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陳麒,我此刻正在前往北城的途中,我很想你,你呢?
——夏茜
夏茜站在原地,怔然地看著車輛駛去的背影,不禁有些恍然。
門口處的兩個同事恰巧聽到了季琳的那句低罵,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我說的難道不對嗎?!」
「陳麒如果不是喜歡夏茜的朋友,為什麼要對夏茜這麼好呢?!」
旁邊另一個同事忽然明白過什麼來,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頗為嫌棄。
「季琳說的沒錯,但只有一個。」
同事立即豎起耳朵:「一個什麼?」
「一個蠢比。」
同事勃然大怒,伸手錘了他一拳。
夏茜被同行的兩個同事喚回神,那個女同事走到夏茜的邊上,好奇地問道:「茜姐,我記得你和陳醫生是朋友?」
夏茜不明所以:「是。」
這個同事和夏茜並不熟絡,更無從得知她和陳麒的具體關係,她低聲問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女朋友是誰啊?」
夏茜臉紅了一片,強忍著不耐:「……知道吧。」
同事張口欲再問,但看了看她的臉色變化,總覺得不太好接著問下去了,將話語吞了回去。
旁邊的男同事見她倆聊完天,搓搓手提醒:「那我們進去吧?外面怪冷的。」
「走吧,茜姐。」
夏茜瞥見不遠處正往這走的熟悉聲音,說:「你們先去吧,我馬上就來。」
兩個同事不懂,但也點著頭:「哦哦,好吧。」
片刻間,剛剛還站在門外頭的一眾同事都被一陣風吹得躲進了餐廳里取暖,就差一個正往這邊走來的陳麒。
夏茜沖他招手,使勁兒搖了兩下。
不遠處的陳麒看到,很輕地笑了下,回以招手,步子更快的往這邊走來,走近時,看著夏茜裸露在外的雙手已被凍的通紅。
「怎麼不戴手套?」陳麒擰眉,給她暖著雙手,「怎麼不跟他們一起進去?」
夏茜的手溫漸漸回暖,抬眼道:「想等你。」
陳麒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牽著她的手往裡走:「謝謝糯糯,走吧。」
夏茜抿著嘴笑了笑,跟著他往裡走去,他提前訂好了包間,也已經將包間信息都發給了姜從南。
他們兩個只需往那處走去就好,包間里恰巧還空著兩個位子,緊緊挨在一處的。
夏茜跟著陳麒走過去,旁邊的季琳沖她眨了眨眼,像是在說:是我乾的哦,要謝謝我。
夏茜沖著她笑了下,坐在了她的身邊。
同事們嘈雜的點了菜,角落裡的陳麒認真且平和地將碗筷沖洗了一遍,同事們都見怪不怪,他們陳醫生每次聚餐都是這樣的。
直到陳麒十分自然地拿起了旁邊人的碗筷,並一道沖洗了乾淨,飯桌上的視線齊齊投向了他的身上。
同事們並不了解陳醫生和夏茜的往事糾葛,只覺得今晚的陳醫生非常不對勁!
陳麒抬眼,極其自然地把碗筷放到夏茜的面前,像是做過無數次一樣的熟練,他淡淡地掃了眾人一眼:「看我做什麼」
「沒沒沒……」
「沒看您!」
有膽大者,直接開口問:「話說,陳醫生,聽說您有女朋友了?」
不等陳麒說什麼,餐廳里的菜先上來了,眾同事們正餓的厲害,只記得埋頭吃飯了。
夏茜看著碗里被陳麒夾來的菜,不禁一怔,偏偏他夾的菜還都是她一直愛吃的。
旁邊的季琳悄聲瞥了他們一眼,低下頭和旁邊的另一個同事說話,「所以說,你現在懂了嗎?」
季琳朝他使著眼色往這邊看,同事循著她的視線看過來,震驚地張大了嘴巴:「居然……是這樣的!我懂了!陳醫生的女朋友是——」
季琳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同事的肩膀:「懂了就行,吃飯吃飯。」
同事重重地點頭:「嗯嗯!」
臨近飯局結束,同事們都酒足飯飽地靠上了椅背,夏茜坐直了身子道:「謝謝大家這段日子以來對我的照顧,這頓飯我來請吧。」
雖說一開始是陳麒說的團建,但她有在微信上和陳麒溝通過這件事情了,雖說陳麒並沒有給她準確的答案。
「啊……不用的啊,茜姐你之前還給我們點外賣呢!」
夏茜說著坐直了身子站起身:「沒關係的。」
陳麒抬頭看了她一眼,不知該說什麼,最終還是作罷了。
陳麒也跟著站起身:「既然如此,那下次的團建我請。」
同事們也不再糾結。
「行!」
姜從南笑:「下次宰陳醫生一頓大的,二七家長也要記得來啊。」
「二七家長」四字入耳,陳麒只覺耳朵一燙,他站起身和夏茜往外走去,跟著夏茜往前台走。
「你總跟著我幹什麼?」夏茜瞥了他一眼,「不要和我搶結賬,我是真心想要感謝同事們的。」
陳麒怔了一瞬,低聲道:「我知道,就是想陪著你。」
夏茜:「好。」
結完賬后,陳麒主動報銷了每個同事回家的車費,包括自己開車的油錢,今晚的他沒有喝酒,仍舊開著車往回走。
窗外閃過倒退的燈影,矗立的高樓亮著一盞盞燈。
夏茜不禁一陣恍惚,車前的紅燈亮起,路邊有著來往的行人和車輛,她看著燈影下的陳麒,看這他的側顏,以及耳後不明顯的痣。
她神使鬼差地開口:「陳麒,我們在一起了。」
陳麒怔了下,握住她的手道:「是,我們在戀愛。」
「那你……喜歡我嗎?」
片刻后,夏茜回過神后才發覺自己問了一個多麼愚蠢的問題,她迫不及待地希望能將這句話收回,再或者時間可以倒退。
可是不能。
陳麒聽到了,他偏過頭看她:「喜歡,非常喜歡。」
眼前的紅色數字正在倒數,陳麒似乎沒有辦法告訴她,他到底有多喜歡夏茜,從多久以前開始,他每一次生日願望都會出現她的名字。
那時候他不懂那是什麼,以為只是最重要的夥伴,後來長大,懂得之後卻沒有機會去把握。
夏茜聽了他的話,笑起來看他:「好好開車,男朋友——」
得到來自陳麒的堅定答案,這讓她虛無縹緲的心思被填滿。
陳麒偏頭看她一眼,車前的數字變成綠色,他嘴角勾起,啟動了車子:「好。」
車輛駛至小區附近,那家花店門口處依舊擺放著鮮艷的鮮花,掛著亮起的星星燈,在夜裡獨樹一幟。
車停在路邊,夏茜還沒來得及問,只見陳麒開門下了車,只留下一句:「等我一下,」
夏茜微張的嘴抿直,透過車窗看著走進花店的男人,他的身影和那一片片鮮艷的花朵格格不入,顯得有些違和,卻又被鮮花襯得有些柔軟。
原來陳麒喜歡一個人的樣子是這樣的。
她在心裡回想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一切都有跡可循,等著陳麒的時間裡,她忽然想看看自己給陳麒畫的那一張畫。
她點進了自己的微博,看到消息提醒的小紅點,發現了一個不太眼熟的ID,只是這個ID的每個字對她來說都有些眼熟,她沒過多在意,匆匆掃了一眼,便去看她畫的那張陳麒。
片刻后,陳麒輕敲了下車窗,等夏茜抬頭,他已經開門坐進了駕駛座,他將手裡的那一束花遞過來。
夏茜怔然地看著他:「謝謝二麒。」
在此之前,從沒有人給她送過如此多次數的花。
陳麒笑了笑說:「不客氣,今晚要做個好夢。」
夏茜低下眼,看著花朵里放著的小卡,小卡的字應當是店員寫的,是非常可愛的漫畫體,上面寫著。
「我親愛的寶貝,祝你今晚做個好夢。」
夏茜只看了一眼,便紅了耳朵,她低著頭將那張紙片看了一遍又一遍,就差把它看出了孔。
陳麒和夏茜漫步往她樓下走去,冬日的夜裡仍有一些阿姨在附近的小廣場跳著舞,他們走在這處,恰巧能將他們的歌聲收入耳中。
陳麒忽然偏頭問:「你還記得,小廣場後面的那棵無憂樹嗎?」
夏茜愣了一瞬,點頭。
那棵所謂的無憂樹,是她和陳麒在很小很小的時候一起種下的,是陳麒的哥哥帶他們去的,哥哥和他們說,有什麼煩惱都說給樹聽,再被風吹走,就什麼都沒有了。
夏茜問:「它還在嗎?」
陳麒:「在。」
「那我們去看看吧。」夏茜有些迫不及待。
夏茜有些啞然,哪怕這裡的小區被拆掉,小廣場翻新,而那棵樹竟還在原處?
「現在嗎?」陳麒看她,「不冷嗎?」
夏茜緊緊地攥著他的手感知著他的溫度,另一隻手縮在袖子里抱著懷裡的花,她重重地點頭:「不冷!」
陳麒失笑,從她的懷裡將花接過去抱著,低聲道:「把手放口袋裡。」
夏茜乖乖地將手放進口袋,抬眼笑道:「好!」
兩個人一起往附近的小廣場走去,那棵樹早已長成了大樹,高的摸不見葉子,連帶著他們的童年一起成長。
無憂樹種著的地方沒有路燈的照耀,只有月光被枯枝分割落下,夏茜感慨道:「我回到這了。」
陳麒站在她旁邊:「嗯,我們回到這了。」
夏茜回想起從前和陳麒在一起相處的種種,忽然道:「陳麒,以前你總能找到我,不管是在這裡,還是在別的地方。」
陳麒靜靜地聽她說。
夏茜說完,又看向這棵早已茁壯成長的大樹,忽然說:「你說,我們一直和它說煩惱的話,是不是不太好啊。」
靜了一瞬,陳麒正欲開口,就聽到她說。
「那我們今天和它說點開心事吧。」夏茜沖著他笑,轉過身對著大樹說,「我和陳麒在一起了,我喜歡他很久了!」
陳麒怔然,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還有就是,我回家了!」
夏茜說著忽然鼻酸,哪怕她的父母分開,沒人會在意她,可這裡是她長大的地方,這附近的每一寸光景都寫著她成長的痕迹,那這裡就是她的家。
而且這裡還有人會在意她。
陳麒垂下眼皮,綳著的嘴角輕聲吐了幾個字,像是對著青草說的,又像是對著面前的大樹喃喃自語。
既然夏茜說,要給無憂樹說一些開心的事,那就說一些開心的事吧。
他說:「我找到她了。」
時隔十年,他再次找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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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麒抱著花,和夏茜走在回去的路上,月光落在小廣場的青草地上,落在石板路上,也落在夏茜的頭髮上。
他們正巧路過阿姨們跳廣場舞的地方,夏茜的視線頻頻往那處瞥去,陳麒察覺到,輕聲問她:「想跳嗎?」
夏茜羞赧地開口:「沒有。」
「想跳我們就去。」陳麒斟酌了一下,又說道,「是我想。」
夏茜看他正想往那邊挪著腳步,下意識地跟在他的旁邊,低聲問道:「不會覺得很奇怪嗎?」
她從前時常路小公園,看著阿姨們跳廣場舞,時不時也想跟上去跳一兩段,但始終沒能邁出步伐。
「不奇怪。」陳麒聲音很低很亮,「喜歡和感興趣有什麼奇怪的,一點都不奇怪。」
「走吧。」陳麒一手抱花,一手牽著夏茜的手,他這樣一個正經的男人,就這樣和她站在一起,極其笨拙地學著阿姨的動作。
夏茜站在他旁邊,有些忍俊不禁,同時又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這讓她想起了很久之前,在網上看到的一句話,總有人能懂你的奇奇怪怪,也總有人會陪你奇奇怪怪。
陳麒,就是這個人。
一首歌停,諸位阿姨們都停下了舞步,阿姨驚訝地看著他們兩個。
「你們兩個是夫妻呀?真恩愛!」
「好少見年輕人一起來跳廣場舞的嘞……」
夏茜羞紅了臉,輕聲解釋:「我們不是夫妻,還沒結婚……」
陳麒聽到她這麼說,不禁笑了下。
「小夥子,你這花是送給女朋友的不?真好看!」
陳麒:「阿姨,是,是送給女朋友的。」
夏茜紅了臉,拉著陳麒的手就走:「阿姨,你們繼續跳吧,我們先走了。」
陳麒被她牽著手往前走,下意識緊緊握住她的手,和她一起往前走著,夏茜的步伐漸漸慢了下來。
她忽然說:「謝謝你,陳麒。」
陳麒垂下眼:「謝什麼?」
夏茜抬眼看他,沒說話,接著從他懷裡把那一束花抱過來,從中抽了幾支出來,遞給了對面的陳麒:「一樣的祝福語,也送給你。」
「親愛的寶貝,祝你今晚做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