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莫炎涼有些震驚地看著身邊飄著的人，連腳下的步子都停下了。

老實說，以他的性子，單單就只是看完整本小說他都覺得氣死了，要是那些事情都發生在自己身上……

莫炎涼嘆了口氣，加快了步子回到了在他搬去仙君宮之前的住處。

相較於仙君宮，光是裡面伺候的小仙就有幾十人，他這個像是凡間三室一廳大的小院確實不大，但他一個人住綽綽有餘，而且還是帶花園的。

仙界到底還是地方大，仙少。每個仙其實都有一處小住所，只是更多小仙都依附於上仙，而不會獨自居住。

莫炎涼回到自己的小院，將門鎖上，雖然他知道這樣的鎖對於上仙來說根本沒用，但生活需要儀式感，鎖門還是要鎖的。

而後他用自己積攢不多的法力，收拾了一下小院，又燒了壺水泡好茶，在桌子旁坐下，看著莫雲卿道：「開始吧。」

「開始什麼？」

他在忙活的時候，莫雲卿就在一旁很安靜，現在莫炎涼突然開口，他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好好說說你……我們的事，現在沒有外人了。」

聽到莫炎涼這麼說，莫雲卿笑了一下，也飄到莫炎涼的對面坐下。

他剛剛一直沒有開口，似乎也在想著怎麼把這件事情告訴莫炎涼。

雖然他覺得說自己的黑歷史很羞恥，但是想想莫炎涼也就是他自己，倒也就沒有那麼難以啟齒了。

和莫炎涼一樣，千年前，莫雲卿也同樣看了那本主角和他同名的狗血虐文小說。

不同的是，莫雲卿穿越后就失憶了。

他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失去了記憶，身體很疼，身上的傷口在流血，而對面一個凶神惡煞的紅衣男人讓他趕緊脫衣服，既然過來獻身了就不要故作清高。

莫雲卿想了一下自己到底是誰，但是記不起來，一想腦子就疼得厲害，似乎經歷了劇烈的撞擊。

出於本能的排斥，他反抗了那個男人，然後就被打了。

那之後他又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在仙君宮了。那個滿身戾氣的紅衣男人不見了，身上的傷也在好轉，他見到了一個白衣仙人，白衣仙人對他很好，關心他照顧他，極盡溫柔。

白衣仙人告訴他，他是他的師傅。

莫雲卿失去了所有記憶，他只記住了那個可怕的紅衣男人和白衣仙人，既然這溫柔的白衣仙人是他師傅，難免就對他多出了幾分依戀。

然而白衣仙人很忙，忙起來就顧不上他了。

可白衣仙人還是派了人照顧他，尤其是仙君宮的兩個仙官，白衣仙人讓莫雲卿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去找他們。

白衣仙人在的時候，那兩個仙官對他很客氣。

可白衣仙人一離開，那兩個仙官就變了嘴臉，白衣仙人給他的好東西全都被搶走，飯不給吃飽還辱罵他，不僅如此，他們還帶著整個仙君宮的小仙一起辱罵他。

那些難聽的話語，不像是天上的仙人會說的話，比之人間下九流之地的污言穢語也不逞多讓。

甚至還對他進行了盪fu羞辱，說他這樣的廢物，大概也只能用身體才能愉悅他人了，還待在仙君宮裡簡直是對仙君最大的辱沒。

莫雲卿沒有記憶，也就不知道為什麼仙君宮裡所有仙都對他懷有那麼大的敵意，無論男女……

那個時候的莫雲卿並不知道，在白陵仙君宮裡當差的，幾乎全都是愛慕傾慕仰慕白陵仙君的，白陵仙君本就是天界的大英雄，自身實力強，脾氣又好，這樣的仙君誰不想多靠近些呢？

然而莫雲卿佔了白陵仙君徒弟這個身份，得到了仙君最多的關注，這麼多年了卻一直沒有絲毫的修為，這對於仙君的愛慕者來說，就是無法原諒的罪惡。

所以莫雲卿的存在，就已經讓他們不順眼了。

自從白衣仙人離開后，莫雲卿的日子就變得難過了起來，然而將他推入更深深淵的，是詹玉明。

對於白衣仙人，之前的莫雲卿一直當他是師傅，可能有一絲親近和感激。

然而詹玉明的到來，卻將這層單純的師徒關係改變了。

詹玉明說他是莫雲卿最好的朋友，還告訴了莫雲卿對於自己師傅那種隱秘的情感……不是師徒之情，而是愛慕之情。

起先莫雲卿是不相信的，可詹玉明拿出了許多證據，還說出了他之前為白衣仙人做的所有事情，到最後，莫雲卿不得不相信，他確實對自己的師傅存在非分之想，他是個思想卑劣的徒弟……

然而莫雲卿不知道的是，詹玉明所說的那些他不記得的事情中，很多都是詹玉明作為推手的。

詹玉明是莫雲卿唯一的朋友，詹玉明可能也把莫雲卿當朋友，但更多的，卻是利用。

利用他的神血增強自己的實力，利用他的單純，以及和白陵仙君之間的師徒情，去謀劃一些事情，甚至為了挑起仙魔之間的矛盾，讓妖族得到喘息發展時間，把魔尊也給拉進了這局，繼而慫恿莫雲卿去做一些危險的事情。

這些當時的莫雲卿全都不知道，即使他覺得有些奇怪，他對師傅並沒有心動的感覺，可無數的事實擺在面前，他也不得不去相信。

莫雲卿做了很多自己不想做，違背本心的事情，這也讓他越來越痛苦。

有種自己和靈魂割裂的痛苦感，偏偏他又沒有了記憶，過去一片空白，就只能被迫接受別人不斷傳遞給他的信息。

師傅對他又總是若即若離的，莫雲卿搞不懂師傅對他到底是怎樣的心思。

師傅對他很好，基本上從不拒絕他，但是……師傅對所有人都很好。

還有就是每月一次的放血，其實莫雲卿很排斥的，可每次來讓他放血的人都是師傅，他拒絕不了。

也就是在莫雲卿最痛苦糾結的時候，魔尊風自流對他展開了瘋狂的追求。

莫雲卿覺得繼續待在師傅身邊很痛苦，就跟著魔尊走了。

卻沒想到，這又是另一場苦難的源頭。

莫雲卿雖然是抱著藉由一段新的戀情忘記過往那段「求而不得」的戀情的想法，卻也是想著真的好好開始一段新的戀情的。

魔尊願意對他好，那他也願意嘗試全心全意對他。

然而，這不過又是一場虛情假意。

莫雲卿發現魔尊不過是拿他當做替身，瓊花仙子的替身。

他為了魔尊離開天界來魔域就又成了一場笑話。而且他還發現了魔尊正是當時他才穿書過來時遇到的那個想要強迫他的紅衣男人。

莫雲卿氣急攻心，當場吐血，然而這刺激卻讓他恢復了記憶。

他記起了所有的一切，他並不是這個小說世界真正的主人公莫雲卿，他是莫炎涼，一個來自現代世界的穿書者，那狗血的人生本不屬於他。自他穿到這個世界來所接觸到的，全都是虛假和欺騙。

莫雲卿的性格本就有些極端，遇到這麼多的事情后，他再也不願意相信任何人，並且，他要復仇。

那些所有得罪過傷害過他的，他一個都不想放過。

他穿越的這具身體並不是真正的弱，也不是真正的廢物。

只是因為一直被放血，神力流失才會讓修鍊所得全部付之東流。

恢復記憶后，也讓莫雲卿清楚的知道，就連唯一對他好的師傅，也不過是為了他身上留著的神血而已。

所有人都在害他，沒有一個人對他是真心的，那麼就毀了這個世界吧！

莫雲卿變得越來越偏激，但停止放血后，他的修鍊速度卻越來越快，神血不僅僅是讓喝了神血的人受益，對於本身的修為，那也是有著極大的好處的。

莫雲卿以一個可怕的速度成長著，最後竟然逼得白陵仙君，魔尊和妖王三個曾經高高在上的強者被迫聯手，還跑到他面前質問他為什麼……

莫雲卿笑了。

他們竟然還有臉問他為什麼？

他們三個聯手，莫雲卿確實打不過，但他可以以自身為媒介，用他的命，換取毀滅世界的機會。

他死，所有人都得給他陪葬。

莫雲卿是這樣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在整個世界即將崩潰的時候，莫雲卿看到了那三個男人臉上的痛苦於慌亂，他突然就後悔了，憑什麼他要為了別人犯過的錯而犧牲自己呢？

他不想死，也不需要無辜的生靈為他陪葬，他想要報仇對準了傷害過他的人就好了。所以在整個世界即將崩潰的緊要關頭，莫雲卿散盡自己一身修為讓整個世界的時間線回溯了。

一切回到最初，回到他才穿書時候，他想改變自己的命運，改變一切，並為自己復仇。

莫炎涼起初還邊喝茶邊聽著莫雲卿的述說，可越聽他就越難受。

以前的自己也太慘了吧？

莫炎涼起身走到了莫雲卿的身邊，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其實這只是個下意識的動作，眼前這個莫雲卿只是一抹神魂而已，甚至都不是完整的靈魂體，按理來說，他應該是接觸不到莫雲卿的。

可他的手，卻真實地搭在了莫雲卿的肩膀上。

至少，他感覺上是真的搭上了。

這下不僅是莫炎涼驚了，連莫雲卿都顯得有些驚訝。

他微微錯愕之後，倒是搖起了手中的扇子，眸中帶著點點笑意：「看來我的存在，即是合理的。想我自來到這個世界后，並從未遇到一個真心友人，到最後還是自己靠譜啊。」

「我會為你報仇的。」

莫炎涼這話說得很輕，並不像是誓言，更像是說出一件本該這樣做的事情。

而後他又補了一句：「一起改變我們的命運和未來。」

「好啊。」

莫雲卿又變成了那副懶散的模樣，他和莫炎涼不同，坐都沒個坐相，明明只是一抹神魂沒有重量，卻偏生一副支撐不住自己身體重量的模樣，大半身子都是倚在桌上的。

「真好啊，果然只有自己才會心疼自己，我永遠可以相信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大涼沒有愛過師傅，更沒愛過魔尊，他其實只愛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