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會說話的石頭
入夜，漆黑的布簾遮掩白晝，微弱的月光灑落在大山裡，鳥蟲出伏，鳴叫不止，為靜寂的大山增加夜的生氣。
山澗中有一條溪流，從一座筆直的山峰上流下的山水，又被村莊人稱為一線天泉，這裡的水質帶著草木的清香，捧手喝上一口，無比甘甜。
溪流在竹屋後山，每次用水，李清水都會到此挑水，順路洗個涼水澡。
脫掉身上沾滿泥巴的衣物，輕手輕腳的走入溪流，防止腳下的碎石尖塊戳破腳板。
剛一入水，溪水的清涼之意從腳底板直竄全身，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水深齊腰，靠近一線山峰流下的溪水，水溫愈發的涼爽，扎猛子，蛙泳...掀起一朵朵水花。
放鬆的時間總是短暫，一身狼叫聲，打破李清水歡快的笑聲。
夜深了，有狼出沒。
一頭白毛的猴子出現在岸邊，嘴裡發出嘎嘎之聲，朝著岸邊的衣服走去，拿在手裡用鼻子嗅了嗅，對正欲上岸的李清水視若無睹，拿走衣服，轉身就走，留下一團在黑夜顯現的紅屁股。
「喂，白毛，你拿我衣服作甚？」李清水認識這隻猴子，曾經在樹上用石頭調戲老虎，最後樹枝折斷，被虎爪拍中，胸口至今還有傷痕。
猴乃靈性動物，通人性，這也是李清水能夠和猴子打成一片的原因。
李清水顧不得身上濕漉漉，不著一片的身子，起身追趕著白毛。
白毛的毛髮光亮，在黑夜中像是一團白色的微燈，藉助微弱的月光看的很清楚。
越往山中深處走去，樹木愈發高大，樹冠遮掩住月光，白毛似故意在等待李清水，兩者保持著五米左右的距離，每當李清水加快腳步時，白毛也會加快速度，兩人的速度持平。
深山裡，潮濕陰暗，微風之中夾雜著草木與血腥的氣味，村莊的人不敢進入深山，更別說李清水。
停住腳步，思索著是否追趕。
若是衣服丟失，回到家裡肯定少不了母親的『疼愛』。
白毛停住身形，扭頭對著李清水發出吱吱之聲，似在催促李清水快點跟上來。
李清水咬了咬牙，鼓起勇氣，繼續尾隨著白毛，想要知道白毛究竟要做什麼。
不知道走了多久，李清水渾身像是被雨淋過，汗水淋漓。
總算看到白毛停下身形。
長時間的奔跑，雙腿酸軟，氣喘如牛，彎著身子打量四周的環境，螢火蟲飛舞在一片草叢中，照亮四周，李清水童心不改，身形踏入一米高的草叢，螢火蟲聞聲飛向空中，夜空被點亮成一團團移動燈籠。
白毛站在一塊臉盆大小的黑色石頭前，丟掉手上的衣物，手舞足蹈的原地跳動，催促著李清水。
螢火蟲飛舞成一條直線，點亮通往黑色石頭的燈亮。
「好有靈性的螢火蟲！」李清水忍不住感概，朝著白毛走去，想要知道白毛今天究竟是發什麼邪。
撿起地上的衣裳穿上，遮掩住羞羞的身子，忍不住用拳頭輕輕敲打一下白毛的腦袋，白毛咧著牙齒大笑，沒有一點生氣的舉動。
咚咚咚~！
耳邊傳來擂鼓的聲音，久久不散。
正疑惑之際，天上的螢火蟲撲向黑色石頭，像是被磁鐵吸附，緊緊包裹住石頭，螢火蟲匯聚成一個人臉模樣。
李清水的雙腳忍不住退後兩步，心中保持著警惕，若非看見白毛沒有一點恐懼的表情，早就撒腿就跑。
他相信白毛不會害他。
有時候，動物比人更靠譜。
「小娃，你想修仙嗎？」
人臉發出聲音，說話的時候，人臉的五官有著常人般的顫動，並非呆板的殭屍臉。
「不想！」李清水想都沒想，直接拒絕，臉上沒有恐懼之色，他知道恐懼沒有任何作用。
人臉露出驚訝的神情：「為什麼？修仙者掌握命運，轉陰陽，逆乾坤，壽命悠久，大成者幾乎與天同齊，言出法隨。」轉而神情高傲道：「修成真正的仙人，天上地下，唯我獨尊，這般才是真正的超脫世俗，不被宇宙法則束縛。」
「我娘不讓我學武！」李清水神情沮喪道。
其實他也想修仙，可以保護娘親，更可以去幫娘親找回父親，圓了娘親的遺憾。
最為重要的是離開村莊，見識外面的世界，不想甘於平凡。
但是本心在告誡自己，若是真的答應了，母親將會失去自己的陪伴，真正的孤身一人，她已經孤單半輩子，若是自己離她而去。
內心會愧疚一輩子。
他做不到這般絕情無欲。
「啥米？」人臉一臉不可置信，從未見識過李清水這般孝子，覺得又好笑又好氣，知道勸解都是白費，轉了個彎道：「你娘不讓你學武，可曾說過不讓你修仙？」
「那到沒有。」
「你要知道，我身為石仙，曾和真正的仙人並肩作戰，把酒言歡，俯視三千世界的存在，只是運氣不好，受了一點點傷，肉體不在，僅存殘魂寄宿在這塊凡石中，無法移動，吸收靈氣滋養螢火蟲，消耗靈魂之力與白毛猴子交談，為我尋來凡人傳授仙術。」
「現在的你和我相遇，難道不是緣分？你們凡人不是講究緣分嗎？」
「原來仙人也有敵人，也會受傷。」李清水覺得仙人和凡人也沒有什麼不同：「那你會什麼仙術？可有替凡人逆天改命，重返青春的仙術。」
「沒有！」
「那你可有起死回生的仙術？」
「也沒有！」
李清水問的仙術都是替娘親問的。
見到對方連連說沒有，臉上有些失望。
「你這孝子真有點呆，你若是修成真正的仙人，別說一個凡人了，哪怕是創造一個世界也沒有問題！」
李清水也不懂得修仙的門道，聽聞此話，神色喜悅。
「真的嗎？你不會騙我吧？」
「我沒有必要騙你。」石仙繼續說道：「說實話，若是你方才不顧娘親，直接答應我，我事後知曉，會毫不猶豫的殺死你。
我這一生殺人無數，但從未冤殺過一個善良之人。」
「為什麼？修仙之人都要孝順才可以嗎？」李清水撓頭不解，覺得修仙真是奇葩。
「不，我只是不想教出一個嗜殺之人。」石仙的神情獃獃，似乎陷入了回憶，喃喃道：「一個人如果連基本的孝心都沒有，與畜生何異？不，狗都知道孝順！」
李清水尷尬一笑，知道石仙也是有故事的人，沒有追根問底。
「我有陰陽兩道，金木水火土五行之道，不知你想學習哪一道？」石仙嚴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