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顧母
一周以後,b中迎來了高一下學期期末考試。而此前鬧得校內人盡皆知的照片事件也終於在校委會開會討論之後有了結果:顧桉楨同學嚴重違反校規校紀,影響惡劣,但念其為初犯,且有誠心悔改舉動,作校內通報處理。若有再犯,予以勸退。
蓋棺定論,塵埃落定。
期末最後一門考試結束,大家都放鬆了些,一群人擠在告示欄前看熱鬧。
「誒,那個女生怎麼樣了?」
「是誰都不知道呢?聽說顧桉楨打死不說。」
「那告示上說的悔改之舉是什麼?」
「聽說顧桉楨他爸給我們學校設立了一個獎學金,具體數額不知,但肯定數目不小。」
「有錢就是好……咱可沒有那麼有錢的爸爸,還是安分些吧!」
……
眾人議論紛紛。其中一人看熱鬧正起勁,卻在不經意間看到顧桉楨-這個話題里的正主此時就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盯著那告示,面色陰晴不定,不由地一驚,尷尬地叫了聲,「顧、顧桉楨!」
其他人聽到動靜,往他這方向看過來,霎時噤了聲,四散離去。
身旁的張超嘿嘿笑了聲,「老大,還是你牛,這事這麼快就翻篇了。」
顧桉楨冷冷看他一眼。
張超本來還好奇,想偷偷打聽照片上的女孩到底是誰,被他這一看,哪裡還敢造次。
回寢室的路上,沈燕提著開水瓶迎面而來。此時期末考已畢,暑假正式開始,學生們已陸陸續續回家。有些家住的近的早就動身,瞧她提著開水瓶,想來今天是留校了。
顧桉楨停住腳步,目光定定地看著她,直至她走近,擦身而過的瞬間,他叫了她的名字:沈燕。但她卻並沒有停留,向前的步伐反而加快了許多,那樣子就像是老鼠見了貓,只恨不能走得再快一些。她已走出老遠,拐過彎,便是連背影都見不著了,顧桉楨仍未收回目光,竟似看得痴了。
這莫非沈燕就是那照片女主?可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有些奇怪呀。情侶之間難道不是應該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嗎?怎地看起來顧大少爺像是在……單戀?不可能,不可能!張超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無論品貌還是家世,顧桉楨又豈會是那單相思之人?
男生宿舍樓下,張超一眼就看到李麗妍等在那裡。
「我想和你單獨聊一聊。」
張超笑著眼珠子一轉,識趣地走開。是了,是了,這李麗妍長得漂亮,家世也不錯,和顧大少爺門當戶對,顯然更加匹配,而且她看他的眼神愛慕,若說照片里的女孩子是她,誰會不信?
「我們找個地方坐下說,好嗎?」
顧桉楨只當沒看見她眼中的期盼,譏誚一笑,「不必了,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免得又讓某些人算計,徒惹一身騷。你說是不是?」
他這話說得陰陽怪氣,分明意有所指。
李麗妍臉色漸漸白了,「你、你都知道了?」
他唇角的譏諷之意愈盛,「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如此拙劣的手法,還想瞞天過海?你未免太天真,也太小看我了!只是我不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桉楨,你聽我說……」
「住嘴!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李麗妍急急想解釋什麼,卻被他狠狠打斷,她面色難看至極,卻還是說,「是、是伯母要我這麼做的。」
「伯母?你是說我媽?」這著實有些出人意料,顧桉楨愣了一瞬,卻聽她繼續說道,「你對那個沈燕如此不同,她早就有所耳聞……我知你必不會有事,才答應下來……」
可誰知道她運氣這麼好,李麗妍內心憤恨!她沒拍到她正臉,他又護著她,便是連那校長也起了憐憫之心,最後竟然讓她沈燕全身而退了。
原來是這樣,明明已經五月天,可他卻覺得渾身冰冷,他當然不會有事,因為自始至終她們都是沖著沈燕來的。
「你雖是受我媽指使,但你未必沒有害人之心!」這冷意發散出去,便是連他的聲音都寒氣逼人,「我不喜歡別人背後算計我,更討厭他來替我善後!你成功得讓我對你無比討厭。以後,不要在我面前出現!」
暑假正當時。
這一次,顧桉楨沒有回爺爺家,而是直接去找了自己的母親。她的母親素來對他沒什麼感情,也沒怎麼管他的事,這次突然轉了性,關心起他來了,卻不知是什麼緣故。其實說起來,他和沈燕的事,於她而言,該是再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她卻大費周章針對沈燕,實在有些不尋常。
穿過花園,便來到顧宅客廳。此時顧母徐姝正坐在沙發上看時尚雜誌,邊上案几上擱著一杯清茶,散發出淡淡的茶香。她輕酌一口,抬眸看到了顧桉楨。顧母生得極美,雖年過40,但臉上卻看不到一絲細紋。顧桉楨和她其實長得並不像,只那一雙鳳眼,像是從她臉上復刻下來一般。
他到底還是像他父親多些。顧母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真稀罕,平時連個影子都不見,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說吧,你找我有什麼事?」
這裡明明是自己的家,面前的人明明該是至親之人,可他覺得他與她之間生分疏離得彷彿他不過是個客人。
「為什麼要讓李麗妍偷拍陷害我?」
顧母翻著雜誌,連眼皮都未抬,漫不經心地說道,「沒什麼,看不順眼罷了。」
看不順眼?顧桉楨冷冷嗤笑道,「母親大人,從小到大,我可曾做過什麼讓你看得順眼的事嗎?你討厭我,便沖我來,不要牽連無辜!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句不順眼,可能會讓別人經年累月的努力付之東流?也可能會毀了別人一生!」
「呵!」顧母偏過頭,冷哼一聲,「你可真有意思,別人會怎樣,與我何干?」她盯著顧桉楨,眸中是不加掩飾的厭惡,「怎麼?心疼她了?哈哈哈……你果然是顧興偉的種,就連品味也都和他一樣低級!我真不明白,那種下賤的女人,究竟是怎麼入得了你們的眼?!」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刺耳得很,顧桉楨終於忍無可忍,「不要將我與他相提並論!我的事也不需要你插手!」
顧母卻笑得陰狠,「顧桉楨,我告訴你,你身上有我一半的骨血,除非我死,否則,我絕不會讓那樣的賤人玷污了它。」
「你一半的骨血?」顧桉楨覺得好笑至極,「你可知我根本不稀罕你這高貴的血統。我寧願出生在乞丐之家,也不希望有你這樣的母親!你未盡一絲一毫母親的義務,卻想著擁有母親的權利,這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你,沒資格管我!」
顧桉楨說完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