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村民們一邊聊著,就到了村口。
潘建國正在把蕭山河從車上扶下來,扶到輪椅上。
村民們又議論開了。
「還真是殘了腿啊,委屈歡喜了。」
「人家歡喜能瞧得上,應該也不會太委屈,怎麼說城裡都有個四合院,還坐得起小汽車的,就是他這模樣……」
村民們看蕭山河,總覺得他相貌堂堂,器宇軒昂。
先前蕭山河在他們心中的形象已經完全和痞子流氓掛鉤了,桃林村知道他的,沒一個覺得他是正經人。
哪想到他和他們見過的地痞流氓完全不一樣,反而一身正氣,看起來磊磊落落,略顯嚴肅的臉,還有股剛正的氣質。
一時間,不管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看呆了。
先前他們就覺得沈歡喜長得好看,嫁給馮生輝是浪費了,但是嫁給什麼樣的人他們也不知道,因為沈歡喜漂亮到讓她們覺得任誰站在她身邊都配比上她,外型上是這樣。
可現在,他們的想法變了,這個蕭山河,真的看起來和沈歡喜很般配,俊男美女。哪怕他坐在輪椅上,也掩蓋不住他驚人的俊美。
「不是說乾的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還掙了一大筆錢?怎麼不像壞人。」
「不能這麼說的,人不可貌相,誰說壞人就一定長得丑的,不然你們說他之前掙那麼多錢怎麼掙的。」
「唉管他好人壞人,不管怎樣都可憐了長安長寧了。今早上歡喜剛出門,馮富龍就去嘲笑長安長寧,說她們要有后爸了,把長寧都說哭了。」
「兩個孩子也是懂事,歡喜出門的時候還說什麼都有依媽媽的,心裡有委屈也憋著不讓歡喜知道,被馮富龍一刺激就哭了,也不知道見到蕭山河了她倆會怎樣哦。」
……
沈歡喜還在前頭,大家說她閑話總是要收斂些,誰也不想讓沈歡喜聽到,可來看熱鬧的人多,總有那麼幾個嗓門大的,說話傳到沈歡喜耳中的。
沈歡喜在離婚的那一刻就成了村裡人茶餘飯後最大的談資,她早就習慣被議論了,就是擔心長安長寧。
如果不是聽村民們說,她還不知道長安長寧今天還憋著委屈,還被馮富龍刺激哭了。
兩個孩子心裡到底還是害怕后爸,她現在完全沒商量過,就自己把蕭山河帶回來,還不知道一會兒長安長寧見到人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呢。
正想著,潘建國已經扶著蕭山河在輪椅上坐好了,她剛要帶路回家,就瞧見村長九歲的小孫女兒趙小花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歡喜嬸嬸!不好啦!姚阿奶在欺負長安長寧,長安長寧哭啦!」
「你說什麼?」沈歡喜當下就黑了臉,她才去城裡不過半天,姚翠紅竟然又欺負長安長寧。
沈歡喜情急之下,也不和蕭山河潘建國打招呼,就小跑著往家裡趕去。
身家老宅院子,姚翠紅正抓著一個搪瓷盆扯,長安長寧死死抓住搪瓷盆的另一邊,不讓姚翠紅搶走。
長寧著急委屈得快哭了,卻硬生生忍住了,她不能讓奶奶再拿他們的東西。
媽媽今早去城裡之前給她們蒸了中午吃的饅頭和鹹肉,她們捨不得多吃肉,只吃了饅頭,結果剩下的肉都被奶奶搶走了,這還不夠,奶奶竟然還想來她們家拿別的東西。
左鄰右舍的村民們都看不下去了。
「姚嬸子,你別太過分了,歡喜凈身出戶,把所有東西都留給了你們,這些是她離婚之後新買的,你憑什麼還來搶,歡喜早就不是你們家人了,這又不是你們家的東西。」張三叔說道。
其餘人也搖搖頭,說姚翠紅過分。
姚翠紅冷哼了聲。
「她都去相親了,她一個離了婚的農村婦女,對方是城裡人,她肯定是要嫁的,她的條件哪能還帶著孩子嫁。
這兩個小丫頭片子說是判給她,但是她不管,最後還不是要回我們老馮家吃飯,要養著她們了,憑什麼不能拿走這裡的東西!」
姚翠紅邊說邊加大力氣扯搪瓷盆,長安長寧年紀小又長得瘦弱,沒什麼力氣,姐妹倆又死死抓著搪瓷盆另一邊,最後硬生生被姚翠紅拉出去一米多遠,在地上留下四條長長的腳印子。
「姚翠紅!你住手!」沈歡喜看到這畫面,一股火氣就蹭蹭蹭往腦門上冒。
一聲怒吼,讓姚翠紅嚇了一大跳,長安長寧聽到沈歡喜的聲音卻是高興了,看過來喊了聲「媽媽」。
姚翠紅趁機一把拉過搪瓷盆子,這下長安長寧沒抓穩,盆子就被姚翠紅搶了過去。
長安長寧也不管姚翠紅了,上午馮富龍總跑到她們跟前說她們媽媽去了城裡不會再回來了,她們都怕得很,就怕真的永遠都見不到沈歡喜了。
如今見到沈歡喜欣喜若狂就跑過來。
「恬不知恥,狼心狗肺。」沈歡喜身後也傳來一個低沉、陰冷,透著怒氣的聲音。
沈歡喜才發現,潘建國竟然把蕭山河推上來了,動作還挺快。
姚翠紅聽著蕭山河的聲音,嚇得一個哆嗦,尤其是看到板著臉的他,總覺得這人是冰塊做的,四處都冒著寒意。
村裡早傳開了,沈歡喜相親的那個殘廢干過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心狠手辣,就是個亡命之徒。
此時的她也不管蕭山河長得多好看,一想到關於他的傳言,再加上他現在看自己時候的兇狠目光,就一個勁哆嗦,卻也沒鬆開手裡的搪瓷盆。
長安長寧跑到沈歡喜身邊后,也發現了蕭山河,兩個小姑娘剛剛還很開心,現在又有些怕了。
這就是媽媽給她們找的新爸爸嗎?這個新爸爸長得比她們以前的爸爸好看好多啊,可是他看起來好凶哦,而且村裡人都說他是亡命之徒呢……
媽媽又說他和她們以前的爸爸不一樣,不會像以前的爸爸那樣打罵她們,可是他看起來又那麼凶,真的不會嗎?
一時間,長安長寧心裡忐忑得很。
「搪瓷盆,還回來。」蕭山河看著姚翠紅,再次開口,低沉厚重的嗓音和剛才比又冷了幾分。
姚翠紅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被他銳利的目光給刺穿了,又是一個哆嗦,抓著搪瓷盆後退了幾步。
「你什麼人!我們的事你管得著嗎?別多管閑事!你以為你誰啊你!還管到老娘頭上了。」
「我是沈歡喜同志即將結婚的丈夫,你拿走沈歡喜同志家裡的東西,我就管得著,還回來。」
蕭山河的聲音稍微大了些,卻沒有提高音調,低沉渾厚,卻讓人能聽出正壓抑著怒火。
姚翠紅是真的被嚇到了,尤其是想到關於蕭山河「亡命之徒」的那些傳言。
「晃當」一聲,搪瓷盆被她扔到了地上。
「道歉!」蕭山河看著姚翠紅,再一次低吼。
姚翠紅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你說什麼?盆子我都已經還回去了,還跟誰道歉……」
「我讓你道歉,跟長安長寧道歉。」蕭山河面容冷峻,一副我不想再說第三次的表情。
來看熱鬧的人很多,姚翠紅又是個好面子的,瞬間覺得很丟人了。
「道什麼歉啊!你沒完沒了了,又是你親生的,還不是兒子,兩個不值錢的死丫頭片子你也護著,她們還能給你養老送終傳宗接代不成?」
「你爺爺的爺爺是誰?」蕭山河突然牛頭不對馬嘴地來了句。
「我爺爺的爺爺是誰我哪知道是誰啊!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既然不知道是誰,那傳宗接代有什麼意義?往上數幾代,誰都不知道自己祖宗是誰,兒子女兒沒差別,你給兩個孩子道歉,第一,因為你剛才搶東西嚇著她們了,第二,你說她們不值錢,都得道歉。」
蕭山河說到這裡頓了頓。
姚翠紅在想他說的問題了,往上數三代,誰也不知道自己祖宗是誰……
蕭山河右手食指輕輕扣著輪椅的扶手,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姚大娘,我讓你給孩子道歉,你聽清楚了嗎?我這個人,脾氣不是特別好。」
姚翠紅接二連三地被他逼著道歉,再對上了他利劍一般的目光,總覺得她每遲一秒道歉,男人的目光就凌厲一分,終究是慫了。
「對不起。」
說完,跑著離開了沈家院子。
長安長寧有些驚訝,她們奶奶,竟然會和她們道歉嗎?
她們也知道,這是輪椅上的叔叔的的功勞。
兩個孩子還一左一右牽著沈歡喜的手,挨著沈歡喜。
可是已經沒有剛才那麼害怕蕭山河了。
這個叔叔好嚴肅,可是他會幫她們呢,他會叫奶奶和她們道歉,還和媽媽一樣,說女兒兒子沒差別。
如果他真的做她們的爸爸,肯定不會像她們以前的爸爸一樣,因為她們是女兒就打罵她們了吧。
長安長寧想著,終於不像剛才那麼緊張了,稍稍鬆開了沈歡喜的手。
沈歡喜牽著她們走到蕭山河跟前。
「這是蕭叔叔,快喊人。」
「蕭叔叔好。」兩個孩子異口同聲,禮貌地打招呼。
蕭山河沒有剛才冷峻嚴肅了,他溫和地看向兩個女孩兒。
「長安,長寧,你們願意讓我做你們的新爸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