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靜
「皇上可是有事要辦?嬪妾去給皇上沏壺茶。」謝瑤環偷偷抬頭打量了一眼顧雲嵐,柔聲問道。
不管了,既然不知道做什麼,索性先探探口風。
顧雲嵐穿著上朝時的龍袍,懶洋洋地歪在書案前的玫瑰椅上,聞言笑笑道:「不急,一會兒讓下人去是了,倒是你,怎知朕有摺子要看?」
謝瑤環道:「皇上朝服未褪,來了昭寧宮也是直接坐到書案邊,想必是有事要辦的。」她記得在家時,父親若是官衙有事未做完,也是這般急匆匆地往書房去的。
「你倒是有你父親的真傳!」顧雲嵐笑道,伸手輕輕點了點放在桌上沒有收起來的畫,「只怕你的一手丹青是讓你父親練出來的吧?」
謝瑤環有些訕訕道:「皇上說笑了,畫畫哪裡是父親能練出來的。只是偶爾幫父親畫幾幅畫罷了。」
她的父親是從八品的監察御史,主管刑獄訴訟。她雖是個女子,但是很愛跟著父親東奔西跑。她喜歡畫畫,遇到官衙上需要大量人物畫像時或者需要分析案子時,父親總會偷偷讓她提筆畫上幾幅人像或場景圖。
本是她和父親的小秘密,不想顧雲嵐也知曉。
如若謝瑤環沒記錯,這次秋季的秀女都是太后親自選的,顧雲嵐從未參與。然而他卻連這些細枝末節的事都知曉。想必入宮前她們這些人的底細已經讓顧雲嵐私下裡摸得再清楚不過了。
就是不知道顧雲嵐會不會認為父親教女無方呢?
謝瑤環有些擔憂地望過去,卻撞上顧雲嵐拋來的一臉瞭然的神情。
謝瑤環嚇得差點又要跪,連忙解釋道:「家父並不是……」
顧雲嵐卻擺擺手,皺眉打斷了她:「行了行了,勤政殿里悶得很,便到你這來散散心。你這麼緊張幹什麼!再擺出這麼一副朕要吃了你的驚嚇模樣,我就真要治你父親教女無方之罪。」
得!連父親都要被治罪了。謝瑤環也不敢再做些什麼了,索性安靜站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
顧雲嵐見謝瑤環站那兒一副呆愣模樣,知她腦袋又轉筋了,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清清嗓子道:「朕渴了。」
「嬪妾去沏茶。」謝瑤環如聞大赦,連忙往外走。
顧雲嵐頭疼:不是說過讓下人去就好了么?
馮安一直在門外候著,屋裡的動靜也聽了個七七八八,連忙讓春草去沏茶,心裡不由得暗笑。
這位寧嬪娘娘也是個有趣的。皇帝一連在勤政殿了忙了幾天,終於覷個空閑特意跑到她這來。她竟像耗子見了貓似的一個勁兒地往外跑。
估計裡邊那位正黑著臉呢!
不過閻王打架,小鬼遭殃。馮安見謝瑤環出來,連忙端著茶托恭聲道:「皇上,茶沏好了,可還要閱些摺子?」
就聽顧雲嵐在裡面悶聲道:「都拿進來吧。」
姜嬤嬤實在看不過去,連忙上前悄聲道:「娘娘,說說話而已,不用太緊張。」
謝瑤環點點頭,又往屋裡走,然而心裡還是在打小鼓,她就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呀!貌似越說越錯。
那邊顧雲嵐見謝瑤環低眉搭眼地回來,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低頭去看那些摺子。謝瑤環更不敢亂說亂動,只在邊上伺候著。
顧雲嵐認真批閱摺子的時候,褪去了氣勢迫人的皇帝威壓,顯現得格外寧靜美好。長眉微微蹙起,濃密如扇的睫毛垂下,掩住那清亮通透的眼眸,卻掩不住那眼眸中專註的神采。摺子很多,顧雲嵐一本一本批閱得並不敷衍,因此很耗費精力。
看著那厚厚一疊摺子,謝瑤環覺得,太后說的話很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