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幸運
第107章幸運
「皇後娘娘問起良種了?」
「不,是陛下問了。」
紅魚激動起來:「這麼說,皇上果然對皇后不放心?」
「嗯。」江牧歌點頭。
從一開始編造出良種這一藥材,就是為了驗證皇帝和皇后的關係。當時無非因為黛夏態度古怪,探聽皇后病情還要借「考查」之名遮遮掩掩,才臨時起意。
這世上根本不存在良種,皇后更是不知她的葯需要良種來治。
如果皇帝真的知情,就會來質問她。
皇后更是難免問起良種的事。
然而此次進宮,皇后隻字不提良種,反而是皇帝自己來問了,恰恰說明,皇后根本就沒有與皇帝通過氣。
帝后感情,在春日宴上時顯得和睦。
如今看來也摻雜了不少虛假。
「皇后姓賀,若是要皇帝忌憚,難不成是忌憚賀家?」紅魚當即想到。
「賀家乃世家,根深葉茂,賀文通又是三朝元老,門生不少,哪怕多是文職,一旦起勢,依然足以震動朝綱。如今太子又有藍家兵馬相護,的確值得忌憚。」
皇后是賀文通的嫡親孫女,太子身體里流淌的賀家的血,註定被人視為一丘之貉。
「可是太子再怎麼說,也是唯一的嫡長子,」紅魚嘀咕,「若是我是皇上,瞧著這三個兒子就難受,雍王殿下身有殘疾,四皇子沒本事,連爵位都拿不起,那我再忌憚太子,也沒轍。王儲已經沒一個好人選了。可見做皇帝還是得多生孩子。現在皇上是禁慾還是怎麼了,放著那麼多後宮佳麗,真能幹晾著?」
她沒想過這一茬,呆了呆,道:「興許是年紀長了……精力不足了。不過,我倒覺得皇帝對太子寄予厚望。」
紅魚皺眉:「哪怕他這麼忌憚皇后?」
「嗯,」她道,「皇帝想要削了韓家的勢力,一方面是剪除太子羽翼,可另一方面,也可說是為了太子做打算。如今韓家獨大,若是韓沫沫嫁過去,將來外戚干政,在所難免。」
如今的賀家,雖然依然榮寵在身,但是一代不如一代,宗族之間明爭暗鬥,已是強弩之末。
皇帝對待外戚的態度,可見一斑。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記著上一世皇帝是名正言順傳位給了太子。
入睡前,江牧歌躺在榻上,見紅魚抱著衣裳要離去,忽然叫了她一聲。
紅魚從榻邊探出腦袋:「怎麼了,郡主?」
「沒什麼,」她笑了笑,「就是忽然發覺,天家親情淡薄,同我一致,只是他們多半沒我幸運。」
「郡主哪裡幸運了?」
「至少我還有一個自己撿到的親人。」
這一夜,月光朦朧,藏進了幽深的雲朵。一切不同往常,心隨著床幃拉攏而漸漸暗沉下去,無數的事情壓在心頭,終於卸開了一些。
最終不是紅魚拉著她一起睡,而是她拉著紅魚一起睡了。紅魚帶著嬰兒肥的臉蛋近在眼前,緊閉著眼,一根根短小的睫毛都數得清。一會兒,兩人就睡著了,直到半夜,江牧歌被一道輕聲囈語驟然驚醒:「小姐……小姐……什麼時候我們能回家……」
明明說得那麼輕,卻好像一字一句,都綴了沉甸甸的重量。
都是平時想說但說不出來的話。
快了吧?
她想回答,但出不了聲,徹底被睡意包攏。
韓家,韓沫沫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春華坐在韓沫沫榻邊打瞌睡,聽韓沫沫又翻了身,忍不住道:「郡主趕緊睡吧,明日大理寺正式來人盤問,您可得打起精神。」
「你以為我不想睡?」韓沫沫氣得掀起被褥起身,「渴死了,快給我倒一杯水來!」
她忙不迭給韓沫沫倒了一杯熱水,卻盡數被韓沫沫澆在地上,濺起一地慘淡的水花,鞋尖也濕了一片。
「想燙死我不成?」
春華瑟縮道:「奴婢不知道您要的是涼水,奴婢再去倒。」
一邊去倒水時,一邊禁不住想,郡主近來性子是愈發暴躁了。往常,還會好聲好氣說話。如今整日里就是喜歡折磨人,彷彿換了個人似的。
尤其是,郡主在圍場一夜未歸,後來太子和慎淞郡主一同回來,卻將郡主拒之門外之後……
她就給韓沫沫送上水,小心翼翼道:「郡主,您不是說,上次太子承諾了,一定會娶您做太子妃,您為什麼還如此愁眉不展?您什麼都沒做,難道還怕大理寺的人不成?」
「誰知道太子是不是騙我?我可是聽說了,今日那江牧歌得空去了宮中領賞。」
「慎淞郡主有護太子之功,確實當受賞。」
「你真是會說話,也不看看,」韓沫沫將水一飲而盡,嗆到了,當即全咳出來,「太子為何要巴巴地掐著點和她一起去拜會皇后?誰知道他們在裡面說了什麼?皇后本來就一直在推脫我和太子的婚事……」
她也拿不準,只小聲道:「寧公公不是特地對郡主囑咐過,莫信流言嗎?」
「好一個莫信流言,你不知道外面都在傳什麼嗎?他們都說,我倒貼不成,還被太子殿下拋棄,已經成了個沒人要的空頭天下第一才女。如今,太子更是有可能對我那出身鄉野的義妹一見傾心。這些人笑得不知道有多開心!既然太子非要對我如此,我憑什麼要讓那江牧歌好過?」
韓沫沫扔掉茶杯,神色陰冷下去。
春華瞧得膽戰心驚,頓了頓,終於不忍道:「郡主,您叫奴婢多聽多看,少說話,可奴婢這麼看下來,還是要說,太子似乎當真對您無意。」
「你說什麼?」
她硬著頭皮繼續道:「奴婢看到的,是那日太子再怎麼說,終歸是推脫了沒見您;奴婢聽到的,是後來太子端了一碗鯽魚蘿蔔湯,親自去了慎淞郡主帳中。太子自從落橋再回來,真是同慎淞郡主親近了不少。您還是要早作其他打算。」
韓沫沫聞言,不僅沒有清醒,反而氣得渾身發抖道:「他該不會拿著我的湯,給了江牧歌那個賤人?原來那些流言真不是空穴來風!」
「郡主息怒,」春華勸道,「哪怕是不輕信流言,與太子的親事最好還是放一放。」
「你懂什麼?」韓沫沫反手一巴掌。
「啪」一聲脆響傳來,春華捂著臉,難以置信地望著韓沫沫。
韓沫沫望著春華高高腫起的臉頰,心底亦有些後悔,卻強壓下了這一點不舒服,冷道:「明日大理寺少卿先來我這裡,我必叫他們知道,誰才是謀劃了這一切事,卻奇迹般地每次都能逃脫的幕後主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