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放學日
太古,廣袤無垠的原野,烈日當空。
人類五個族群的族人,正各自在赤帝城、黃帝城、青帝城、黑帝城、白帝城五座城池附近勞作著,而山川中的群妖也各自在自己的領地里覓食休息,連近期鬧騰不斷的九黎部落,今天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似乎天下這脆弱的和平,又可以再維繫一天了。
「唰!唰!」某處一片山脈附近,突然一赤一白兩道遁光劃過空中。
「唰唰唰……」數十道遁光緊追不放。……每一道遁光的速度,都是天仙的等級!即使是瑤池盛會,也不見得能有這麼多仙級高手群聚!
看來這一天已經註定無法和平度過了……「似乎他們一直只是在控制我們飛行的方向。」前面的兩道遁光中,赤色遁光中的赤衣男子腦海突然響起女子的傳音聲。
「我知道,前方八成會有埋伏。」赤衣男子嘆口氣回頭望向白色遁光中的白衣女子:「月兒,你怕死嗎?」
白衣女子眉頭一皺,正要傳音回答,突然旁邊山頂上竄起一抹黑色遁光,向著前面兩道光截來。
「右邊!」白衣女子傳音提醒道。
千年後……
一條小河從南荒山群中蜿蜒而來,流向了中原大地,河名粼星河,因河面波光粼粼宛如繁星閃耀而得名。
水畔背靠南荒群山之處有一個縣城,叫作琶縣,縣城不大也就幾百戶人,但卻有個挺大的書院,名曰夢源書院。
先生對院名的解釋是:「夢開始的地方」,但大家堅持認為,先生起這個名字其實是在暗示:我要睡覺。
「世界,是一面鏡子。」此刻的講台上,一身白衣書生裝扮的先生正一臉困意的雙手支在講台上有氣無力地講著課。
如果我長得帥,世界就會變得很美好?……嗯,似乎很有道理。
「你們對世界給出了善因,世界就會對你們產生善果之勢;你們對世界給出了惡因,世界就會對你們產生惡果之勢。」
「嘖。」不知是誰忍不住嘖了一聲。
好在先生似乎沒聽見,他繼續搖頭晃腦地說道:「呵呵,有人就要問了,為什麼世界會自然產生善果惡果之勢呢?」其實台下的二十二名少男少女並沒有人有要問問題的意思。
「原理嘛!」先生似乎來了興緻,他突然雙手撐起站直,聲音放大,把一個正在睡覺的胖子都給嚇醒了:「就是你們行了善,旁人就會喜歡你,你為善的對象也會對你產生感恩;你們做了惡,旁人就會厭惡你,你為惡的對象也會對你產生仇恨。
」先生,正常的教育不是應該宣揚「忘卻仇恨」這種概念嗎?
「誒,又有人要問了,為什麼人類會自發的產生喜歡、厭惡、恩情、仇恨這樣的情感呢?那是因為啊,在人類進化的過程中,不會對善良的人產生好感的人、不會對自己的恩人產生恩情的人、不會對為惡的人產生厭惡的人、不會對自己的仇人產生仇恨的人,因為遇到困難時受到幫忙的概率比較小,同時還會因為不會遠離壞人、不會報仇而被人隨便欺辱,死亡概率比較高,最後——這些人全都死絕了。
」說到死絕的時候,先生還翹起了個嘴角,似乎有著明確的嘲諷對象。喂!這已經不是鼓勵仇恨的問題了吧?!還有先生你這個表情是個什麼意思?
「哈哈哈哈……當然,這裡我們說的是本性。但是人類在行為上並非絕對遵循本性來做事!比如你們之間就有人其實雖然很厭惡作惡的人,但是還是要在行動上向他們討好。這是因為,人類,是一種智慧生命啊!就是用邏輯而非本性,去主宰個體行為的生物!愚蠢的人類,用了千萬年進化成為智慧生命,結果發現成為智慧生命的所謂好處就是讓自己無法按照本性地去活,這真是太好笑了……」先生居然講著講著就大笑了起來。
下面的少男少女面面相覷,一副「md智障」的表情。
「咳咳……當然,人的本性本來就有所殘缺並且自相矛盾,所以在某些時候確實需要邏輯來支撐,這方面我們以後有機會的話再講。」先生笑完發現下面還是一如既往的冷場,突然重新變得有氣無力了起來,他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說道:「好了!今天的一刻鐘小講堂就到這裡!明天就到了每個月的月假時間了,所以接下來的時間,我們考個試吧!」
沒錯,這位先生似乎有兩個人格:一個「愛講道理」的人格,一個「有氣無力」的人格。
他用力支起身,一邊從下面的抽屜中隨意拿出一疊紙一邊說道:「來來來,考試考試!不要給旁邊的人抄喲。」將試捲髮了下去后,他走回在講台旁的躺椅躺了上去,不一會兒就晃晃悠悠地睡著了。
少男少女看向題目,發現題目還是和往常一樣的意識流,基本都是「上古三皇五帝中,有說法說軒轅黃帝是三皇之一,這種說法的違和感在哪裡?」
「根據以下助推器方向和炮彈的軌跡推測,物體的運動與它受到的力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如果物體受到的力可以合為一個力,那麼以下三頭豬,能上天的是?」甚至還有:「先生今天哈哈大笑前一句說是?」這樣的題。所以先生你剛剛的大笑還是有計劃的嗎?等等,先生你笑了兩次啊!
答案有兩個?下面的大大小小的孩子們,居然一副習慣了樣子,拿到卷子就靜悄悄的埋頭書寫起來,似乎在害怕著什麼。只有其中一個錦衣的小胖子抓了抓頭,開始東張西望起來。
不給,滾!「艹!有本事放學別走!」一個細細的聲音響起,但包括已經睡著的先生,都沒有人去理會。」
」時間到!」一個半時辰后,先生慢慢睜開眼睛,看了眼外面的太陽,腦子裡就已經想著自己在家裡中午燉下的肉,他也不收卷子,對坐在最前排的一名女生笑著說了兩句什麼話,便匆匆離去。
而教室終於也喧鬧了起來。雲無月是教室中一個15歲的中等身材少年,一身破布衣服,眉眼尚算得上清秀,但是似乎面容又隱約有些許不諧。他面無表情飛速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正要趕緊離開,突然感覺光線暗了下來,抬頭一看,是被五六個人圍在了桌前。
這種一放學就被圍住的氣氛,顯然很不友好。那位考試時東張西望的小胖子,雙手撐在雲無月的書包上說道:「很囂張啊!嗯?不給我抄是吧?」這胖子是縣裡土豪的兒子陸仿,小小年紀被其父用各種補品堆入了武境,現在已經進入了練膚境了。武境一分練體,一分武術,練體是身體基礎,依次有練膚、練肌、練骨、練血、練髓、練腑、練氣、後天、先天共9個層次。而武術則是力量使用技巧,分為基礎、精湛、隨心、入微、無漏、完美6個層次。
陸仿身為富二代,被家裡用藥品堆入了練膚境,力量已超越常人,能舉起200餘斤的物體!但是練武並不能賦予人智力,所以剛才的考試他幾乎小半題目都不會做。
身為一個富二代,他是班上唯一一個不怕先生的人,所以在剛才,他像平常一樣開始了抄襲。可當他正要抄雲無月的卷子的時候,這雲無月居然不僅沒有雙手將卷子送上來,還把卷子收了起來用身體擋住!氣得他險些當場就把桌子給掀了!「你不覺得先生那句『不要給旁邊的人抄喲』很微妙嗎?」
雲無月見逃脫已無希望,於是面無表情的分析道:「正常情況下,應該說『不要抄襲別人喲』這樣子吧?他既然說成不要給人抄,顯然意思就是說:抄襲之人,也就是你,他懶得管了!但其他人,他尚存一絲管教之心。
」陸仿仔細想想也對,怪不得上次明明自己考了高分,先生表揚的時候卻跳過了自己。但是,身為一個富二代,該打的人的時候絕不能手軟:「哼,這個先生其實是個水貨,我父親說了,外面的先生根本不是這個教法——你既然知道先生不敢管我,那便應該知道我比先生地位高,那你就應該聽我的!我讓你抄,你不給抄,那你……就要挨打!」陸仿說著就把雲無月的書包拿起來,砸在了雲無月的身上,並一揮手讓四周的小跟班們動手。
莫要給我找到和你獨處的機會!吳洵熟練得做好了挨打的姿勢。
此時,除了雲無月和陸仿的跟班外,四周的少男少女還有十多個,但他們一個個對此毫無表示,淡定地各自收拾完東西后,互相道別有說有笑地走出了書院。
雖然正如之前先生所說的道理,他們有些人確實對陸仿的蠻橫並不抱有好感,但這種事他們想管也管不了:班上除了陸仿以外,居然一個進練體境的都沒有!也不知是這裡的人普遍先天羸弱,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不許打架!
」只有一個清脆的聲音在此時響起,正是此地縣令的女兒薛穎:「這班上也只有你會這麼說黃先生——總之,黃先生是我爹好不容易請來的,不許你這樣說,也不許你欺負人!」這位薛穎是同學們中的小公主,是大多數小男生初戀暗戀的對象,此時她一說話,雲無月面無表情的臉上居然嘴角略微上揚了一下,而陸仿就陷入了尷尬。
只見他小手一揮說道:「嗯,其實打他主要是這小子中午罵了我!也沒說老師壞話呀,就是想找個茬而已!哈……哈哈……既然薛穎這麼說,這次就算啦!」
雲無月聽說自己能走了,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想著其實現在給他們打一頓才是最好的選擇:現在很多人一起上,人多,場面雜亂,自己看起來就很慘,於是陸仿的氣一會兒就能消了!但其實都是小孩,大多數人打在身上,根本就不疼——畢竟挨打和喊疼的能力,自己是在家裡天天練的。現在不挨打,等會出去了就會被陸家的奴才打,那可就不妙了……那可是練肌境的拳頭。
當然想歸想,吳洵還是默默拿著書包走出了書院——對方都收手了,總不可能再回頭求他們:「我仔細想想,不如還是打我一頓好了」吧?他出門前還不忘沖薛穎點點頭,示意她不用擔心。但薛穎哪裡放得下心?她急急忙忙也收拾好東西,準備跟出去,卻被剛才第一排的那位女同學搭了話:「先生剛才留言給你,說今天的考試成績第一名又是雲無月,各項分數又都是滿分,問你開不開心。」——先生果然在考試結束瞬間,就已經把所有人卷子的分評完了!——嗯,第一名是雲無月,幹嗎問我開不開心?薛穎小臉當時就紅了個透,等她從扭扭捏捏里醒了過來時,出門已經不見了吳洵和陸仿的蹤影。
另一邊,雲無月出門沒多久,果然就被陸仿堵在了前面。「居然敢讓薛穎給你求情?我看你是找死!」陸仿說著便把雲無月推入了一個隱秘的小巷。
「嗯?你一個人?你家奴才,那個什麼趙強呢?」雲無月預測的更慘的事情居然沒有發生的跡象,一直跟在陸仿後面的那個已經練肌大成的叫趙強的猥瑣男沒有出現!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雲無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裡面有他一直隨身帶的一個牌子和幾個丸子,而他腦海深處潛伏的那個計劃隨之浮現而出,被他結合現狀迅速開展推演將其完善。
「強哥好像有點事走開了。什麼意思?你覺得我收拾你還需要靠別人?一個連練體都進不了的廢物而已……」陸仿也不廢話,隱約感到他皮膚一青,肥肉一鼓,就虎撲了過來。
雲無月嘴角頓時上揚而起:雖然你是富二代,雖然你已進了練膚境,但是其實在這個班上你才是大家默認的真正的「吊車尾」!
我等這個與你獨處的機會,已經許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