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
新嫁娘出嫁這天,染坊格外熱鬧,初夏蹭到酒席,吃了個酒足飯飽。席間並未見到穆千玄,初夏去找過他,沒找著人,染坊的人說他一早就出門了。
初夏直犯嘀咕,糟糕,這回小白是真的生氣了,比上次她背叛師門還生氣。
她盤算著怎麼做,能把人哄好。
豁出去算了。
反正遲早這一關是要過的。
熱鬧直到晚間都未散去,初夏喝到好喝的桂花釀,問老闆娘多要了幾壺,把自己喝到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
酒壯慫人膽,是這個理,沒錯了。
初夏現在覺得自己能打倒十個穆千玄,她拎著剩下的半壺酒,打著酒嗝,砰砰砰敲開了穆千玄的屋門。
她打聽過了,穆千玄半個時辰前就回來了。
月上中天,庭前灑下斑駁霜白,枯枝的影子在風裡搖曳。穆千玄打開門,初夏跟個桂花成了精似的,滿身清冽的酒氣,撞進了他的懷裡。
穆千玄摟住她:「夏夏。」
「我喝了酒,不怕了。」
「不怕什麼?」
「昨夜你想對我做的事,我可以了。」初夏像只無賴的貓,趴在他懷裡打滾,「你別生氣,嗚嗚,你不要生我的氣。」
她哭哭唧唧,哭半天,眼角乾乾的,沒有淚。
這是擱他這兒撒酒瘋來了。穆千玄說:「我沒有生氣。」
「那你今天躲著不見我。」
「我在練功。」
「你騙我,你就是躲著我。」
「我沒有。」
「你有。」
「嗯,我有。」
初夏愣了下:「啊?」
「我想要你,你不喜歡,我就躲著你,看不到你了,會好受些。」
初夏被他這句話哄得心尖一熱,怕傷著她,所以躲著她。她吸吸鼻子,好像覺得自己不是那麼委屈了,她說:「抱我進屋。」
穆千玄彎身,將她橫抱在懷裡,踢了下木門。砰地一聲,兩扇門在他身後合起,擋住了屋外的寒氣。
初夏眯著醉眼,唇角翹起,頰邊攢出兩個甜滋滋的小酒窩。
「喝了多少?」
「沒喝多少,喝到不怕了,就來找你了。」
「為什麼怕?」
「樓厭,這鍋他背。」初夏腦子裡一團漿糊,卻還記得要把這筆賬算在樓厭的頭上,「他很可惡,總是恐嚇我,我一看到你的臉就想起他。小白,你現在越來越像他了,我都迷糊了。」
「這樣說不對,你們兩個本來就是一個人。」初夏仰著臉認真看他,「沒關係,你變成什麼樣,我都喜歡。」
穆千玄莞爾一笑,將她擱在床上。
初夏直挺挺躺好,一副即將英勇就義的模樣:「我準備好了,你來吧。」
酒鬼的醉話,穆千玄不會當真,他起身給她倒茶。轉身時,初夏已坐了起來,哼哧哼哧解著自己的衣裳。
穆千玄腦海中嗡然一響,握著的杯子晃了下,茶水淋了一手。
初夏動作快,衣裳大半都被褪下,光著半個身子,雙手抱胸,慫慫地縮著肩膀,打了個寒顫:「有點冷,你快過來抱著我,就不冷了。」
穆千玄額角青筋直跳,走了過去,毫不客氣地將她納入懷中。
這一抱,再也不想鬆開手。
他本已打算先放過初夏,給她點時間,她倒好,跑了就跑了,又跑回來自個兒送上門。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擱誰忍得住。
初夏做了個極深的夢,夢裡,天和地都變成了一汪春水,她是水中的青荇。
她攤開枝葉,在水中搖曳。
……
夢裡的光影散了個乾淨,初夏睜開雙眼。
屋內靜悄悄的,斜光穿過硃紅色的窗欞,印下層層疊疊的樹影。軟帳輕搖,燭火已燃到底,只剩下一團凝固的紅色蠟淚。
容顏俊秀的青年躺在她的身側,右手墊著她的腦袋,左手纏著她的一縷秀髮,閉目把玩著。
二人擁著薄被,肌膚相貼,親密無間。
昨夜顛倒紅`鸞的畫面,電影回放似的,一幕幕掠過初夏的眼底。
初夏「啊」了聲。
「醒了?」青年掀開眼帘,雙目中攢著饜`足過後的笑意,「還難受嗎?」
「昨夜你一直在喊疼,喊得我都有些不忍了。」他眼角眉梢都是春風得意,眼神極具壓迫感,妖冶的春色漫開,若細細分辨,也能窺見那隱藏深處的溫柔,「對你,我已經很克制了。」
這個眼神……
猶如一盆冰水兜頭澆下,淋得初夏四肢皆寒,初夏幾乎是脫口而出:「樓厭!」
穆千玄笑吟吟地說:「終於認出我了?」
他坐了起來,被子從胸口滑落,俱是陳舊傷疤的身體上,留下了道道的抓印,是初夏被鬧急了時撓出來的。
他滿意地撫著初夏的「佳作」:「夏夏,你真是令我大開眼界。」
初夏彷彿整個人一腳踩空,跌入萬丈深淵,聲音飄忽得不像是從自己口中發出的:「這幾日,是你一直在假扮小白?」
「不是說好,要接納我的嗎?為何這副反應?」穆千玄愛憐地蹭了蹭她的臉頰,「你看,我和小白,並沒有什麼區別。」
他扮起小白,簡直就是天`衣無縫,初夏壓根就分辨不出他們二人。
這才是真正令初夏膽寒之處。
初夏的牙齒上下磕碰著,想起這兩日兩人的親密之舉,氣血直衝著腦海涌去,她抱著被子向後退去,抽出擱在床頭的斬春劍,劍尖指向穆千玄,氣得渾身發顫:「樓厭,你這個騙子!」
「你要殺了我?」
「你怎麼能用這麼卑鄙的法子!」
「是你主動投懷送抱,我可沒有逼迫你。夏夏,我原本可以直接強要了你,但那樣就不好玩了,對嗎?昨天夜裡,我侍候的你不開心嗎?」
想到昨夜那些荒唐的舉動,初夏的臉一陣青一陣紅的,像是火燒一般燙了起來,惱羞成怒:「你給我閉嘴。」
她要殺人滅口,這是初夏氣急時唯一的念頭。
穆千玄還在火上澆油:「你明明就很喜歡,夏夏,我真想讓所有人看看你口是心非的樣子。下次我們當著其他人的面來一次,讓他們來告訴你,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他說著,眼睛里透出興奮的神色。
初夏已退到床榻邊緣,聞言直接喪失理智。瘋子,瘋子!她再不猶豫,一劍刺了出去。
穆千玄雙指夾住她的劍,目光冷若冰霜:「你真的要殺我?」
初夏跌下了床,身體裹著被子,摔得並不疼,只是被子無法再包裹住她,露出大片肌膚。
穆千玄「嘖」了聲,津津有味地審視著:「怎麼搞得這麼狼狽。」
他把劍丟在初夏的身側,說:「我給你機會,殺了我。」
初夏抓住斬春,恨不得把牙齒咬碎。
穆千玄拿起衣裳,披上了身,一隻手搭在膝蓋上,懶洋洋地曲腿而坐。
初夏心念百轉,半晌沒有動作。她努力地裹著被子,想要爬起來。
穆千玄伸手一撈,將她撈回榻上。沒了被子做遮掩,她全身一覽無餘。
初夏蜷縮起身體,腦袋埋進枕頭裡。
「為什麼不動手?剛才不是要殺了我嗎?我奪走了你的清白,昨天夜裡你哭著對我說你很疼,要是小白,一定會心疼死吧。看著我,我就在這裡,我保證,絕不還手,夏夏,殺了我。」
「你不要逼我。」初夏痛苦地閉上雙目,被迫暴露在空氣里的軀體,不知是冷的,還是怕的,瑟瑟發抖著。
「你不肯殺了我,是不是對我動心了?」穆千玄的眸子愈發得晦暗,俯身,用自己的身體裹住初夏,源源不斷的熱氣,為她驅散著周身的寒意。
初夏不想承認,但不得不承認,她對樓厭下不了手。
哪怕他真的十惡不赦。
「說,你是不是對我動心了?」穆千玄陰狠地掐住她的脖子,動作卻顯得那麼割裂,一面耗費內力為她取暖,一面又想要她的命。
假如此時初夏能睜眼看看他,就會發現他拙劣的演技。
初夏說:「樓厭,求你,別逼我。」
穆千玄箍住初夏脖子的那隻手,遲遲下不去力道,那樣,便不足夠彰顯出他的絕情。可對初夏,他做不到真的絕情。初夏的頸側留下一道紅印,他都會心疼得像是要滴血。
他的五指鬆了緊,緊了松,最後縮了回去,拿起被子,裹住了她。
他選擇放狠話:「夏夏,你方才的舉動惹惱了我。我可不是你的小白,三番兩次給你名分你不要,偏偏跟我對著干,沒關係,從現在開始,你就好好體會一下做玩`物的滋味,直到你後悔,哭著回來哀求我。」
*
初夏被關了起來。
腳腕上重新扣回金鈴鐺,關在芳心閣。
這芳心閣不知道坐落在哪裡,據「樓厭」說,不會有人找到這裡。「樓厭」用不睡覺的方式,來維持意識的存在,初夏每次見他,都覺得他疲憊得帶上了一種瘋而美的病態感。
奇怪的是,他在她的身上總有無限的精力。
如他所說,初夏成了他的玩`物,被他任意搓圓揉扁。
他在房間里擺上好幾面大鏡子,初夏在鏡子里看到自己凌亂嬌媚的模樣,那是她從未見過的自己,她都認不出來了。
初夏被逼急了,會咬他,狠狠咬住他的皮肉,力道大得齒間嘗到鮮血的味道。
到了後來,初夏沒地方下口,就咬自己的手,被他發現,他將初夏壓在榻上,雙手反剪到身後,被迫背對著他。那樣,初夏就只能咬枕頭了。
初夏說:「我恨你。」
他說:「那就恨我。哪天受不住了,拿起斬春劍,殺了我。」
他驟然加重的力道,說明初夏這句話戳到他的痛處了。初夏彷彿拿捏到他了,在陣陣目眩中發泄地說:「我恨你,樓厭,我恨死你了。」
這句話讓他更興`奮了起來。
他握住初夏綁著鈴鐺的右腳。
鈴鐺上有機關,初夏為防止啟動機關,不管他怎麼鬧,右腳始終垂在榻上,盡量保持靜止的狀態,減少鈴鐺的撞擊。
他捉住她的腳,惡意地撥動著鈴鐺。
初夏急了:「不許動它。」
她的反抗沒有效果,反而帶來鈴鐺更大的撞擊,腳踝處傳來輕微刺痛的瞬間,初夏滿腦子都是——
玩完了。
*
那日過後,「樓厭」再未出現在初夏面前。
穆千玄長期處於缺少睡眠的狀態,又放縱自己的身體,終於再也撐不住,昏睡了過去。
這一睡就是兩日。
再次睜開眼,已是樓厭主宰身體。
樓厭似乎很長時間沒有清醒過了,上次還是白雪皚皚的冬日,這次醒來,窗外的枝頭抽出新芽。
他傳喚朔風,旁敲側擊,得知了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即便所有事情盡在掌握,還是忍不住捏斷了手中的筆。
好小子,做起事來,比他想得更為狠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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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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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倒計時,預計月底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