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四 稱心如意(3)
次日,陽光射進屋內,室內金光燦燦。水溶已然醒來,正欣賞著黛玉的睡顏,自己則是一動不敢動,生怕身子稍一動,驚醒了睡美人,只在心裡嘀咕著,馨兒現在睡得這樣恬靜,不知睜開鳳目后,有什麼精靈古怪的想法和行動呢,不由臉上露出笑容來。
黛玉覺有人在凝視自己,微啟雙目,但覺陽光刺眼,忙又閉上。只啟合間,望見水溶灼灼的目光,忽想起這裡是北靜王府,自己昨日已和他拜堂成親,那躺在身旁之人,當是水溶,不由紅了面頰,心跳得快了起來,自己緩緩轉過身,背對水溶,不料轉過來的嬌顏正觸到水溶溫潤的手掌。黛玉直羞得雙手拉起錦被,蓋在面上。水溶立起上身,拉開被子,俯視著黛玉,黛玉閉著眼睛,佯裝熟睡,水溶也不為難她,只這樣看著她。片刻之後,水溶眼含笑意,輕輕起身,自己穿好外衣,坐在床邊。
黛玉睜開眼,看到滿室的陽光,忙也起身道:「什麼時候了,你也不叫我?」
水溶笑道:「你肯搭理我了?我還以為你今天都不開口了呢?」
黛玉白他一眼道:「頭一次給老王妃奉茶,就讓她老人家等我,豈不失禮?」
水溶邊為她披衣,邊道:「不會的,她才開心呢,他兒子還是頭一次睡到日上三竿。」
黛玉道:「許是昨夜貪得晚了,我竟睡得這樣沉,安心睡到此時才醒。」
水溶道:「有我在,馨兒不會再失眠了,只管放心睡了。」
待黛玉起了身,曉柔端水進來,二人凈了面,黛玉坐在鏡前,曉柔便為黛玉梳妝,水溶也坐在黛玉身旁,靜靜望著黛玉,黛玉未施脂粉之時,清新淡雅,如出水芙,薄施粉面后,絕世姿容,美不可言。曉柔提起畫筆,欲為黛玉描眉,水溶伸手接過畫筆,俯下身,黛玉推道:「水溶……」
水溶道:「夫君願意為王妃效勞,作這閨房之樂。」
黛玉道:「你既經手,日後我可要你日日為我畫眉。」
水溶道:「喜之不盡。」遂重又俯下身為黛玉描她那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又在眉心淡淡點了朵紅梅花。然後取了芙蓉耳墜,輕輕為黛玉掛在耳上,又為黛玉掛上鳳凰項圈,插上瑩白珠花。又上下看了看,無甚不妥之處,才滿意對黛玉說道:「只差一事件,還沒有做。」
黛玉詫道:「還有什麼事?」
水溶笑而不答。黛玉也想起一事,來到枕下,取出一圍長巾,來到水溶身前,分開他的雙手,給他繫於腰間,水溶低頭,見是蘇綉汗巾,曾在江南見她綉過,汗巾上綉著二龍戲珠。黛玉道:「今後你只能穿我做的衣服,用我繡的物品。我可是心眼小,行動愛惱人的。你若不用,有你好看。」
水溶寵溺地望著她,道:「我的王妃好霸道,夫君豈敢不依!」
一切停當,遂牽了黛玉的手,雙雙往前廳走來。一路上,告訴黛玉要見的水氏族人。
進了前廳,只見廳內坐定了人,老王妃在正中坐著,黛玉心中有些微慌,水溶握緊她的柔荑,向黛玉一一介紹。廳中之人,俱是水氏近族,水溶的堂叔、堂嬸們,及堂兄弟、姐妹們。水溶的眾堂叔雖未承襲王位,也在朝為官,那些堂嬸們也都是出自名門。黛玉雖不喜熱鬧之所,此時也只得從從容容,一一見禮,眾人只聽得這北靜王妃、皇上公主之名,今日得見,俱驚為天人,尤其舉止得體,儀態大方,無不讚歎。
水溶、黛玉雙雙跪在老王妃面前,奉上茶水,老王妃滿心歡喜,接過茶杯,一一飲了。水溶、黛玉立在一旁,老王妃執著兒子的手,放於黛玉手心之上,對黛玉道:「我的兒子我完完全全交給了你,今後你就是王府的當家人。」又對著水氏族人及王府上下人等宣佈道:「百花公主是我北靜王府最尊貴的王妃,從現在起,王府的大小事都交由王妃主持,但凡諸事,只向她請示即可。」
黛玉看看水溶,對老王妃道:「母妃,兒媳年紀尚輕,還不懂事,一時難以掌管這麼大的王府。」
老王妃道:「你的才能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何人不羨呢?把王府交給你,我才放心。」
水溶示意她應下,黛玉便不再回駁,只道:「還要母妃帶著我做事才好。」
老王妃含笑點頭。
會了兩個時辰的親眷,黛玉方回房歇息,水溶仍與長輩及前來恭賀的朝臣敘談。黛玉走後,水溶的堂嬸對老王妃道:「新王妃真似仙女一般,一副不染塵埃,無爭無求的模樣,真是讓人從心眼裡痛她。」
老王妃道:「這女孩子為了溶兒連太子妃、未來的皇后都不做,也難怪溶兒寶貝得不得了,命根子一般。她是我兒的福星,也是我們水氏一門的福氣。」水溶的堂嬸們想到水溶喜氣盈面,笑意滿懷的樣子,不由都嘆服。
水漣與水濛及水氏那些堂妹們隨後走上樓來,水漣對黛玉道:「祝賀妹妹了。」
黛玉道:「你們來取笑了。」水漣道:「我高興還不及呢,怎麼能取笑呢。你不知,我這兄弟一心在公事上,不曾為哪個女子留心過,當年娶五公主時,第二日便外出公幹了。今兒他這麼晚才起身,我們都歡喜得不盡呢,終於有人能拴住他的心,讓他不致孤獨一生呢?」
水濛道:「好嫂子,哥哥遇上你起,我才不用看哥哥擺一張冷臉了呢。從今兒起,哥哥更是樂得忘了教訓我呢?」
水漣道:「你又多了個護著你的嫂子,只怕更開心的是你。」黛玉方寬了心,歪在貴妃榻上歇息,與水漣、水濛等人說著話。
晚上,紅燭搖搖,燭光中,水溶一雙融了千年深情的眼睛,直望進黛玉的雙眸,手執黛玉的雙手,似語非語,看得黛玉臉通紅的,想避開他,水溶道:「你還要避到哪裡呢?」黛玉想起早起出門前水溶說的話,問道:「「你說我們還有一事未做,是什麼事?」
水溶似笑非笑道:「未行夫妻之禮。」
黛玉道:「怎麼還有,不是都行過了嗎?」
水溶道:「還有一禮。」
黛玉忽想起明月在她進宮前似說非說的話,臉更紅了,水溶攬著黛玉,走向床邊,便與黛玉青澀而甜蜜地行了夫妻之禮。
即在二人合為一體之時,只見黛玉胸前白光閃起,白光漸亮,室內亮如白晝,可看到是一圓潤的玉珠閃著白光,白光之中,一滴絳色淚滴旋轉著,放著紅光,漸漸變成了心形,白光與紅光交融在一起,倏忽間,紅珠從黛玉口中飛出,直入水溶口中,落在水溶胸前,漸漸暗了下去,白光也隨著暗了下去,兩光變得柔和。黛玉、水溶頓覺身輕氣爽,身心愉悅。
黛玉道:「我記起來了,警幻姐姐曾言道,我心裡有你的護心珠,而且珠內封了一滴你的淚。怪不得我總覺得心酸,原來是你的心總在我的心裡流淚、嘆氣。」
水溶道:「現在呢?」
黛玉道:「心酸沒有了。」
水溶道:「我的淚化作了你的心,回歸我的身體了,而我的心則留在了你的體內。我們兩人,其實是一人了。」
黛玉道:「那也要怨你,害我心酸了這十七年。」
水溶摟緊她道:「我心痛了幾千年才得到你的心,你也該體諒體諒我。」
黛玉道:「誰管你心痛不心痛呢?」
黛玉轉了個身,在水溶懷裡,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迷糊睡去,臨睡前口裡尤含糊道:「只不許你看別的女子,我再不依的。」
水溶看她嬌顏道:「馨兒,我眼裡、心裡早容不下別人。只看你一人,永遠也看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