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其實時至今日,故人以劍相指,陸枝枝本不該再有什麼念想了,但是當她清楚的聽到容愈的聲音,再睜開眼見他月下白衣如雪璀璨驚鴻。
陸枝枝心中一慟,緊接著就是滾落雙目淚痕。
容愈劃出劍氣,暫時阻隔了顧明鄄的鬼氣,不使顧明鄄傷到陸枝枝。
容愈沉聲對顧明鄄說道:「你知蒼越山一事並非是她一人的過錯,為何一定一定要將好不容易復生的她斬於劍下?」
見到來人,顧明鄄收斂了幾分鬼氣,他忽地輕輕微笑,「難道死過一次就不用為從前的謬誤付出代價嗎?」
「縱你言她年少無知,被魔修誆騙,可是……可是啊師叔,難道我前生就該為她愚蠢而付出代價嗎?難道此世我不該報殞身之仇嗎?難道我今世淪為鬼修,侵佔他人之軀體,就是我心甘情願而理所當然之事嗎?」
顧明鄄字字珠璣,他的目光猶如冰棱,慢慢將視線從容愈身上轉向容愈身後的陸枝枝。
他的一字一句,一招一式無一不是想要奪取陸枝枝的性命。顧明鄄心中對陸枝枝並非只是純粹的仇與恨,在此之外更是一種怨念。
在他稱為遊魂的那些時日,他從沒有明白過陸枝枝的為何要將他待她的信任、歡喜都揉為塵土、化作灰燼。
明鄄以真心待人,卻不曾得到陸枝枝的與之相應的回復。
他怨惱恨極,今朝殺她,也不過是情理之中。
陸枝枝不是從前的小師妹,顧明鄄更不是往日寬和善良的明鄄。
任憑容愈怎樣言說,今日殘月之下,他顧明鄄都要斬殺這朵「白蓮花」。
「不必多說。與其處處擔心陸枝枝,師叔不如擔心自己今日能否在此嗜血之陣下,活著、走出去。」顧明鄄話落,瞬時間風雲攪動,在他們都看不到的結界之外,深重的血紅籠罩在雲端,幾乎與黑夜墨色融為一體。
而容愈立下的結界早在這樣驚人的鬼氣下慢慢溶解,目標直指容愈身後的陸枝枝,眼看陸枝枝被鬼氣纏繞,不能說話,也幾乎不可動作,她簌簌地流著眼淚。
容愈想都沒想便直接一劍劃破自己的上臂,精粹的血液漸染劍身。
顧明鄄雙眸一顫,「你在做什麼?」
容愈並未答話,只是用手段讓顧明鄄知曉他究竟在做什麼?
體內精血燃燒淬鍊,容愈此刻戰意超凡,一劍便劃破了纏繞在陸枝枝身邊的鬼氣。
再接著就是劍指顧明鄄。
「你瘋了。」顧明鄄氣笑了。
他怎麼會想到容愈待陸枝枝至此,居然以自身燃燒的精血爆發出超強的靈力。
正道的此等力量自然很容易擊潰顧明鄄的手段,可是他不甘就此放過陸枝枝,於是趁著結界未破使出更強勢的鬼氣。
眼看陸枝枝連同容愈又要重新回到顧明鄄的掌中,結界卻在那一剎從外界被攻破了。
顧明鄄心神一震,等到回過神來就看到顧未晞站在陣外。他一眼便瞧出顧未晞的狀態及其不對勁。
容愈此刻正在遭受身體的反噬,根本無暇關照來人,他只知道結界被破,陸枝枝安全便好。
陸枝枝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容愈的手臂上,她想說話,卻在開口時發現自己啞了嗓子,實在說不出話來。
於是她只能雙目含淚地看著容愈。
前生與今世,原來走到這個地步,也當真還有一人願意站在她身前。
她是千錯萬錯,也是合該千刀萬剮,但陸枝枝不想僅死於此,她要去找璟宸,至少應與他同歸於盡,才不算從頭到尾都辜負了正道人間。
容愈顫顫咳出一口鮮血,陸枝枝想要去扶住他。
「無礙。」他滿口艱澀地說出這兩個字。
陸枝枝伏在他身邊點頭。
容愈眉目微動,「其實,我有話想對你說,但眼下不是時候,所以……能否請你等等我?」
陸枝枝本該向之前那樣溫柔乖順地頜首,可是這一次容愈卻沒等到,因為一柄小匕首從背後穿過陸枝枝的胸膛。
和此前一模一樣,這一次陸枝枝又死在了他的面前。
只是靈寶不似修士,軀體不過是幻化而來,容愈所見便是陸枝枝的神識在漸漸消散。
容愈立馬為陸枝枝輸送靈力,但無奈陸枝枝的身體根本無法接納。
匕首透著詭異的光像是今夜的月,顧未晞早就鬆開匕首,冷眼瞧著陸枝枝在容愈身側滅亡。
他口中喃喃細語,只有容愈才能聽清。
「白蓮花。永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