聽到的奇聞異事，一直在說說笑笑。
室內的中間，還有一群拉拉隊的女生在休息。
其中一個短頭髮的看見蘇時康進來，瞬間將頭低下去，這個人便是夏幽。
蘇時康沒看見她，邁著長腿徑直往裡邊走去，因為他外貌太出挑了，一進門就有目光不自覺地盯向他。
袁秋他們自然也不例外。
「喲！這不熟人嗎？」其中一個男生對著袁秋笑道：「袁哥，你倆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袁秋沒有說話，他在見到蘇時康那一刻臉瞬間僵下去，一直放在指尖的籃球也掉下來，滾到了蘇時康腳邊。
他左耳戴了三個銀色耳釘，利落的平頭，右側剃了三道斜杠，在光照下泛著光。
「蘇、時、康……」
袁秋眯起眼睛，那條縫迸射出危險的寒光。
芮強立馬感覺氣氛不對，心想這幾人是一中的，蘇時康之前不會是因為害怕他們臉色才這麼難看吧？
他看了眼蘇時康，發現蘇時康壓根沒理他們，拽了一把椅子直接坐下去。
「問你話呢！」其中一個挑事男走過來，橫著臉，「轉到二中了？你老子沒少花費力氣吧？」
「……」蘇時康不看他，他這時候並不想鬧事。
倒是芮強見此看不慣了，打狗也得看主人，更別說蘇時康現在是他同學兼室友了，這幾個小丑在他們地盤撒野個什麼勁啊……
「同學！你鬧事也要有個原因吧？蘇時康招你惹你了？」
「要什麼原因啊？」
這時袁秋起身了，他勾著唇，一個懶散之風，「我們本來就是死對頭，以前見我們這樣他早就蹦起來了，今天怎麼了，比賽比得脫力了？」
他說著一下勒緊了蘇時康的胳膊，用的力度極大，甚至能聽見骨擦音。
「你把我們哥幾個傷成這樣，現在跑到二中就萬事大吉了？你老子真能耐，果然家裡有背景就是不一樣啊……」
準備室的其他同學見這一副要出事的狀態，紛紛都圍過來看，夏幽站起來了，本來就通紅的臉被這一幕驚得變得更紅。
蘇時康瞪著他，疼得皺起眉：「放開！」
芮強也生氣了，他抓住袁秋的腕子，力度更大，「別在二中撒野，混子就滾回你的狗圈裡去。」
「放手！」他又吼了一聲。
袁秋這時眼珠子轉動到他身上，狹長的眉眼眯著：「你跟他什麼關係，蘇時康也能交上你這麼一個朋友？」
「你看不起誰？」
「也對！」袁秋放開手，抱著胳膊悠哉游哉道：「你總得高攀一下，畢竟蘇時康老子都要當縣長了，哦對了，前幾天我還看見他了，摟著一位大概三十多的女人去了一家法國餐廳……」
蘇時康慢慢將眼珠子轉過來，剛被袁秋放開的手掩在校服袖子底下，細微地發著抖。
但他不動，袁秋說這些無非就是要激怒他。
眼見著袁秋說話越來越難聽，夏幽終於也聽不下去了，直接溜出去往主｜席台奔去。
「怪不得從初中就沒見過你媽，誰知道你媽是不是你老子偶然垂憐的哪個情人，兩人爽完了就跑了，一個不願負責，一個溜之大吉。」
轟咚——
袁秋話音未落，蘇時康突然就一腳踢過來，讓他整個人狼狽地砸到對面的器材上。
這一腳踹得不輕，袁秋整個面部表情都疼變形了，他捂著肚子站起來，整個人居然還有力氣說話：「你果然還是那麼狠啊……」
「我｜操。」那個挑事小弟也急了，他上前兩步死死瞪著蘇時康，卻不敢上手，「想打架是不是？啊？」
「行了行了啊……」有幾個高年級的走過來沉著臉，「要打去學校外面打，有什麼仇恨以後說，現在是比賽，還在器材室，在這裡動手可把你們牛逼壞了。」
芮強見蘇時康這一腳踢狠了，也不想讓他惹事，只能抱著他的腰，阻止他上前，「別在這裡鬧，控制一下，在二中打架鬧大了是要被退學的。」
袁秋笑了，他放下捂著肚子的手：「就是啊，你怎麼還是這麼沉不住氣啊……」
「蘇時康。」芮強道：「老師等會兒就來了，別真給事情鬧大了，你要是受不住氣，哪天哥幾個在一中門口攔了他，跟他好好乾一架。」
「袁秋。」蘇時康平復了一點心緒，眼眶通紅，「我剛才不說話是想讓你們識相點，不要動不動就過來挑事，誰知道你們這麼蠢，這麼愛找死。」
蘇時康一向行動自如，很討厭和人費唇舌，如果對方不識趣的話，能用武力解決就用武力解決。
「我確實愛找死啊……但是你有什麼辦法讓我死呢……」
「我｜操｜你媽——」
—「你們在幹什麼？」
「……」
蘇時康剛想給袁秋一拳，教導主任就出現在門口，男人大概四十歲的年紀，板著一張臉，眼鏡壓在高挺的鼻樑上。
他的身後，則是正好趕過來的諶維。
諶維的視線落到蘇時康身上，而後沉著臉看向了他身旁的袁秋。
袁秋見到教導主任，就開始惡人先告狀，他重新捂住肚子，道：「老師，你們二中學生怎麼打人啊？」
芮強：「我｜操｜你真他媽無恥！」
教導主任走進來：「怎麼樣？嚴不嚴重？」
「還行。」袁秋盯著蘇時康，「就是想等蘇同學一句道歉。」
教導主任臉色很不好看，蘇文軍曾經託付他好好關照一下他兒子，誰知道他兒子這麼能惹事，這才剛來二中多久？
要不是看在蘇文軍面子上，蘇時康早被他退了。
他正糾結中，蘇時康開口了。
「對不起！但我沒有錯！」
諶維不猜他這麼容易就開口，見教導主任在僵持，就說：「要不先去醫務室看一下。」
他說完往走到蘇時康面前，輕聲問道：「你受傷了沒有？」
蘇時康搖搖頭：「沒有。」
「怎麼回事？」
芮強道：「等會再說吧！先把現在的事情解決完。」
總決賽廣播已經在安排運動員進場了，蘇時康站在那兒等待教導主任說話，其實比不比賽他倒沒那麼不在乎，重在參與而已。
「你打算怎麼辦？」教導主任問他，「現在怎麼辦？你覺得你還能參加決賽嗎？」
「……」
蘇時康睜眼看著他，眼睛亮亮的，卻沒什麼情緒流動，也見不著光輝。
他說：「那我退出比賽吧，確實也是我先動的手。」
「蘇時康。」諶維提醒他，「你沒錯就不需要道歉，更不需要退出比賽。」
運動員相繼入場，名單上劃掉了蘇時康的名字，袁秋覺得自己身體還可以，就肚子難受，和他們打了聲招呼就入場了，臨走前還心情不錯地看了蘇時康一眼。
休息室一下子空曠了不少，教導主任見外人都走了，這才平下心對蘇時康說：「這次就算了，還好沒鬧大，你回去再寫一份檢討，這次就不讓你去國旗下講話了。」
「謝謝主任。」
教導主任走了，蘇時康找凳子坐下來，諶維覺得不可思議，當時就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沒什麼事。」
諶維一下子急了：「沒什麼事？沒什麼事你道歉，放棄比賽？」
「哎哎哎？別吵了……」芮強推了一下諶維，道：「這次確實是那傻逼先挑事的，你就別說他了。」
諶維看向芮強：「我有說他嗎？」
「既然不是你先挑事的那就不是你的錯，你為什麼要跟這種人妥協退賽？他是比不過你吧，明擺著是逼你退賽，少了你他好拿第一。」
「那我能怎麼樣？」
「……」
「諶維，我要是跟他杠，吃苦的還是我，到時候又會扣上鬧事的帽子，然後被退學，所以這次我不管了，不過就是退個賽而已。」
「可是你把事情原委講出來，我們不會無腦的相信他。」
「……算了吧！」蘇時康彎腰俯下身，揉著太陽穴，語氣已經沒有多有力了，「我退賽也不全是因為他，我只是剛好闖進決賽就覺得累了，想休息一下而已。」
「……」
諶維沒再說什麼，他當然知道這是蘇時康的借口，以蘇時康的性格根本就不會因為累而停止腳步，他很討厭他這樣，對付他的時候能使盡渾身解數，對付袁秋就不敢上前了。
他讓蘇時康反抗也不是要他暴力，他覺得如果他將事實說出來不會沒人相信他，至少他會相信。
可是蘇時康就像一個帶著刺的人，看上去扎人棘手，其實脫下來外表這層，是無比柔軟的內心，他壓根不知道怎麼保護好自己，只能毛燥燥地，大大咧咧地將內心掩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