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以奴欺主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大齊朝乃是禮儀之邦，而寧王府更是大齊朝的勛貴之家，有數的豪門，文武傳家，守禮守節，既然家中出現了這樣的事情，當然是要按照家規辦事，現在十一哥你說我的侍女偷了你的東西，而我的侍女卻說是沒有偷，自然要按照規矩，查個清楚！」

「按照規矩查個清楚？！」王觀潮一愣，雖然沒有弄清王觀瀾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但是本能的卻感覺到了一絲的不安，立刻叫道，「還要查什麼？綠荷是人贓俱獲，還有什麼好查的？！」

王觀瀾眉頭一挑，忽然笑了起來，「人贓俱獲，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辭罷了！」

「我的一面之辭？！」王觀潮的面色沉了下來，「這麼說，你是打算幫你的侍女開脫了！」

王觀瀾連連搖頭，「我說過，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是非曲直，不由你來說，也不由我來說！」

「那究竟是由誰來說？！」他被王觀瀾說的有些糊塗了，目光下意識的掃了一眼王觀濤，現在在這白樺園中，似乎是王觀濤的地位最高，難道王觀瀾想請王觀濤幫忙？

這也不對啊，王觀濤的來意，他還是知道的，是有事求自己幫忙的，不可能會幫王觀瀾啊。

一直坐在一旁看熱鬧的王觀濤表情也發生了變化，深深的看了一眼王觀瀾，彷彿剛剛才認得他一般，王觀潮這個笨蛋沒有聽明白王觀瀾話中的意思，王觀瀾的話不多，但是裡面的信息卻是豐富無比，他聽明白了。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王觀瀾這是要按照家規來處理這件事情，不是由王觀瀾說，也不是由王觀潮說，更不是由綠荷說，當然，也不是由他王觀濤說，而是應該有家規的執行人說，王觀瀾這是要把事情鬧大，甚至，他想要大鬧一番！

不過，為了這種事情把事情鬧的那麼大，即使是最後證明綠荷的清白，他自己也不會給人留下什麼好印象的，而在寧王府這樣的地方，一個好的印象，往往要比什麼都重要，若是府中的上層不重視你的話，即使是將來王觀瀾進了學，恐怕地位提升的也不會太多。

這一切，都在王觀濤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面上的表情也只是微微一動罷了，事情的發展已經出乎了王觀濤的預料，寧王府兩個庶子之間的戰爭，他並不想卷進去，一慮及此，他便準備起身離開，只是沒有想到，他的屁股剛剛挪動了一下子，便又停了下來，因為，四五道人影已經出現在了白樺園的門前。

「四爺爺，七爺爺，九爺爺！！」看到三道走在前面的人影，王觀潮的面色一變，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王觀瀾竟然敢將這幾人招來，而跟在這三個人影後面的，正是王觀瀾母親的貼身侍女煙翠，此時煙翠也是一臉的惶恐，不明白自家少爺究竟想要做什麼？

「見過三位爺爺！」王觀瀾面上仍然沒有什麼表情，對三名老者見了禮，「冒昧的請三位爺爺到此，實在是有些失禮了！」

「你是王觀瀾？！」三名老者中為首壯碩老者眉頭微微一皺，有些不滿的看著王觀瀾，面上的法令紋更是透出一種讓人滯息的氣息來。

王顯堂，上一任寧王的親弟弟，現任寧王王必成的四叔，在寧王府中的地位相當於皇族中的宗令，人稱四太爺，因為掌管著宗門，宗法，所以，在府中的權威，僅次於府主寧王王必成，在某些方面，甚至比王必成還要讓人恐怖，至於另外兩人，王觀瀾他們的七爺爺和九爺爺，便是他的兄弟，王顯明和王顯青，他們在府中的地位遠不如王顯堂，但也不是王觀瀾他們這些個庶子能比的，今天卻是和王觀濤一般，是適逢其會。

老人家嘛，一天到晚無聊的很，聽說有熱鬧看，當然不會錯過，便跟了過來。

王顯堂雖然是宗令，不過王家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他也大概只知道寧王王必成有幾個兒子，至於哪個對哪個，除了那些嫡子和庶子之中的傑出者之外，他全不在意，王觀瀾在寧王的那麼多兒子當中，出身算是最低的，如何能夠入得這位四太爺的法眼，如果今天煙翠去請王顯堂的時候把話說清楚了，恐怕就算是在府中面對面的碰到，王顯堂也不會多看王觀瀾一眼。

不過今天，他卻不得不來。

他是一個老傢伙，活了許多年，一輩子都在寧王府，還掌著實權，對寧王府中的這些個狗屁倒灶的事情再清楚不過了，煙翠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幾乎就弄明白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了，唯一沒有弄清楚的，就是王觀瀾的目的。

他為什麼要把自己弄過來，在寧王府中，這算是小事情，牽扯到的不過是一個侍女和兩個庶子罷了，一般來說，大家都是私下解決的，哪裡會巴巴的把自己給請過來，請也要能夠請的動才是啊！

「是，孫兒王觀瀾，見過四爺爺！」

「我看你也算是識禮之人，禮數倒也周到，可是在今天的事情上面怎麼如此不知輕重？難道不知道這府中事務繁多，你竟然為了你這個小小侍女，把我硬拉過來，難道你這侍女的命就這麼值錢嗎？！」第一句話，王顯堂便對王觀瀾表露出了極度的不滿，彷彿隨時都要治他的罪一般。

王觀潮面上一喜，王觀濤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既然不喜，卻為何又要過來，一句話將那丫頭打出去便是了！」

這是王觀濤的心裡話，但是卻沒有說出來，甚至連嘴角都沒有動上一動，王顯堂能夠坐上寧王府宗令的位子，自然有他的本事，別的不說，本身的武道修為便已經到達鍊氣七層，屬於高級武者了。。

鍊氣九層，每三層便是一個坎，鍊氣三層晉入鍊氣四層凝氣期的武者是百里挑一，而鍊氣六層晉入鍊氣七層御氣期的武者則是萬里挑一了。

在這個時代，武道盛行，但是真正的絕頂武者卻並不多，九成的武者，一輩子只能停在鍊氣三層，剩下的一成能進入鍊氣四層，而凝氣期也僅僅只能有十分之一有機會踏入御氣期，這十分之一踏入御氣期的武者，最多也就是修鍊到鍊氣九層為止了，僅有極少數的幸運兒，方才有機會，這個機會，比起百分之一，又少了許多。

鍊氣九層，幾乎是所有武者的終點。

御氣期，便是武者榮耀的象徵！

王顯堂，便擁有這個榮耀，而且很有可能會有機會更進一步，踏入鍊氣八層的境界。

所以他往那裡一站，便是什麼也不說，氣勢，便足以讓人窒息。

王觀瀾也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他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武學修為也只是鍊氣一層，可以說，王顯堂只要一根手指頭便能夠摁死他。

深吸了一口氣，王觀瀾抬起頭道，「四爺爺，我這一次請您來的確是冒昧，不過我讓煙翠帶的話並沒有錯！」

「並沒有錯，你的意思是說，你的一個侍女偷東西，就能夠影響我寧王府的安寧？！」王顯堂的神色陰沉了下來，身上的氣勢陡增，猛烈的向著王觀瀾壓了過來。

這股龐大的氣勢，竟然也影響到了不遠處的其他人，王觀潮只是一個引氣境後期的小人物，被這股氣勢逼的連連後退，不過他的心中卻是一片喜意，王觀瀾這一次是弄巧成拙了，王顯堂話里話外的意思，竟然直接將偷東西的四名安在了綠荷的身上，這樣一來，恐怕就算是王觀瀾有一肚子的話，一肚子的理，都說不出來了。

王觀瀾呼吸一滯，身體微微一顫，竟然在這股氣勢之中抬起了頭，「四爺爺，我請您過來，要說的的確是一件關係到我寧王府安寧的大事！」

「哦？！」看到王觀瀾竟然硬頂著自己的氣勢不退，王顯堂眼中也閃過了一絲意外。

氣勢這個東西，說起來神秘，但是像他這般的武者卻是明白之極，氣勢是養成的，是虛的，如果意志堅強，即使是一名七八歲的孩子也能夠扛的住武聖的氣勢，當然，這只是存在於理論上，如果意志不堅，下位者若是意志不堅，同階，甚至差一階的人也能夠憑氣勢將你逼退。

王顯堂剛才顯露的氣勢儘管只有一點，但也不是普通的十三四歲的少年能夠擋的住的，王觀瀾一步不退，至少說明，他的意志，要比王觀潮堅定許多。

從對方的語氣之中感覺到了他對自己的興趣，王觀瀾嘴角輕輕一動，浮出了一絲微笑，微笑的深處，卻是一抹冷厲。

「我大夏朝以禮法二字立國，凡事都要講一個禮，一個規矩，寧王府乃是大夏朝有數的豪門，文武傳家，自然也要講一個規矩，現在的問題是，家中有人不守規矩，以奴欺主，甚至以奴殺主，這種事情，如果在府中蔓延開來，那寧王府如何能夠有寧日？！」

「以奴欺主，以奴殺主！！」

王顯堂的眉頭猛然間挑了起來，一冷酷烈的氣息從他的身上一閃而逝，時間雖然只是一瞬，卻宛如九幽之地最為陰寒的煞氣，讓場中所有人心頭一跳，隨後，便是無邊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