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紋金面具
第83章紋金面具
「駕——」
夜文康聲音嘹亮，揚起韁繩，朝前疾馳而去。周圍的馬蹄聲漸漸疾如雷雨。
樹叢的嘩嘩聲在耳畔直響。
這場面委實震撼。
原先眾人雖然分散開來狩獵，但速度差不多，江牧歌一直有意跟上太子的步伐，馭馬並不算難。
現在太子及身側眾騎都打馬去追鹿去了，她不得不雙腿施壓,胯部前傾。
整個身體都在讓馬加速。
馬接收到指令，在林間飛竄而過，風在耳邊嗚嗚響，幾乎看不清周圍的松木是如何從身側疾馳而過。
江牧歌在馬場也從未嘗試過這麼快的速度，手緊緊握著馬韁，額間沁出了汗珠。
饒是如此,她還是幾乎追不上太子。
鹿全速奔跑時，與獵豹不相上下。眾人策馬驅馳，都是卯足了勁兒在趕。
馬背在碎裂的馬蹄聲中顛簸,碩大的圍場的盡頭還遠，跑著跑著，她已經分不清方向，不知跑到何處才是個頭。
所有人都只知道緊跟太子的坐騎，將那抹亮麗的杏黃當作唯一的旗幟。
身後響起的馬蹄聲中，只夾雜了幾聲女子的喘息。她隱隱聽見有林女郎的，還有韓沫沫的。
她們倒還都在勉強跟著她或者太子。
江牧歌為這鍥而不捨的精神暗道一聲佩服，又高喊了一聲「駕！」
驟然間，太子的坐騎就近了。
不是她速度快了，而是前面的人慢了。
耳畔，漸漸聽聞潺潺流水聲從灌木的葉縫間漏了下來。
她心神一凜，緩緩勒馬，跟隨著大隊伍張開弓的幅度停在了隊伍後方的位置。隔著人群，那張開的隊伍中央似乎立著一道白影。
四周倒抽涼氣、讚歎、艷羨之聲不絕耳。
可惜在諸多男人中,她個頭不算高大,視線越不過去。
唯有如此驚鴻一瞥而已。
緊接著，身後傳來了女子勒馬的輕叱聲。
不知是不是因為眾人皆靜下來，等候太子彎弓，林女郎停了下來，一直望著前方，暫時沒有對她拔箭。
江牧歌就輕聲策馬，繞著散開的人群邊緣，朝前方溜達了過去。
前方到底什麼情況，才終於現了原形。
原來，白鹿竄到了一道湍急的溪流邊，就被眾人在身後前後夾擊，堵住了。夜文康為首，已經拉開弓，準備射向那白鹿。
它通體雪白，個頭不高，在林間仿若發著光，按理是活靶子。跳躍起來，卻異常靈活。
夜文康幾次彎弓搭箭，都失了準頭。
剩三支羽箭牢牢釘在石子路上。
但他似乎耐心十足，后一支箭不再急著發出,眯著眼睛,穩穩地將箭搭著,任白鹿輾轉騰挪，卻始終還在瞄著，遲遲不肯送出箭去。
半晌，就連他身側的騎官都禁不住要勸說他射箭。卻被他身側的藍將軍橫臂攔下了。
江牧歌同樣張弓搭箭，令箭在弦上，眯起了眼。
顯而易見，夜文康此時並不是在瞄鹿。
如果這是吐蕃人精心設計的關卡，附近定然早有埋伏，給他的人爭取時間布防、觀察周邊情況，恐怕才是他四處打量的真正目的。
就在這時，那白鹿突然動了。
它似乎逐漸反應出來這烏泱泱的一群人幾乎包住了自己的全部退路，掉過頭去，開始沿著溪流的流向朝前逃亡。疾馳時，它臀上那一搓水滴形的毛茸茸的尾巴上下亂跳，吸引住了江牧歌的全部視線。
以太子為主的眾人皆是一愣，幾乎要看著她都策馬追到前頭去了，才紛紛反應過來。
江牧歌縱馬疾馳時，掌心裡仍在出汗。
她心下亦在困惑。
如果這不是吐蕃人設置的埋伏點，那到底哪裡才是？
若換了是她負責安排這場刺殺，這溪流邊上，無疑就是最佳的選擇。
很快，答案得到揭曉。
那白鹿停在了前方的一座木板鐵鎖編織的橋邊，不動了。
它面對著僅能容一身形中等之人通過的窄橋躊躇著，似乎企圖從上面強行躍過去，卻又缺乏信心。一直「呼哧呼哧」地打著響鼻，翻著尾巴，在前面來回踱步。
江牧歌若有所悟。她無意搶在太子跟前射殺它，就停在不遠處，饒有興味地觀察它。
須臾，身後眾人才勒馬趕到。
夜文康在隊伍最前方，勒馬時堪堪與她並肩。兩人身著杏黃與薄柿色騎衣，身量一大一小，並坐馬上，遠遠望去，真是難得一對神仙眷侶。
韓沫沫遠遠望著，不由得氣得將唇咬破了皮。
韓沫沫卻不知，夜文康正神色肅穆道：「慎淞郡主，快回去。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江牧歌也沒料到夜文康會提醒她。
頓了頓，微微一笑：「臣女還以為……但凡是太子殿下身前，便不是不該來的地方。原來殿下如今已經不許臣女來了？」
說罷，就掉轉馬頭，退回一步。
言語之間，依然薄涼溫和，卻莫名帶了點嗔怒似的抱怨。
夜文康一怔，禁不住想起昨夜之事。
心下微痛。
但他不宜在此處分神，確認了江牧歌退回到他身後，目光就重新緊鎖在前方窄小的弔橋上，高聲喝道：「全體散開！」
搭弓射箭，動作如行雲流水般，幾乎叫人反應不及。
正是在這時，四下響起一陣凄厲的哨聲。
無數道弓箭都朝白鹿的方向射去，瞄準的卻不是白鹿，而是白鹿身後橋附近的灌木中，驀然湧起的無數戴著紋金面具的白衣刺客。
他們都帶著弩箭，剛冒出頭，就紛紛瞄準太子射去。哪怕已經有同僚中箭身亡。
一群人臨危不亂，顯然是訓練有素。
太子周圍，頓時驚呼聲四起。
寧元等宦官都扯著嗓子尖聲喊道：「有刺客！保護太子！快！」
再有少量小姐、貴婦等女眷推搡起來。
全都亂作一團。
哪怕是太子令藍衍在身邊早已布下了無數弓箭手和侍衛，在亂箭中，誤傷總是在所難免。
江牧歌退到一邊，冷眼看著太子在眾將士的維護下退守林中。局勢葉漸漸穩定下來。
那白鹿卻在此時，忽然跳上了弔橋。
鬧得橋上鐵鎖一陣叮噹響。
「不能讓白鹿逃脫，」夜文康立刻厲聲命人策馬上前，「白鹿現世，乃父皇治下嚴明，大慶國運祥瑞之兆！」
「可是，殿下……」藍衍欲反對。
「是！」
「遵命！」
底下人卻應下太子命令，護著太子靠近了弔橋。
白衣人中的一個，嘴角緩緩勾出笑容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