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
時姜豁然睜大眼,整個人身形一顫,難以置信的看向了祁見潯,也不再偷摸瞥著。
祁見潯彎了彎唇角,喉間輕滾出一道沙啞的輕笑,也不知道是在笑時姜,還是在對著電話那頭的人笑。
他收回視線,單手把領帶扯下。
電話那頭的張叔似乎也被驚了下,音調下意識都壓低了好幾個度,「你別唬我,這是時姜那丫頭說的?」
「嗯,」祁見潯點點頭。
張叔沉默片刻,帶著幾分遲疑的掛斷了電話。
時姜暫停下電視劇,扯掉耳機,「祁見潯,你這瞎話說得怎麼一點都不覺得害臊呢!」
祁見潯走到床邊,朝她輕挑了下眉,故作不知,「什麼瞎話?」
「就那什麼…」時姜舔舔唇,視線有片刻的閃躲,「你陪陪我的話。」
「這不就是你早上說的?」
「這大哥說的。」時姜義正言辭的解釋。
祁見潯輕抬了下眼鏡,看時姜的眸光里多了幾分認真,「大哥說的難道不對?」
「……」
時姜一哽,這讓她怎麼說?
說姜明城說的對,這不就承認了祁見潯說得沒毛病;說姜明城說的不對,那不就推翻了自己早上胡謅的那些。
時姜又癱回到床上,白眼翻翻,「強詞奪理。」
「欲蓋彌彰?」祁見潯坐到時姜旁邊,身形緊跟著壓低。他身後是漫天的霞光,光暈散在他周身,眸底彷彿也侵染了幾分色彩。
「我能欲蓋彌彰些什麼!」
得,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時姜也不知道自己跟他白扯這些到底有什麼意義,內心彷彿是又想要個答案,但想要什麼自己又不清楚。
她又歪了歪身子,長發順勢下垂擦過她耳畔。
時姜半邊的身子壓著被子,手臂懶洋洋的撐著額角,睨著祁見潯,「所以你這麼早回來,只是借口還是…」
「陪你。」
祁見潯打斷道。
兩秒后,時姜躲開他的視線,對著天花板眨了眨眼。
祁見潯的目光直白,從未閃躲半分,如深潭般漆黑的眼眸彷彿流淌著緩緩的細流,不明顯,卻足以叫人心跳失衡。
時姜壓下這股莫名其妙的感覺,輕哼一聲,喉嚨里溢出的更像是嬌嗔。
「誰需要你陪。」
「你想摸魚直說。」
「矯情。」
時姜也確實用不著祁見潯陪,兩人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除了她下床行動不便才會知會一聲祁見潯,其餘兩人相處的都相安無事。
夜幕降臨,春日微涼的夜風順著窗口灌入,吹得窗帘四散飛揚。伴隨著倒春寒的稍稍退去,帝都算是勉強入春成功,後續寒流會不會再次湧來也說不準。
祁見潯起身去把窗戶關上,操控著遙控器,窗帘也隨之緩緩合上,剎那間,卧室內的閉塞感油然而生。
往日里晚飯後,祁見潯都會去書房處理工作上的事情,等到休息的時候才會回房間,時姜自己一個人在卧室倒也自在。而如今,祁見潯倒像是真的在按照他那話來應驗,陪自己。
反觀時姜,身邊突然多了個存在感這麼強的人,她是做什麼都不甚自在。
時姜從浴室出來時,祁見潯還坐在床上看書,聞聲,他起身過來扶自己。
時姜擰眉,歪頭打量著男人。
身姿挺拔,眸光淡然,舉止...右手的指尖搭在自己的腰上,勉強算是有禮吧,跟平時瞧著也沒多大區別,但她就是覺得他今天有點怪。
不,是怪極了。
察覺到時姜的視線,祁見潯凝眸看過去,「看什麼?」
時姜目露複雜,遲疑的收回視線,搖了搖頭。
醫生開了噴霧的藥水,需要每天在浮腫的地方噴二至三次。
幾天過去了,扭到的地方腫脹感消退的不明顯,只有幾處青痕在慢慢消退。
時姜擰眉打量了片刻,后又傾身去拿床頭柜上的噴霧,回過頭來時發現祁見潯正盯著她的腳踝。
「有熱敷過嗎?」他稍稍抬頭,眼睛的鏡片反射出微弱的光線。
「沒有。」時姜搖頭。
「等我一下。」說完,便起身進了浴室。
不消一會兒,祁見潯回來,指尖拎著被擰乾的軟趴趴的毛巾,他指腹被燙的泛紅,就連手背的關節處也略略發紅,毛巾隨著他手臂的動作,蒸騰出朦朧的熱氣。
時姜皺緊眉頭,一臉抗拒。
祁見潯坐在她旁邊,抖了抖毛巾,漆黑的眸光中夾雜幾抹零碎的笑意,他放緩聲調,像是在哄人,「敷一下,可以消腫的。」
時姜眉頭皺的更深,縮起腿,不可抑制的遠離了祁見潯幾分。
祁見潯眼疾手快的握住時姜那隻完好無損的腳踝,她腳踝細白,他一隻手握起來綽綽有餘。
微涼的肌膚與略燙的掌心相貼,時姜不由得抖動了下那條腿,祁見潯的手臂也就隨著她的力道晃了下,但握著她腳踝的力道卻沒有減少半分。
他掌心的熱度由表及裡,源源不斷的浸透著時姜的肌膚。
時姜喉間漫出幾道抗拒的悶哼,見甩不掉,瞪向祁見潯,「放手。」
祁見潯倒顯得風輕雲淡的多,拇指的指腹輕輕磨挲著時姜柔嫩的肌膚,掃過之處,留下一片酥麻的癢意。
他溫聲誘哄:「想不想消腫?」
「想不想穿高跟鞋?」
「想不想能站起來穿漂亮衣服?」
祁見潯每說一句,時姜的臉就垮下去一分。
全部往她心坎上戳...
見時姜有所緩和,祁見潯手臂微微施力,把人往自己跟前拉,喑啞的聲調像是落在她耳邊的低語,久久環繞,「乖一點。」
「不燙的。」
恰在這時,床那頭祁見潯的手機響了,他手裡還拿著熱毛巾,不方便再過去拿手機,便讓時姜幫忙遞過來。
時姜看著屏幕上的來電提醒,道:「爺爺的。」
祁見潯眸光微滯。
「怎麼了?」時姜看出了他的遲疑。
「你回來包括你受傷的事我沒告訴爺爺。」
而且今晚的這個電話,多半是爺爺打來質問的…
「……」
後面這句話祁見潯沒說,但時姜讀懂了他的意思。
兩人對視幾秒,然後祁見潯按了接聽鍵。
接聽的下一秒,老爺子中氣十足的聲音順著聽筒傳了過來,「好你個臭小子,不告訴我姜姜回來了,我要不是來你張叔的酒會,聽他說的姜姜回來了,你是不是得瞞著我直到姜姜走啊!」
「還有那個小雲也是,跟你合起伙來瞞我,一聲不吭的收拾了行李就搬去了你們那兒,也不說是為了照顧受傷的姜姜……」
祁老爺子在那頭不停地開火,搞得相互對視的兩人誰也沒吭聲。
祁見潯指了指手機,目光在時姜和手機之間來回遊移著,示意她接電話;自己則指了指毛巾和她的臃腫的腳,意思不言而喻。
時姜綳著臉,朝他擠眉弄眼的抗拒。
祁見潯收回視線,不再看她,低頭給這滾燙的毛巾散熱。
「祁見潯,說話,我知道你在聽電話!」半晌得不到回應,老爺子出聲催促。
時姜瞪了眼祁見潯,硬著頭皮應聲:「那個…爺爺,是我。」
「……」
老爺子沉默兩秒,聲調瞬間緩下來,與之前的態度簡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是姜姜啊,聽說受傷了,傷的重不重?」
「爺爺,我沒事。」
「沒事能往床上躺那麼多日子啊,」老爺子語氣里都透著擔憂,「我明天過去看看你,不看我放心不下。」
時姜抬眸看了眼祁見潯,男人垂首抖動著毛巾,連給她個示意的眼神都沒有,她便又繼續道:「您不用過來看我了,有雲姨在這兒照顧著呢。」
頓了頓,她又壞心眼的補充了句,「再說了,還有祁見潯呢。」
話題引到了祁見潯身上,果然,老爺子又來了火氣,「祁見潯呢,讓他接電話!」
見躲不過,祁見潯無奈的看了眼時姜,以免老爺子先發制人,他率先說:「爺爺你不用過來了,瞞著你就是怕你擔心,一個月後您不是過生日么,我帶時姜回去看您。」
說完,他遞給時姜眼神示意。
時姜會意,連忙說:「對,到時候我陪您喝酒,咱倆不醉不歸。」
「……」
老爺子被安撫下來,「那好,說好了,你別到時候又跑劇組幾個月都不見人了。」
「好。」
掛斷電話后,時姜剛剛那溫聲軟調哄人的的氣勢全無,她把手機扔祁見潯跟前,才說要跟他算賬,祁見潯手中的毛巾已經先她一步敷在了她的腳踝處。
一股無法言喻的觸感下意識令時姜悶哼出聲,也忘了要秋後算賬,「嘶...」
祁見潯拿開些,指腹輕輕的按摩著浮腫的周圍。
挨過了起初略微的刺痛感,舒緩的爽意緊隨著襲來,時姜長嘆一口氣,她雙臂后撐,身子也隨之後傾,緩解了腳踝的腫脹之感,她面容也有了幾分慵懶之色。
時姜舒服的眯起眼,狹長的眸光睨著祁見潯的發頂,視線往下,是男人俊朗的眉峰及鼻樑。她失神片刻,溫吞出聲:「你發燒我照顧你,你給我敷腳,咱倆算是扯平了。」
毛巾落在她腳踝上的時間多停留了幾秒,祁見潯拿開,他長直的睫毛上掃,眉宇間似是在綳著,眸底彷彿也少了幾分溫情,「要跟我分得這麼清?」
時姜沒注意到他的情緒,她半眯著眼,頭頂的燈光彷彿在晃,漾出了無數個光圈,她不甚在意,「親兄弟都明算賬了,何況是咱倆這還沒什麼感情的塑料夫妻……」
「哎呦呦,啊…你輕點。」
話都沒說完,就被整個毛巾敷在腳面上的觸感燙的渾身一顫。
祁見潯沒吭聲,之後時姜也不再答話,半闔著眼胡思亂想,好一會兒后,她突然睜眼,特別認真問道:「祁見潯,你給我大哥灌了什麼迷魂湯?」
讓他那麼念你的好!
「?」
祁見潯微愣。
時姜咂咂舌,「沒什麼,隨便說說。」
「……」
「如果可以,」祁見潯輕顫了顫眼睫,掀開眼皮看向時姜的眸光中彷彿有著無數的暗流在涌動,緩慢的凝聚著漩渦,一點點的滲透瓦解,「我倒是想給你灌灌迷魂湯…」
時姜清醒幾分,被他盯得心尖發顫,「什麼意思?」
祁見潯緩緩沉下氣,一抬一合的眼某中,欲.意淌出,在心尖悄然滋生。
時姜心跳陡然加快,她深吸一口氣按捺住不受控的心慌感,麻溜的從祁見潯掌心抽回自己的腳,「你是不是饞我身子?」
她翻身滾進自己的被子里,把祁見潯這個念頭按的死死的,「你感冒沒好全,休想傳染給我!」
作者有話說:
祁見潯:給你灌灌迷魂湯,念念我的好。
時姜:退!退!退!退!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