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夢魘

晚飯以後，沈燕卻突然忙碌起來了。搶救室有兩個重病人急會診剛結束回來，呼吸重症監護室那邊前些天收的一個溺水病人ards了，她在床邊盯了好一陣才回到病房。

路過護士站，值班護士小陳叫住了她，「姐，謝謝你的餃子，味道真不錯。哦，對了，你那份夜宵我放休息室了，快去吃吧。」

沈燕有點懵，「什麼餃子、夜宵？」

小陳被她這麼一問，疑惑了，「不是你點的外賣嗎？明明上面寫著你的名字呀，另外還有兩份餃子，都是由外賣小哥一起拿來的，說是給值班醫生和護士的。我還以為……」頓了頓，忽地豁然開朗似地笑了，「姐，是不是有人想追你呀？該不會是徐大醫生吧？看來，我們是沾了你的光嘍！」

沈燕皺了眉，來到休息室。那餐台上放著個做工精緻的食盒，裡頭是分三層，最上面一層放著筷子和調羹，下兩層分別放著餃子和海鮮粥。也不知送來多久，此時竟然還是熱氣騰騰的，粥香撲面而來，讓人忍不住口舌生津。

她給徐錚打了個電話，質問他，「徐錚，中午酸菜魚，現在又是夜宵，你到底想幹什麼？」

那頭卻傳來一個女聲。沈燕一愣，便猜想他肯定在手術，正想掛斷，果然聽到那女聲又說了句，「徐醫生在手術，遲點打給你。」

沈燕忙說，「哦，不必了，沒事了。」

糗大了，算了，不管了，既然東西送來了，現下她還真有些餓了，先吃了再說。餃子果然味道不錯，海鮮粥更是馥郁濃稠，裡頭的蝦仁q彈爽滑，鮮美無比。沈燕吃了個精光，心滿意足。回到值班室躺了一會兒，徐錚的電話回過來了。

「你找我有事？」

沈燕想了想，還是問他，「徐錚，晚上的宵夜是你點的嗎？」

他卻說，「宵夜？什麼宵夜？今天晚飯後開始到現在做了3台急診，哪有空點什麼宵夜？」

「那沒事了。」

正想掛斷，卻聽得徐錚急急說道，「等等，你那邊有宵夜吃？留我一點，我馬上過去。」

沈燕不理他，「不好意思，徐大少爺，沒你的份，都在我肚子里了。」

「喂，沈燕，你還真是……」

後面的話被生生掐斷，沈燕料想他不會有什麼好話。只是不是他，又會是誰呢？

後半夜病房裡倒是相安無事，不過沈燕自己心裡有事，夜裡夢魘不斷。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楊柳邊，顧桉楨牽著沈燕的手，漫步在綠蔭小道上。

「你看吧，我就說爺爺他開明得很，這次我帶你回來見他，他歡喜得不得了呢。」他揉了揉沈燕的手心，「這下，你該安心了吧。」

沈燕羞澀點頭，他便摟了她在懷，柔聲問她，「等你畢了業，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好。」她答應著，后又似想到什麼，「那你爸媽那邊……到時候要不要和他們說下？」

她知曉他從小由爺爺帶大，與父母關係並不融洽，只是，婚姻大事，若是不知會他們，怕是不妥。

顧桉楨微一沉吟，「好，聽你的。」

畫面一轉，便是另一番情景。

家宴之上，顧母笑意盈盈地拉過沈燕的手，上下打量她一番，嗔怪地斜了眼顧桉楨，「瞧瞧桉楨那孩子，都到談婚論嫁的程度了，竟還不讓我們見你一面。我們又不是猛虎野獸，難不成還會把你吃了。」說著褪下腕上的玉鐲，戴在沈燕手上，笑容更加燦爛，「你便是桉楨高中就認識的那個女孩吧？真好，這麼多年，你倆真是難得。」

再抬頭已變了一副猙獰的面孔，顧母冷冷地盯著她，笑容陰狠，語氣森然，「沈燕，你當真以為我會同意你嫁給我兒子？太異想天開了！你這樣卑賤的人，怎麼敢，怎麼配？！」

她面色一白，卻仍是咬牙說道，「阿姨，我和桉楨是真心相愛的……」

顧母輕蔑地哼了一聲，「真心？我倒要看看你的真心值多少錢！開個價，然後滾蛋，離他越遠越好！不然，我會讓你的不聽話付出代價！」

畫面再轉，只聽得「嘭」地一聲巨響，隨後是女子的凄厲慘叫。

沈秋跌在地上，身下殷紅的鮮血汨汨流出，她的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盯著前方被小汽車撞飛甩出好遠的丈夫，而她的丈夫卻一動不動躺在血泊之中，竟似已死去。

「姐……姐夫……不！不要！」

沈燕猛地驚醒，後背已是冷汗淋漓。窗外此時隱有亮光透入，她看了眼手機，不過才6點，睡個回籠覺也無不可，但現下她了無睡意，便起床洗漱吃早餐。

8點交班，9點到家的時候，老媽去買菜未歸，老爸和姐夫在樓下陪兩個小孩子玩耍，家中只有姐姐沈秋一人。她坐在沙發上，似已等了沈燕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