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簡陋的房間
洗完澡，席顏感覺身心舒暢很多。
但是她這一身的衣服……
席顏低頭看去，煙灰色長袖襯衫著身的，又寬又肥，下身是黑色的九分褲，又長又寬，布料倒是的柔軟。
她把衣擺捲起，在腰間系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纖細腰肢微微顯露，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就像是經過精細工藝打造的金塊，檔次拉高，多了一種低調的性感。
褲子太長，她把褲腳捲起好幾圈才勉強能正常地穿在身上。
這是男人的衣服。
跟著她後腳洗漱完的溫景一走出門，見她一臉的彆扭，趕忙解釋：「姐，這裡沒有女士的衣服。」
「……」
「您身上的這套衣服是陸先生的。」
「？」席顏臉色一沉，扭頭看過來。
「只不過您放心，這套衣服是陸先生沒有穿過的，還很新。」
「你怎麼知道這是他沒穿過的？」
「他親口告訴我的。」
「溫景。」席顏轉過頭來，瞪他，「你是真很聽他的話。」
溫景雙眼一睜，為以表忠心，直接把手中的洗臉盆給扔了，豎起雙手做投降狀。
「姐，我對您可是忠心的！」
席顏不過是跟他開個玩笑。
只不過，她向來不喜歡穿別人穿過的衣服，這讓她很不自在。
她半信半疑地抓起領子嗅了嗅，沒什麼異味，這才沒有糾結這件事。
席顏轉身走進旁邊的一間木屋，打算梳理一下頭髮，但走到門口時，突然停下腳步。
她環顧了一眼整個房間，還挺乾淨。
房間里的四面牆全部被刷成白色，沒有踢腳線，地面沒有貼瓷磚，而是用水泥鋪上，使用了一層地面硬化劑，再拋了一層的光之後，表面非常光滑。
整個房間內，最大傢具、佔據視覺的是那張硬板木床，床的旁邊是小型床頭櫃。在床的對面是小型的立式衣櫃，再旁邊是一張長條木桌，木桌旁邊是一張木椅和一個塑料籃式的垃圾桶。
房間內的傢具除了這些，別無其他。
裝潢簡陋，傢具簡單。
是直男的風格。
席顏走進去，尋了很久都沒有尋到一把梳子，倒是在床頭柜上看見一個圓形鏡子。
那鏡子比較小，呈圓形，紅色塑料邊框框柱鏡片，後面貼了一張貼合尺寸的紅色美女圖。
美女看起來有點眼熟，應該是七八十年代曾經紅透半壁江山的女明星。
席顏拿起鏡子，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車子被泥石流淹了，手機丟了，精緻的妝容卸了，沒有護膚品做浴后護理，也沒什麼衣服穿，身上只剩一千塊錢……
這世上還有比她還這麼狼狽的人嗎？
有，溫景。
最起碼，她素顏還是很漂亮的。
「姐，您找什麼呢？」溫景走過來問。
席顏還盯著鏡子里的自己：「梳子。」
「沒找到？」
「嗯，你幫我找找。」
溫景看了一眼四周，視線隨後落在床頭柜上，頭一歪，發現下面有個抽屜。
他一拉，裡面有一把梳子和一條皮帶，拿起梳子，遞給席顏：「姐，看來這裡是個男人的房間。」
席顏頓住，看向他，發現那條皮帶，蹙眉，左右翻看那女款的鏡子。
「男人……用這鏡子？」她不解。
這裡的主人，還挺自戀。
溫景瞅了一眼鏡子：「嗐，我小時候在外婆家經常看到我外婆用這種鏡子，我外公外婆可喜歡用了，這可是七八十年代的時尚單品，」笑著，「當然，後面的明星貼紙也很漂亮，我外公每次買這種鏡子都是挑選後面貼有他偶像照片的。」
席顏挑眉，撇了撇嘴，瞅了幾眼後放下了。
她接過梳子，直接往頭髮梳，結果因這一折騰，頭髮打結得厲害，梳子的梳鋒鋒利又尖，這一無意識地用力，頭皮扯得一疼。
她倒吸一口涼氣，把梳子拿出來，直接扔到了床頭柜上。
很明顯，席顏已經開始變得煩躁，惡劣的環境，簡陋的生活條件，讓她只想立刻馬上離開這裡。
她乾脆把一頭長捲髮捲成一個花苞，拿起旁邊桌子上的一支圓珠筆插進去固定，最後走出了房間。
溫景追了上去。
剛巧，梁宇急急地跑過來，看見他們時，愣了一下，喊：「席小姐，溫景小兄弟，晚飯好了，你們快來吃飯。」
席顏抬眼看去，落在了遠處涼棚下，幾人圍成一圈，中間火焰高立的地方。
她嘴角抽了抽，看向梁宇：「梁先生，這是你們的……餐廳？」
她屬實不敢說出真相。
「是啊，我們每天都是在那裡做飯吃飯的。」
「不……冷嗎？」
「還行，我們都是大老爺們，不怕冷。」
「也是，你們都圍著火。」
「你們都餓了吧，快去吃飯吧。」梁宇招呼著他們，「哦，對了，席小姐，你以後可以不用叫我梁先生，直接叫我梁宇或者小宇都行。」
席顏點點頭，綳直出現，以不易察覺地方式壓低聲音：「溫景，為什麼他不想要我們的錢？」
「他？誰呀？」
「陸淮青。」
「您問他唄。」
「他說他錢不好使。」
「啊？」溫景震驚地看向她，「那陸先生還真是……不為斗米折腰。」
「這是給他的酬勞，他不要，你說他是不是傻？」
溫景笑了笑，第一次發現她變得話癆了，敷衍應和著：「是是是，陸先生大智若愚。」
席顏嘖了一聲，盯著遠處陸淮青的背影：「小弟弟就是小弟弟，還年輕，還不知社會的險惡，更不知現實的殘酷，等他長大些，懂事了，就知道錢香了。」
「……」
席顏踩著鞋，抬步走了過去：「待在這裡一刻，我都覺得難受，要什麼沒什麼。溫景，明日一早你去外面招攬輛車回來，我們明日一早即刻回去。」
「好。」
——
以前席顏每次都是自己一個人吃飯，吃飯期間更是杜絕被打擾。
她是公私分明的人，哪怕吃飯，也不會跟員工一起吃。
但她現在又累又餓又困，只想簡單填下肚子就去睡覺。
兩人剛走過去，梁宇便拉來兩張矮凳，熱情地邀請他們坐下。
席顏道謝之後，無意識地看了一眼正在給灶里添柴火的陸淮青，結果剛巧，男人應時也抬起頭，看過來。
四目相對，她竟有種偷看他的心虛感，想迅速轉移視線，但一想到自己向來不服輸的性子，她乾脆微微瞪大雙眼，直直地盯著他。
陸淮青：「……」
只要她不心虛，心虛的絕對是別人。
果不其然，陸淮青不著痕迹地移開視線，出聲：「良子，你把碗筷給他們分分。」
「好嘞。」良子從身後不知什麼地方掏出兩幅碗筷，遞過去給他們，「兩位剛來這兒，可能人生地不熟的，膽怯害羞了些，但沒關係，我們都很好的，你們就把這兒當自己家哈！」
席顏尷尬地笑了笑，順手接過了碗。
笑間，她突然看見高立的火焰中飄著幾塊燒黑的火灰，那火灰漂浮在半空，慢慢地往她這邊落下……
她下意識地想躲開，但還沒來得及躲，那黑色火灰就飄進了她的碗中。
氣氛，在那一刻安靜了。
燒著木頭的火焰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大家目光齊齊地看過去。
席顏頓感喉頭一陣反胃，溫景發現她的異樣，立即搶奪她手中的空碗，藏了起來。
「姐，你用我這碗吧。」溫景把自己的拿給她，下一秒發現，他的同樣也落進了火灰。
溫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