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天色越來越暗,明淵峰上下起了濃霧，沐陽跟隨著孟齊漸漸消失在濃霧之中。

此刻，清來峰的後山更是昏暗無光,濃霧繚繞,因為林旬和小狐狸一直未出現，上璃他們看著黑漆漆的樹林，個個神情緊張，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司清站在原地皺了皺眉,「我進去……」

話未說完，突然遠處傳來一聲怒喝，「哪來的妖氣？！」

問話的正是授課長老,徐長老。

司清眾人皆是一愣,上璃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看了一眼司清。

「司峰主！這是怎麼回事？」徐長老闆著臉問道。

「不關師尊的事……」那片燒焦的樹林中突然傳來林旬的聲音。

「林旬……」司清緊張地看向林旬的方向。

林旬在濃霧中輕聲說道,「師尊我沒事。」

「誰？」徐長老冷喝一聲。

小狐狸已變回原型,他知道自己闖禍了這會兒正縮在林旬的懷裡,聽到徐長老的聲音,他毛茸茸的耳朵一抖動,嚇得渾身發抖，使勁蹭著往林旬懷裡鑽。

林旬把手放在小狐狸背上輕輕撫摸了幾下,小狐狸才安靜下來。

「回長老，是弟子。」林旬抱著小狐狸走了過來,「弟子秋練時在山下抓了只小靈寵,師尊已經訓斥過弟子了,只是弟子這幾日一直在養傷未來得及處置這隻靈寵,今日弟子本打算把它扔到山下的。」

「哦？是嗎？」徐長老狐疑地看向林旬懷裡,「什麼樣的靈寵？讓我瞧瞧！」

說時遲那時快,徐長老話音未落，他手上運靈猛地向林旬推去，林旬閃躲不及，眼睜睜看著懷裡的小狐狸被長老抓了去。

「長老！」林旬喊了一聲，想上前去搶，長老見狀拿出捆仙繩嘴上一念咒語，林旬悶哼一聲，整個人被捆仙繩捆的結結實實。

長老這一動作即快又穩，像是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等林旬反抗一樣，這一切太突然了，別說林旬措手不及，就連司清這等修為的，都沒來得及做反應。

「吼！」小狐狸見林旬被綁，發出嘶吼，沖著長老猛撲過去。

「小狐狸不要！」上璃見狀喊了一聲，可他的喊聲並沒有起到什麼效果，小狐狸雙眼通紅瞪著長老，恨不得要把長老咬碎。

徐長老冷哼一聲，隨即扔出收妖網，收妖網被施了法，威力大漲，小狐狸剛吃完妖丹本就運氣不穩，只聽他「嗷嗚」一聲，隨即被收妖網禁錮起來。

小狐狸蜷縮在裡面想要掙扎，可他越掙扎收妖網收的越緊，他時不時發出痛苦的悲鳴。

「這就是你養的小靈寵？」徐長老看向林旬，憤怒的眼神快要噴出火來。

他平日最痛恨的就是宗內弟子不用功修鍊，違反門規，飼養靈寵。

小狐狸此時被長老用收妖網壓制住，正對著長老露出獠牙，這種危險的妖已經不算靈寵的歸類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林旬也不知該如何作答，他沒想到徐長老居然連捆仙繩和收妖網都準備好了。

「司清！你是峰主你來說！這是怎麼回事？！」徐長老見沒人回話，暴跳如雷。

司清的目光一直在林旬身上，他知道捆仙繩的威力，不次於小狐狸身上的收妖網，林旬此刻一定很難受。

「小狐狸是弟子養的！」凌煜上前一步，回道。

「不，不是凌煜，是我……」上璃連忙攔著凌煜。

「上璃！」徐長老深吸一口氣，「我現在是在問司峰主話！」

上璃雖在百劍宗初建時就入了門，可惜他太弱了，入不了長老的眼。

徐長老也是看在上璃教出來凌煜這麼有上進心的徒弟，這才對上璃網開一面，不予追究，不然按照他的秉性，百劍宗出了大妖這種事，清來峰所有人都要受罰。

司清蹙眉側身看向徐長老，眼圈微微泛紅，他一字一頓地說道：「妖丹是我送的，結界是我封的，與他們無關，請長老鬆開林旬。」

「師尊……」林旬強壓著身上傳來的疼痛，輕聲喊了一聲。

這聲師尊把司清喊得痛心不已，是他沒有保護好林旬，他深吸一口氣，又重複道：「請長老鬆開林旬，我願承擔所有的責罰。」

徐長老：「司峰主應當知道飼養妖魔是什麼罪過，要受什麼懲罰！」

司清低眸平淡說道：「逐出宗門。」

徐長老眼神複雜地注視著司清好一會，最終轉身長嘆一聲。

「百劍宗所有劍尊，弟子，前來清來峰！」徐長老使出傳音術。

「大師兄，這是……？」沐陽前腳剛邁進明淵殿，便聽到長老的傳音。

「嗯？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要去清來峰？」孟齊捏著下巴嘀咕著，他此時分了神，完全沒有注意到沐陽嘴角露出的邪笑。

沐陽臉色突然緊張起來，「大師兄……會不會是清來峰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出事？我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孟齊皺了皺眉。

「師尊不在明淵殿，說不定聽到傳音已經過去了，我就在此處等著，等大師兄和師尊回來。」

說完，沐陽「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孟齊正色說道：「你對師尊……倒是有幾分真心。」

沐陽苦澀一笑，「我對師尊向來如此。」

孟齊看著沐陽愣了片刻，他知道像沐陽這種狡詐的小人不應該聽信，可他能看出沐陽對師尊是有真心的。

他張了張嘴，本想留下沐陽，可話到嘴邊還是沒說，只輕輕嘆了一口氣，徑直走了出去。

「只可惜……」沐陽抬起頭望著孟齊離開的背影，邪魅一笑，自言自語道：「他老人家不收我這份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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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當真是養了這妖？」墨淵站在清來峰看見眼前這一幕，神情複雜。

林旬被捆仙繩綁著，地上還趴著一隻露著獠牙的狐妖。

「是。」司清冷聲回道。

話音剛落，清來峰上站著的所有人，面面相覷，神情疑惑。

任誰都知道司清的宿敵就是狐族，就連他的徒弟林旬，都是在秋練斬了只白狐，這會兒怎麼又養起狐妖了？

「墨師叔……」林旬痛的額頭冒著汗，他深呼吸幾下才能穩住氣息，「這隻狐妖沒有害過人，人有善惡，妖也有……」

「這……」墨淵皺了皺眉，不知如何回話。

林旬說的不無道理，可他們下山斬的妖都是害人的大妖，像地上那隻狐妖，已經到了危及凡人的境界了，妖修鍊成仙可是比人難上千倍萬倍，誰都不能保證為了走捷徑這隻妖今後會不會害人。

「沒害人？」徐長老冷哼一聲，「剛才他可是要對我下手！」

「那是因為長老綁了我……他只是想保護我……」林旬連忙解釋。

「即便狐妖未傷過人，可百劍宗有門規，飼養靈寵者應當逐出宗門，這是規矩。」徐長老厲聲說道。

「長老……」墨淵上前行禮，「師兄怎麼說也是百劍宗的劍尊，就因為一隻未害過人的妖……被逐出宗門未免太……」

「這是司峰主親口說的，一切後果由他承擔。」徐長老打斷，「替他求情倒不如問清楚，那顆千年妖丹，怎會落入這隻狐妖手裡？」

墨淵恍然「哦」了一聲，原來是這隻小狐妖吃了妖丹才變成這樣的，他頷首說道：「妖丹本就是林旬得來的，我只是物歸原主。」

孟齊聽后心中一緊，師尊還是第一次在長老面前反駁。

果然徐長老有些生氣，他憤怒地瞪著林旬，「這麼說，是你把妖丹餵給了狐妖？」

林旬：「沒錯，妖丹是我得來的，我有權送給任何人。」

「林旬！」司清喊了一聲，隨後低聲說道：「不關他的事，是我送的。」

「既然司峰主還是這麼說，那就按照門規處置，逐出宗門。」

「唉！」執法長老嘆了一口氣，走到司清身邊，「你何苦為了名弟子斷送自己？這件事……」

他看了看林旬，再愚鈍的人也看得出來，這件事也就林旬做得出來。

司清在百劍宗做劍尊幾百年，別說偷偷養妖，就是送給他一隻靈寵幫他養在山下，他都不會做。

「長老不必多說，這件事與林旬無關，還請長老鬆開林旬。」司清語氣堅定。

「哈哈……」林旬突然笑了起來，冷聲說道：「真當百劍宗是什麼好地方？」

因為有師尊在他才願意留下來的，若師尊不在，任這裡是什麼人間仙境他都不願多看一眼。

「什麼狗屁門規？！這分明就是不講道理！」林旬罵道。

「放肆！」徐長老喘著粗氣，指著林旬，「目無規矩，肆意妄為，今日我就替你師尊好好管教管教你！」

說話間，長老手中多了一條戒鞭。

司清見狀瞬間擋在林旬身前，把林旬一把抱在懷裡。

「啪！」一聲清脆的鞭聲。

「嗯。」司清皺了皺眉，悶哼一聲。

「師尊……」林旬看著司清，眼眶濕潤。

自林旬替司清作證時徐長老便看他不順眼，只是找不到理由只能一直忍著，因為林旬秋練的表現徐長老對林旬的看法剛有好轉，今日全部敗光。

徐長老想罰的人只有林旬，林旬為所欲為的性子在百劍宗可不能由著他，徐長老看著司清包庇林旬，對司清恨鐵不成鋼，手上的戒鞭越發用力。

清脆尖銳的戒鞭聲響徹雲霄，司清緊緊抱著林旬，任由鞭子落在自己身上，他沒有吭一聲。

好在墨淵和其他劍尊出面說情，就連長青都站了出來，徐長老這才收起戒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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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師叔……就這麼被……逐出宗門了？」

孟齊和墨淵在回明淵峰的路上，孟齊還是有些不能接受，以前他曾討厭過司清總與師尊爭第一劍尊，可這會兒他又有說不出來的難過。

「唉！」墨淵嘆了一口氣，「百劍宗的門規……向來如此。」

墨淵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與自卑，他沒林旬勇敢，從不敢反抗長老的意願，也正因如此，他在長老的眼中有做掌門的風範。

「師尊，沐陽還在明淵殿跪著……」孟齊提醒道。

「我累了。」墨淵回道。

「師尊若不去見他……恐怕他不會走。」

孟齊臉上沒有表情，內心卻很矛盾，他不想讓師尊去見，但又想讓師尊去見，前者出於本能的反應，後者出於理性考慮，見一面也好讓沐陽死心。

「好吧。」墨淵語氣有些失望。

兩人一前一後，默不作聲走到明淵殿，此時夜色已深，殿內未掌燈，可透過淡淡的月光，也能看到，殿內沒有沐陽的身影。

「沐陽？」孟齊在殿內饒了一圈。

墨淵站在原地，手背在身後，突然問道：「我把他逐下山便是不想再見他，你為何……想讓我見他？」

孟齊愣了一下，「他是因為嫉妒我，才做出那些事，他對師尊……並無惡意。」

「你不明白？正是因為你，我才不肯收他。」墨淵回道。

孟齊：「……」

「孟齊，司清和林旬不只是師徒關係。」墨淵看向孟齊，一字一頓的說道。

今日司清那般護著林旬，墨淵便看出來了。

「那又怎麼樣？師尊……是想要放棄升仙了嗎？」孟齊低聲說著。

墨淵心中一緊，「倘若今日站在那裡的是你我師徒，我可以為了你……放棄劍尊身份……」

「師尊！」孟齊突然打斷，撇過頭，「別說了。」

「你……」墨淵愣在門口，看著殿內的孟齊。

忽然身後襲來一股氣流，速度極快，墨淵的心思都在孟齊那，根本沒反應過來，他猛地轉身。

「呃！」墨淵悶哼一聲，倒退了幾步，直到撞在孟齊懷裡。

「師尊！」孟齊一把抱住墨淵，他雙手顫抖著，目光緩緩移到墨淵的胸口。

墨淵胸口插著一把靈劍，劍柄上刻著「沐陽」二字。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