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010章

顧銳峰進了屋，邵春娥忙著給顧銳峰做飯，吃麵條他喜歡吃軟一些的，於是邵春娥給她煮的是擱鍋面。

雞蛋煎到焦黃放入西紅柿醬煮倒上開水加入調料咕嘟一會兒放入麵條，麵條上殘存的麵粉讓湯汁變得濃稠，待麵條熟了撒上一把碧綠的蔥花，這一碗擱鍋面就做好了。

屋裡的顧銳峰已經脫了軍大衣穿上了薄棉襖，正端著一杯水在喝著，莫莉就靠在炕頭看他，眼中滿是柔情。

邵春娥看著，便覺得心中一暖。若是炕上再多一個咿呀亂叫的嬰兒，那這便是她夢中出現過無數次卻始終無法重現過的場景啊。

顧銳峰下炕端過面，嘴上說著：「媽你們怎麼還不睡？」

邵春娥坐到炕梢看著顧銳鋒吃面，答道：「知道你今天一定會回來，就沒睡著。」

顧銳峰心中暖暖的：「那也不能熬夜啊，這會兒都多晚了。」

他從下午走的，一路上坐客車坐拖拉機坐牛車再走路，顛簸了十多個小時才回到家裡，又累又冷又餓，可在踏進院子看到為他特地亮起來的燈時，顧銳峰一下子就不累也不冷了。

邵春娥煮的麵條很好吃，顧銳峰一邊吹著一邊吃，幾口下肚身上就暖和了起來，莫莉坐在顧銳峰的身邊，他閑著的那隻手準確無誤的握住了莫莉的手。

男人的手溫暖，乾燥，像是一團烈火，溫暖著莫莉，側頭看著這個她愛了一生的男人，莫莉低頭掩去眼中的淚意，那顆飄忽不定了一輩子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來。

顧銳峰吃得很快，不到兩分鐘半碗麵條就下了肚，邵春娥問：「夠吃嗎？不夠吃我再煮去。」

「夠了夠了。」盛麵條的碗是個印著牡丹花的搪瓷盆，在別家都是拿來裝豬油的，現在拿來裝麵條量著實驚人。這一盆麵條都夠飯量小一些的一家三口吃一頓的了。

撈完麵條，喝了幾口湯，顧銳峰放下筷子用莫莉放在桌子上的手絹擦擦嘴巴，摸著肚子滿足地喟嘆一聲：「還是我媽做的麵條好吃，我想著一口想了好久了。」

邵春娥的眼淚又有要留下來的衝動，她眨眨眼睛，說：「那媽就給你做一輩子的麵條。」

「那感情好，我一百歲了還想吃。」在外人面前冷若冰霜沉默寡言的顧銳峰迴到家中，卻幽默又風趣。

以前莫莉就說過他有兩幅面孔，顧銳峰當時沒反駁，還振振有詞：「在外面工作就已經夠累的了，在家就得放鬆一些，不然怎麼能叫家呢？」

莫莉深覺顧銳峰說得有理，這句話也影響了她一輩子，於是在之後的許多年裡，無論她在外面過得怎麼樣，回到家永遠都是最放鬆的狀態。

顧銳峰的話讓邵春娥笑了起來，心裡卻酸酸的：「你一百歲我都多少歲了，動彈都難，還給你煮麵條吶？」

顧銳峰活到一百歲啊，那是她跟莫莉這一輩子的夢想啊。

顧銳峰笑了笑，這才詢問起邵春娥離婚的始末。

邵春娥說：「昨天我跟莉去鎮上趕集，回來的時候大發開的拖拉機翻了，莉咋也叫不醒，我就帶她去了鎮上的醫院看病。因為天氣冷加上她懷了孕我們就在鎮上住了一宿，今天早上回來家門都沒進呢劉盼娣就說我在外面找姘頭。」

「接著顧正揚就衝出來朝我跟莫莉要錢，說有急事兒，有啥急事兒呢，不就是李芳芳的兒子昨天出車禍的時候被壓斷了腿么？」

顧瑞峰的臉色沉了下來，顧老婆子那張嘴顧銳峰是知道的，說出來的話絕對沒有邵春娥複述出來這麼好聽。

邵春娥接著道：「我趁機提了離婚，莉也說分家，找了三爺爺跟你水田爺爺他們來分的，很公平，我沒啥意見。」

分家財產怎麼分割，顧銳峰在上次回來之前去找顧水田討論過，顧水田分給他的東西都是他們之前討論了半個多小時最終定下來的方案。

「我明天去鎮上買點好酒好菜來，媽你做一桌子菜，中午請三太爺他們來咱們家吃一頓。」

天一亮就是大年三十了，鎮上賣肉賣菜的地方早就關門了，但邵春娥跟莫莉對顧銳峰的話沒有絲毫的質疑。

顧銳峰就是那麼有能力，別說大年三十了，就是大年初一他也能置辦出一桌拿的出手的席面來。

邵春娥看了眼時間，快三點了，著實不早了，莫莉肯定有很多話想跟顧銳峰說，她便道：「時間不早了，我也熬不住了，得去睡覺了。請客的事情你看著辦就行。」

邵春娥臨走前還貼心的給關上門。

她睡的隔間的炕很小，只有一米三那麼大，上半夜她雖然沒在這張炕上睡但被褥什麼的都是捂著的，這會兒進被窩也不冷。

這年頭的農村極少有用棉花來做枕芯的，都是蕎麥殼，一動便呼啦啦的響。邵春娥把自己埋在枕頭裡，想起剛剛顧銳峰的模樣，笑著睡了過去。

···

裡屋的顧銳峰把炕桌放到地下，把剛剛收起來的被褥再鋪上，莫莉脫掉身上的薄棉襖穿著秋衣秋褲躺進被窩裡，剛躺下，顧銳峰便也進了被窩。

他的手覆在了莫莉的肚子上：「真懷啦？跟做夢一樣。」

顧銳峰跟莫莉結婚有兩年了，這兩年裡他們聚少離多，每次回來他走前都幻想著自己能跟莫莉有個孩子。

這回真有了，顧銳峰迴來的路上腦子裡的思緒都在發飄，就沒有停下來過，一會兒是邵春娥跟顧正揚總算是離婚了，一會兒是他當爸爸了。

莫莉靠在顧銳峰的胳膊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我還能騙你嗎？」

莫莉的聲音柔柔細細的，有點娃娃音，小聲說話時就聲音就更柔了。

因為她的聲音，顧銳峰總有種自己的老婆是少女的錯覺，於是在相處中就總是忍不住包容她。

顧銳峰把她的手拉到唇邊親一口，看著天花板暢想道：「那不能夠。莉莉，你說我們的孩子是男孩女孩，長得像你還是像我？」

「我喜歡女兒，長得像你最好了，肯定可愛又好看，到時候我抱出去給我那幫戰友們看，把他們兜里的私房錢都掏出來......」

隨著顧銳峰的話，莫莉泣不成聲。

他們的女兒，長得像他呀。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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