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

一日，顧雲嵐下朝之後又往昭寧宮來，如此已是五日了。

這幾天謝瑤環已是摸清顧雲嵐的一些生活習慣，對他的諸多要求都能應付自如。顧雲嵐亦是對她的進步多有讚美，有時甚至會有些瑣碎的獎賞。

只是謝瑤環一直對顧雲嵐總是往昭寧宮來百思不得其解，也曾經旁敲側擊地問過顧雲嵐，卻都被他自然地岔過了話頭。

這邊後宮們的妃子們已是怨聲鼎沸，寧嬪專寵之說甚囂塵上，少不得傳到了太后的耳朵里。

為了平息後宮的怨聲，太后先是出面勸說皇帝在後宮要雨露均施，顧雲嵐自是滿口應了，太后也就不再深勸。之後就是召謝瑤環去慈寧宮。

謝瑤環一進入慈寧宮的前殿時，就感到了一種沉悶的氣氛。太后依舊是端坐在榻上，一臉冷肅，周身仿若罩上了一層寒霜。

謝瑤環行禮后，太后也沒有應聲，任由她跪著。望向謝瑤環的目光宛如此時屋外的寒風，冷颼颼的。

不知過了多久，謝瑤環只覺得膝蓋麻癢難當，簡直要堅持不下去時，方才聽到太后冷哼一聲道：「寧嬪可知前朝因何而亡？」

謝瑤環連忙打起精神，恭聲應道：「前朝哀帝專寵蘭貴妃周氏，沉溺女色，荒廢朝政。」

太後點點頭，厲聲道：」所以本朝最是憎惡後宮妃嬪不守宮規，行狐媚惑主之事。寧嬪若是為皇帝著想，應是奉勸皇帝雨露均施，而不是獨佔聖寵。以致後宮失衡，眾宮妃們怨聲鼎沸。」

其實顧雲嵐只是白日里在昭寧宮批閱奏摺，並不曾在她那裡宿過一夜，更別提讓她侍寢了，何來這狐媚惑主之事？這些小事只要太后略微細想，稍稍一查便會曉得。

如今卻是裝作不知道，特意把她叫來訓斥一番，不過是以此作伐，敲打敲打她，出一出之前的一口氣罷了。

辯解無用，還是直接認錯更好一些。

謝瑤環垂下眼眸，低聲道：「嬪妾知錯，還請太后責罰。」

太後方要繼續說，一位婢女快步走到太後身邊通傳：「慧貴妃向太后請安。」

慧貴妃沈玉霜是太后的表妹蒲山公夫人的女兒。不僅長得如花似玉，而且人也聰慧靈秀，尚在閨中時頗得太后喜愛，選秀時更是欽點入宮的。沈玉霜入宮后謙謹恭順，頗得顧雲嵐歡心，前一陣兒剛被封為貴妃，賜號為「慧」，與淑貴妃共同掌協理六宮之權。

聽見是她來，太后微微一愣，神色稍緩。慧貴妃笑著走進了大殿，一身湖藍色流彩暗花雲錦宮裝，梳著凌雲髻，圓臉杏眼，儀態端莊，然而眉眼流轉間透著一股靈動。

沈玉霜先是向太後行了禮，又看了一眼謝瑤環，道：「太后，這是怎麼了？」

太后見了沈玉霜，稍稍放鬆了些神色道，向她招招手道：「霜兒來的正好，像寧嬪這種不守宮規，獨佔聖寵可是要怎樣責罰？」

慧貴妃打量了一眼謝瑤環，正色道：「依臣妾看，不用責罰的好。」

太后驚訝道：「為何？你倒是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