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孫府之行(二)
黛玉等人開開心心地向孫府外走來,探春道:「從前我就想找這孫家人理論,一直沒機會。」
黛玉道:「長樂妹妹已經教訓過孫紹祖了。」
迎春道:「他也怪可憐見的。」
探春道:「姐姐不忍了,看在姐姐的面上,放過他了。」
黛玉道:「二姐到底作何打算,還想再嫁給他嗎?」
迎春沉默起來,臉上一片冰冷。黛玉道:「那孫紹祖雖然改過了,可孫母非良善之輩,姐姐若嫁過去,即使與孫公子一時和諧,也免不了要受他母親的氣,我看那孫紹祖也不敢違背他母親,畢竟那是他的生母,他母親再不對,也要順著他母親,古訓上這叫盡孝。」
探春點頭道:「林姐姐說得對,他的母親使起手段來對付你,二姐姐如何應付得了。」
迎春想到從前在孫府里,無論自己如何對孫母溫順,如何小心翼翼,如何哄她開心,孫母越是有恃無恐地在孫紹祖面前進行黑白顛倒的表演,來挑撥他們夫妻,使原本緊張的夫妻關係更是雪上加霜。那麼今後,孫紹祖對自己關愛,剛有的一些溫情,也難免毀在她母親一而再,再而三,不斷使出的新招之下。自己有那麼多正經事要做,真的沒有精力,去應付孫母層出不窮的招數。
迎春嘆了口氣,微笑道:「我現在不是活得更好嗎?自由自在的,何必與孫家糾纏不清。」
探春、黛玉小心地查看迎春的面容,見她溫柔可親中揉進了一絲剛毅,對視一眼,同在心裡讚歎她不再是那個一味軟弱的貴家千金。
未到門口之際,黛玉頓住腳步,迎春問道:「妹妹怎麼了?」
黛玉道:「定是他在門外。」
探春道:「姐夫跟的這樣緊?」
迎春道:「三妹妹,你還不知,林妹妹是王爺的心尖子,牽著腸,掛著肚,不親眼看到妹妹,他才是寢食難安呢。」
黛玉瞪她一眼,心裡還是很受用。
探春道:「姐姐出門未告訴姐夫嗎?」
黛玉說道:「沒有,我趁他會客時出來的,免得他丟下客人跟我跑出來,那樣做豈不是讓人笑話他?」
迎春笑了笑,說道:「只怕王爺又要念叨你凡事不同他商量,自作主張了,以後他再到祖母面前告你狀,我們也不幫你了。」
探春道:「林姐姐,你總是做讓他擔心的事,怪不得人家埋怨你。」
黛玉道:「知道了,你們比他還啰嗦。真是怕了你們了,他來了。」
果然見本是謙和、儒雅的水溶,現出一臉寒霜與威嚴,大步走進門來,那臉上分明寫著:「我的愛妻若有分毫損傷,我就要踏平孫府。」水溶上前來,抓住黛玉的手,上下細看,見無差錯,方緩和了臉色。
黛玉微笑著嗔道:「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你那麼緊張作什麼?再說還有展公子,還有你的那些暗衛,還有賈王妃的侍衛呢。」水溶不答,只擁著她,不再放開手。
展文奕上前道:「王爺是關心則亂。王妃又失蹤過,王爺自然是小心為上。」水溶忙點頭。
黛玉回道:「你又聰明了,你這聰明人,什麼時候讓我姐姐對你回心轉意呢?」
展文奕垂首低眉,嘆了口氣道:「金誠所至,金石為開吧。總有一天,紫娟姑娘會被我感動的。」
黛玉聽他言語誠懇,心裡感動,她忽然心有所動,有了主意。待眾人上了車輦,坐穩后,對眾人低聲說了一番,眾人點頭應了。
幾人說笑著回了賈府,進了門,黛玉道:「回到府里,別忘了我們說好的事。」
迎春、探春道:「放心吧。」迎春先離開,一個人向瀟湘館走去。
迎春進了門,便道:「紫娟姐姐,你看怎麼辦?如何是好?」
紫娟見迎春慌慌張張走進來,前言不搭后語,問道:「什麼事慌成這樣?」
迎春道:「那位展公子受了傷,出了好多血,好怕人的。林妹妹與三妹妹正在喊人找大夫呢?」
紫娟道:「你哄我,孫家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怎麼會受那麼重的傷。」
迎春道:「不是孫家了,我們回來時,遇上了輛受驚的馬車,展公子為了救我們,才身受重傷的。」
迎春話未落地,但只見紫娟臉色煞白,搖搖欲墜,迎春扶住她道:「不知大夫到沒到,晚了只怕來不及了。林妹妹說你這裡有葯,讓我來取著。」
紫娟只覺手腳打顫,不聽使喚,慌著找出來止血藥,催著迎春跑了出去。心裡默念,展公子,你要等著我,你千萬不能有事,紫娟還有許多話要對你說。
來至大觀園大門處,只見展文奕頭髮散亂,萎坐在車中,臉上、身上全是血,探春與黛玉一臉焦急,黛玉嘴裡念叨著:「大夫怎麼這麼慢。」
紫娟撲了過來,用絲帕拭著他臉上的血跡,眼淚一對對落下來,哭道:「展公子,你醒醒,你不理紫娟了嗎?紫娟不能沒有你。」
原來黛玉看到紫娟對展文奕死撐著,不肯低頭,想了一計。在車上時,黛玉便道:「展公子的事,還要兩位姐妹幫忙。」
迎春道:「我言聽計從,我是真心服了你了。」
探春道:「有些期待。」
黛玉道:「展公子痴心一片,紫娟姐姐就是不肯原諒他,我要詐她一詐,看她還放不放下架子。」
探春道:「嗯,你是說讓展公子佯裝受傷?」
黛玉道:「是。」展文奕道:「這樣不好吧。若紫娟姑娘知道受騙了,更不能原諒我了。」
黛玉道:「你這麼聰明的人竟糊塗了,不這樣怎能逼出她的真心。」
迎春、探春笑了起來,說道:「她這是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
展文奕道:「什麼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
黛玉道:「等你們和好了,你去問她好了。」
因而才有了方才那一幕。
紫娟覺深深自責,沒有早些向展公子表明她的心跡,她早已不怨恨他了,他現在奄奄一息,是否還來得及?
紫娟仍在哀哀慟哭,展文奕虛弱地問道:「你不怪我了嗎,是我斷了林家的貨源,是我幫妹妹害得林姑娘與王爺飽受情苦,林姑娘還差點失了嬌顏。」
紫娟哭道:「那卻是你的錯,不過我早就不怪你了,你也是不得已,畢竟她是你的親妹妹。我也是一樣,只要能為我們姑娘好,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展文奕道:「你能明白我就好。」
紫娟道:「我明白你,現在都已過去了,我們姑娘和王爺也成親了。」
展文奕道:「你原諒我就好。」
紫娟兩眼淚流道:「可是你不能丟下我。展公子,你再挺一會兒,大夫就來了。」
紫娟忽想起自己帶著止血藥,忙倒出些,翻開展文奕沾滿血的衣服,尋找傷口,找了半天,未見有破口的地方,紫娟急道:「傷口在哪裡呢,我怎麼找不到,你快告訴我。」
展文奕握住紫娟的手道:「你不要急,傷口本在我的心上,現在它已經被你醫好了。」
黛玉道:「展公子,演技不錯嗎?沒有浪費我那些顏料。」
展文奕笑了出來,見紫娟還在焦急地找著傷口,便道:「不要找了,我沒受傷。你關心我,我真開心。」
到此時紫娟方覺受騙,臉色沉了下來,撇開他的手,紅了臉道:「誰關心你的死活。」
展文奕道:「聽了你的真心話,就是死了也心甘。」
紫娟氣惱起來,道:「原來你們合起伙來騙我。」
紫娟轉身要走,黛玉拉住紫娟的衣袖道:「紫娟姐姐,我的好姐姐,此計你使得,我使不得么?」
紫娟心中才想到當年為黛玉情辭試寶玉之事,破涕為笑,羞著跑了,展文奕起身追了上去。
二人終於冰釋前嫌,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