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謝卻白看向來人,穿著極其講究的王室服飾，頭頂一雙銀灰色的犬耳凸顯出他的身份，「孟雲廷。」

見謝卻白認出人來,鼠鼻商人十分有眼色的離開能聽到兩人說話聲的範圍。

「抱歉沒有聽從你的勸。」孟雲廷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但頭頂的耳朵卻耷拉下去。

謝卻白淡聲道：「所以呢。」

「我來把一切告訴你。」孟雲廷看了看園中星的天空,那裡五彩斑斕，是夢幻的顏色，「你已經救了很多人了,不要再冒著風險去帝星了。」

謝卻白沒有說話，孟雲廷也就開始說起來：「從獸人帝國的創建，初代獸人帝王發現了一個虛無的，與現實時空重疊的另一維度的意識時空,只要進入到那個空間,就可以在裡面創造他想要的一切，這就是光腦的雛形，

直到初代帝王在現實世界逝去，獸人們發現了死亡的獸人居然還『活』在那個空間,光腦的存在,最開始是為了寄存死亡的獸人先祖們的意識體……」

這也是獸人帝國能夠長久不懈政治掌握整個星際的原因之一，但空間裡面存在的空間是固定的,有人的意識提進去就必須就會有東西被擠出來，而擠出的東西無處可去，就會進入到相應獸人的身體里。

每次擠進那個意識空間就會有東西進入相應獸人的身體,當『東西』多了起來,就會跟獸人爭奪起身體的控制權,

直到這東西完全掌控了獸人的身軀,獸人的意識體就會完全進入到意識空間,而被掌控的身軀就會變成沒有思想、極具攻擊性的一坨肉，起初王室獸人們慌亂到後面發現在意識空間什麼都不缺，生活甚至還變得更好了，這是個永生的辦法，於是獸人開始了無所畏懼的征途，很快就建立了盛極一時的獸人帝國。

過了不足半年，光腦問世，星網誕生，這一切的創造者都是已經在現實世界中消逝，卻在意識空間繼續存活的獸人先祖。

孟雲廷側頭，「用現在的話來說，進入意識空間就會造成精神病變至的提升，光腦和星網都是超級夢世界，因為人類並不能接觸到意識空間，所以造夢師們的夢世界全部是建立在光腦基礎上的。」

因為這個強大，也因為這個而衰敗，隱藏在獸人帝國的全人類組織接觸到的光腦和精神病變，他們雖然對光腦不甚了解卻掌握了增長精神病變的方法，並且利用這個擊垮了存在上幾百年的獸人帝國，獸人帝國這個龐然大物在八年之內迅速到坍塌，世界重新洗牌，獸人就變成了人類社會中的最底層的奴獸，兩者之間的地位陡然轉換。

「時間過了百年，現在在現實生活中惶惶不可終日的奴獸們並不知道，他們死亡之後的意識體會歸於另一個時空長存。」

而對這件事情有所研究和幾分了解的研究所，試圖從獸人的研究實驗中，得到死後意識體進入另一個時空的方法，他們試圖利用光腦接觸到另一個世界但卻弄巧成拙導致了精神疾病，也就是精神病變在人類當中的傳播。

也就是這個時候，造夢師和愈療師出現了，人類在獸人帝國的基礎上建立的夢世界就是處在另一個時空的，他們可以進入但並不能完全進入，需要利用媒介，像星際人一出生就被植入的晶元，還有全息頭盔，遊戲艙之類的。

同時，同樣在另一個時空的獸人們的意識體不敢隨便的出現在人類的視野當中，獸人意識體們放棄了光腦和星網，但卻依舊掌握著星網的控制權。

也是實驗，言嘉予會了分割意識體，並且在那時候就知道了這一切，在逃脫后就設下了長達十多年的計劃。

「要殺了言嘉予並不容易，「第二世界」中的帝星是依存在意識空間的，在帝星他就是神。」孟雲廷解釋，「園中星和藍齒星是我創造的，同樣依存於意識空間，這裡的獸人都是真實的、在現實世界中死亡的獸人，所以我才來阻止你。」

謝卻白問：「你什麼時候知道這些？」

「我是獸人帝國的王室後裔，在第一次實驗進入意識空間的時候就被告知了這一切，起初我想復仇，可實驗的折磨太過漫長，我只想著死後進入意識空間，卻沒想到誤打誤撞逃出了研究所。」

孟雲廷苦笑，當初在貧困星蹉跎的十年裡，他就已經選擇放棄這一切，所以才會在言嘉予向他索要這兩個夢世界時那麼乾脆。

他是個天生的商人，不喜歡王權爭奪，更喜歡在商界縱橫，這幾年更是把七月七公司製造成了一個商業帝國，所以根本沒想到言嘉予花費了這麼長的時間布局，他自認自私，也沒想到會被牽扯進來。

謝卻白：「怎麼才能殺了他？」

孟雲廷搖頭，「我不知道，在這個時空，獸人天生壓制人類，精神力也是有限的，言嘉予現在已經掌控了整個意識空間，他的打算我並不清楚，我進來也只是為了獸人的意識體不被波及。」

謝卻白低垂睫羽，「試試吧。」

抬眸時問出來最後一個問題，「你知道我是誰嗎？」

孟雲廷有些迷茫，「卻白？」

—

現實世界。

「上將，我們在造夢師協會的密道內找到了言嘉予，但他已經死了。」

韓詔看著欺騙了他的人的屍體，知道真正的言嘉予不在這個軀殼裡，轉身離開，「處理了，他不在這裡。」

到了現在，幾乎所有人都醒來了，有人因為長時間的飢餓重病，也有人直接死在了夢世界里，這場荒誕戲劇還在上演。

因為不能登錄星網，人們日常生活多了一項不可或缺的活動，每天搬著小板凳坐到街上，看著隨處可見的光屏，播放著「第二世界」里的內容。

從最初了各個星球，到現在只播放帝星的內容，事實證明，言嘉予可以掌控播放的地點卻並不清楚播放的內容，而能被播出的畫面百分百是有純人類被欺壓的內容。

『期待』已久的婚禮到來了，在這之前，畫面對準了角斗場，這裡還有一千個沒有離開「第二世界」，在現實中還存活的人。

角斗場的氣氛無比激烈，他們失去了現實中的記憶，在這裡他們是地位地下的純人類，也知道在今天，要麼死，要麼堅持到最後。

鏡頭一一掃過觀眾席的每個人，最左邊全部是永生計劃的受害者，還不清楚夢世界真相的現實世界中的人們紛紛睜大眼睛。

「我看到了……我爺爺？！！」

「我爸爸，去年成了活死人，在裡面，所以夢世界能夠承載逝去人的精神嗎？」

「太真實了，真的存在這樣的世界嗎？」

「冷靜一點，他們的眼神都是空洞的。」

鏡頭滑向右邊，「這是奴獸？」

「怎麼感覺奴獸的眼神很精神啊。」

最後鏡頭翻轉掃了一瞬攝影師的臉，那張知名度很高的臉一出現，看客們一時間迷幻了現實。

「卧槽，這不是時修遠時導嘛！！」

「……要不是真的死了很多人，我會以為這是超級版本的《另類的失憶生活》。」

下一秒鏡頭對準了帝星的掌控者，言嘉予帶著『謝卻白』從遠處走來，然後坐上了整個角斗場的最佳視角，準備觀看精彩的獵殺影像。

言嘉予臉上掛起笑容，顯然很滿意看到的，「這樣吧，今天開心，來一個有意思的，守擂戰懂嗎？最後只能活一個純人類，出場順序你們自己定。」

被關在巨籠里的純人類們都知道，守擂跟車輪戰沒什麼區別，越靠前死的越快，因此此刻靜默的推推擠擠，誰都不願意上前。

知道言嘉予在等她出現，謝卻白淡聲道：「我來。」

這話一出，巨籠內的人及其默契的往後擠，一直到徹底露出謝卻白。

看到面上不加任何偽裝的謝卻白，言嘉予嘴角的弧度擴大，「我知道你會來。」

巨籠打開，謝卻白被引到守擂台上。

言嘉予親自主持，他問：「準備好了嗎，這樣吧，只要你殺夠一百個人，我就讓把其他的所有人的放了，或者你想要什麼彩頭。」

謝卻白說，「來個更有意思的，我每殺一個人，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這樣啊……」言嘉予思考了一瞬，煞有其事的討價還價，「這對我太不公平了，十個人一個問題我就答應。」

謝卻白沉默了，片刻后才輕聲，「可以。」

兩人的對話輕鬆到像是在分食小餅乾。

無論是巨籠中的純人類們，還是現實世界在看著這一切的人都麻了。

對於純人類，他們以為自己死了就是死了，

對於現實世界的人，他們知道在「第二世界」死了就是在現實世界腦死亡。

剛才還在疑惑有兩個謝卻白的人驚了，「她瘋了嗎？謝卻白絕對不知道我們都能看到夢世界里發生的事情，所以才這麼有恃無恐吧！」

有人艱澀的吞咽的下，「謝卻白是不是為了獲得消息，所以選擇犧牲一小部分的人？」

曲江緊緊盯著屏幕，雖然他成功了，但不確定是不是個例。

花衣望眯了眯眼，「這是□□？謝卻白也會意識體分割？」

曲江一下子轉移了注意力，不忘感嘆，「不愧是卻白。」

……

言嘉予不介意問題被現實世界中的人看到知道，輕笑，「可以的話就開始吧，我真的有好多秘密想讓你知道。」

巨籠中的純人類見謝卻白並不魁梧的身材，有兩個男人決定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一前一後走出巨籠，結果還沒有到守擂台就被一道金色的利刃劃破了要害，直接倒地不起。

見謝卻白光明正大的使用精神力攻擊，言嘉予挑眉，積極的幫謝卻白計數，「兩個，距離第一個問題還有八個。」

謝卻白看向巨籠，八道利刃齊飛，收割八個人的生命，「永生計劃的作用？」

「第一個問題就這麼犀利，」言嘉予閑坐著，用手撐起下巴，「主要是為了玩，當然也為了製造活死人。」

言嘉予結束回答，謝卻白下一秒就解決了十人，「製造活死人要幹什麼？」

「一方面充盈我的世界，另一方面，」言嘉予看向謝卻白的眼眸，「戲耍另一個時空的人啊，哦對了，這個時候，曲陽應該已經把那群活死人帶到了各個星球，真遺憾看不見那麼精彩的現場直播。」

「不用遺憾，畢竟就算他在也看不到。」身側的大屏幕還在播放，熊宇樂舉槍對準早被制服的曲陽，「藏的夠深。」

曲陽早知道和言嘉予合作，完全是與虎謀皮，這人像蟄伏在暗處的毒蛇，會冷不丁咬你一口，但他處在高位多年，為的就是今天，也不在乎被言嘉予背刺。

他冷笑，「抓住我有什麼用，這麼多年的布局怎麼可能都壓寶到我身上。」

熊宇樂扯了扯嘴皮，「很遺憾，我們是活死人有害論的支持者，在不清楚你們的目的的情況下，我們已經殺了五年的活死人，不知道你們布局了多少年，總之很遺憾。」

曲陽面容抽搐了一瞬，不在說話。

熊宇樂也繼續沒有說話，實際上他們也不是百分百清楚的，不過現在組織的人早就分佈到了各個星域，總能趕上的。

……

謝卻白避開言嘉予的視線，不著痕迹的跟巨籠中的陸西淮對視，他們並不知道外面能夠看到「第二世界」內的情況，打算依靠這樣的方式，讓陸西淮把訊息帶出去，以防現實世界中有他布的局。

謝卻白做了兩手準備，有言嘉予不配合的另一個方案，沒想到言嘉予這麼配合。

謝卻白：「曲陽和你是什麼關係？」

言嘉予勾唇，「你們的曲元帥是個獸人，你的好朋友是抱來的孩子，曲陽可是恨死純人類了，巴不得所有人都死光，對於我的計劃配合的不得了。」

現實中的曲江愣住，沒想到還能有自己的戲份，這件事情太過荒謬，以至於他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你的目的是什麼？」

被問到目的，言嘉予想，他的目的太多了，從最開始因為獸人的身份被捕捉虐待然後送到研究所，他從那時就想要報復純人類，

到後來他逃出了研究所，因為他極善於偽裝，用另一個身份得到了一個專門幫助獸人的組織的幫助，重新混進來研究所，把研究所的人都一一變成了活死人，研究所變成了造夢師協會，那是他就開始打算讓所有人變成活死人。

結果中途被韓詔發現了不對勁，兩人對上后，韓詔受了重傷，言嘉予也不例外，因為這件事，為防止被發現，他逃出來療傷，閑來無事用簡鶴的身份畫畫卻無意間在星網碰到了被困在貧困星的孟雲廷，那是的他已經知道了，作為獸人王室的後裔，孟雲廷承了掌控星網和光腦的權利，於是他打算搶奪孟雲廷的許可權，再利用許可權毀了整個世界。

但到了現在，反而覺得做什麼都沒了意思，「沒有目的，談報仇太扯，獸人可不值得我這麼做，可能是為了高興吧。」

謝卻白：「永生計劃中被帶入這裡的人還能回去嗎？」

言嘉予搖頭，稱得上有應必答，「當然不可以，誰都不行，悄悄告訴你，這些人其實早就成了沒了個人思維的提線木偶，實在無趣。」

……

又十個，不等謝卻白問，言嘉予笑說，「你看現在像不像我的個人訪談？你是主持人。」

確定沒有落下重要信息，謝卻白沒有情緒的扯了下嘴角，問了最後的問題，「怎麼才能殺了你。」

聽到這個問題，言嘉予答的認真，「那可太簡單了，毀掉這個空間，我就會徹底死亡，到時候整個意識空間都會崩潰坍塌，你、我，、這裡的所有獸人和人類的意識體，還有光腦星網所有夢世界，全部都會消失。」

謝卻白抬頭，「我問完了。」

話音剛落，巨籠中剩下的幾百人瞬間被送出來夢世界。

「你問完了，那我可以問嗎？」言嘉予一點不在意被謝卻白不知道是殺還是送走的純人類，走下觀景台，一步一步走向謝卻白，聲音不輕不重，「你來自哪裡？原本的謝卻白，她的身體現在應該已經成了活死人的一員，怎麼被你撿漏了呢，異世界的旅者。」

謝卻白不意外言嘉予知道這件事，看著言嘉予，「我的確來自另一個時空。」

謝卻白不介意言嘉予知道，因為她有足夠的自信，殺死言嘉予。

那天在園中星——

謝卻白說：「試試吧。」

然後展開精神力，根據孟雲廷說過的話，孟雲廷確定謝卻白不會迫害這裡的意識體，也同意讓她嘗試。

謝卻白原本以為會很難，結果讓兩人都覺得非常詫異，因為這次精神力覆蓋只到切斷聯繫，依然十分迅速、乾脆利落。

最後非常的成功，但有一點是，整顆星上面的獸人意識體並沒有被謝卻白完全掌控，而那陣架勢也吸引來了獸人先祖的意識體，它說：「你的精神力蓬勃而雄厚，像是存在了上萬年，在比拼精神力的意識空間里，言嘉予奈何不了你。」

謝卻白想，大約是因為穿越了時間和空間，所以精神力才這麼強。

孟雲廷聽到這話，覺得不可思議，就像獸人先祖的意識體說的存在的上萬年，是以活著的狀態存在的上萬年，精神力才會不斷累積，一旦脫離了軀體，精神力不但不會累積，反而會在經年累月的流光中慢慢消散。

獸人也不另外，只不過是速度快慢的區別，這也是意識體無法制止言嘉予的原因……

言嘉予也有自信，但從謝卻白開始釋放精神力到從謝卻白的眸中，看出一種淡然，像是能夠掌握一切的神明對低下者的悲憫，突然有種捂嘴狂笑的衝動，他也的確笑了出來，「精神力比不過你，這就是七月七的實力嗎？」

現實世界彷彿追劇到了大結局，幾乎所有人都放下手上的動作，看向屏幕，無一例外聽到了言嘉予的那句話。

卡殼一般，「他他說，謝卻白是、七……月七？！！」

曲江從上一個懵然的消息剛出來，緊接著下一個重磅消息兜頭砸下，「……哈？」

畫面中，言嘉予發現自己根本比不過謝卻白，決定銷毀意識空間里的一切，畫面開始震動扭曲，謝卻白開始阻止，緊接著畫面再次穩定下來，在眾人緊張的神色中，謝卻白和言嘉予同時消失在畫面里，下一刻，因為沒有掌控者控制，所有屏幕閃爍了兩下后徹底關閉。

「？？！」

「怎麼回事？」

「……這不會是同歸於盡了吧！？」

……

帝國大學存放著眾多遊戲艙的大樓內，一架遊戲艙發出刺耳的警報，剛了解完發生了什麼事還沒離開的軍校生錯愕的看著身旁正在死亡警報的遊戲艙，又看到了上面帶有姓名的牌子，「謝卻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