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付辭前一秒還沉浸在祈言主動讓他抱的喜悅中,下一秒就僵直了身子。
恐同的原因……
付辭想到什麼,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摟在祈言腰間的手也不自覺收緊。
他能感受到祈言認真的語氣,還有靜靜落在他臉上的目光,明顯是在等他的回答。
可那些噁心的事情,他一點都不想讓祈言知道,也不想找借口騙祈言,於是他抿緊了唇,選擇了沉默。
祈言對他的反應沒有任何意外,只是又問了一句:「不想跟我說?是因為跟我有關?」
付辭聞言只是將他往懷裡攏了攏,側臉貼著他的脖頸,小幅度地蹭了蹭,動作中透著小心和珍視,卻又帶著無言的保護。
「嗯。」付辭沒有否認。
祈言呼了一口氣。
至少不是天生就恐同……
不過因他而恐同,這原因太難猜了,他一點思路都沒有。
祈言甚至一瞬間懷疑付辭是不是知道了他的性向,可很快又否定了自己,要是付辭知道,不可能對他是這種態度。
他感受著付辭將他越抱越緊,腿還有纏上來的趨勢,忍不住用腳踢了他小腿一下,「放開。」
既然付辭不開口,他就沒白給人抱的道理。
祈言剛準備掀開被子回自己的被窩,腳腕卻猝不及防被人抓住,然後往下,將他整個腳包裹在掌心。
付辭掌心貼著他的腳背,熱度清晰直白的傳遞到他微涼的皮膚上,在這個寂靜的冬日,顯得格外滾燙,讓毫無準備的祈言心都漏了一拍。
付辭還在他的腳腕處捏了捏,示意他不要亂動,「你的腳怎麼也這麼冷?」
給人充了熱水袋,手是暖和了,可腳還是一片冰涼。
「沒事。」祈言用力想將腳抽出來。
從來沒人碰過他的腳,一冷一熱,付辭指腹的薄繭摩挲他敏感的腳腕,帶起一陣陣微弱的電流,讓他說話都忍不住壓低了聲音,生怕被人聽出異樣。
付辭察覺到祈言的退意,威脅地用食指在他的腳底板颳了刮,「再動撓你了,我給你暖暖。」
腳底的癢意讓祈言不自覺軟了身子,他最怕癢了,平日小打小鬧還能忍受,可付辭要是真故意撓他腳底,他肯定忍不住。
於是,他只能忍住心底的羞恥,閉著眼讓付辭給他暖腳。
付辭給他暖著一隻,還不忘將另一隻放在自己小腿上抵著,為了讓祈言更暖和,還將自己的寬鬆的褲腳往上掀,好讓祈言能直接接觸到他的皮膚。
祈言能感覺到自己的腳一放上去付辭就打了個哆嗦,明顯是被冰到了。
可下一秒,付辭就又將小腿往前遞了遞,盡量想把自己的體溫傳給祈言。
祈言能感受到自己本來沒什麼知覺的腳一點點恢復熱度,他卻只覺得越來越躁,因為付辭不是單純握著他的腳,還會給他在腳底按摩,說是可以舒筋活絡。
可祈言卻只感覺到了難捱,雖然這點癢在他的忍受範圍之內,付辭也沒有任何曖/昧的舉動,可他還是有點受不住。
明明他前幾天好不容易說服自己要遠離付辭,起碼在見到對方的時候,不能再有任何異樣的表現,可付辭每次都能玩出新的花樣,防不勝防。
祈言盡量讓自己的呼吸正常,好不容易等腳也暖和起來被人放開,他立馬往回縮想逃離付辭的被窩,可卻一下被人扶住了後腦勺,頸后的軟肉還被人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
「祈言,你的呼吸好熱。」付辭的聲音帶著低低的笑意,然後拉著祈言的手搭在了自己的頸項,「剛剛我都懷疑你是故意往我這裡吹氣,報復我。」
兩人靠的很近,祈言的呼吸夾在他的脖頸跟被子之間,悶久了,讓他恍惚中感覺祈言的味道包裹了自己。
可這還不夠,他想跟祈言恢復到往日的親近。
付辭攬著祈言的腰,不動聲色地往自己懷裡帶了帶,嗓音低沉,帶著誘哄:「要不別回去了,我們一起睡?我抱著你。」
祈言本來人是有點暈乎,可聽到這個[抱]字,如夢初醒,往後退開,惡狠狠道:「做夢!」
不光沒回答問題,還故態萌發,悄悄占他便宜,小心思挺多的。
他迅速縮進了自己被窩,將四角墊在自己的身子底下,窩成一團,只留給付辭一個背影。
囂張又可惡的直男!
*
第二日,付辭醒的很早,他一睜眼,就下意識往旁邊看去。
祈言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姿勢,變成面朝著他的方向睡覺,呼吸清淺,凌亂的發有幾縷調皮地貼在他的頰邊,襯得人面龐白皙,配上這幅毫無防備的睡顏,乖巧又可愛,一點都不見白日時的冷漠。
這樣的祈言讓付辭的心都軟了下來,他忍不住,用手輕輕拂開祈言臉上的發,然後俯身,額頭相抵,他嘴唇微張,無聲地笑著說了一句:「祈言,早上好。」
他收拾好后,跟外婆說了聲,就出門去買早點了。
昨天來的路上,他看到哪裡有早餐店,正好去買,也免得外婆操心三人的早飯。
因為不知道外婆的口味,他買了清粥,油條,餛飩,還有小籠包。
外婆喝了一碗粥就飽了,見付辭主動開始收拾桌子,笑眯眯地問他:「小夥子,你怎麼不吃?」
付辭將剩下沒動的吃食蓋好確定不會那麼快涼后,回道:「外婆,我等祈言醒來一起吃。」
「他昨晚沒睡好,所以可能會晚點起。」
昨天祈言翻來覆去了好一會都沒睡著,應該是認床,他又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悄悄將手搭在祈言的被子上,虛虛地抱著他。
他不知道祈言有沒有發覺,只不過對方從那之後就沒動了,呼吸也平穩起來。
外婆聞言點頭,「都放假了,多睡會沒事。」
她說完拍了拍膝蓋,就準備起身拿掃帚去掃院子里昨晚被風吹掉下來的枯葉,卻被付辭眼疾手快地接過去,「外婆,我來就好,您坐著。」
外婆看著院子裏手腳勤快的少年,面上別提多滿意了,「你跟祈言是同學是嗎?現在正在上高二吧?」
付辭聞言動作頓了頓,不過很快恢復如常,朗聲道:「是的外婆,我們高二。」
祈言跟他說過外婆記性不太好,有時候會說一些奇怪的話,讓付辭盡量順著她的話說,別把人刺激到了。
外婆看著在朝陽中身形挺拔的少年,不知想到了什麼,抹了抹眼睛,「挺好的。」
言言也有朋友了。
她往祈言睡覺的房間看了一眼,然後朝付辭招了招手:「小夥子,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付辭立馬放下掃帚走到外婆身邊,蹲下身,「外婆您說。」
外婆眼裡閃過一抹愁緒,「你老實告訴我,言言在學校是不是又被欺負了?不然怎麼魂不守舍地往我這裡跑?」
儘管祈言來的時候面上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可她是誰,一眼就看出了她寶貝外孫有心事,眼裡就像蒙上了一層灰霧,卻還是佯裝歡笑。
外婆想到什麼,咬了咬牙,「那群壞小子是不是又將他的作業本撕掉了?還是往他書包里放髒東西,又或者,放學堵著他不讓他回家?」
她越想越氣,狠狠一拍腿,起身拿起旁邊的掃帚就往門外走,「他們是不是覺得我這把老骨頭不中用了,我必須去學校討個說法!」
付辭回過神來,將外婆拉住,「不是,外婆你多想了,祈言好好的。」
外婆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可我看言言明顯有心事,這孩子就是這樣,每次來了什麼也不說,問都問不出來,就知道別讓我擔心。」
「真的。」付辭扶著外婆做到椅子上,他抿了抿唇,還是忍不住問出口,「祈言之前經常被欺負嗎?」
他之前雖然跟祈言住在對門,可是祈言不愛說話,跟他的性子差的太遠,他就沒過分關注,他以為之前被鎖器材室是祈言第一次被人欺負,可現在聽外婆的話……
他不自覺將手攥緊,祈言到底還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外婆嘆了口氣,「言言之前性子悶,可能不太合群,那些人就排擠他,將他當成異類,而言言身子也不太好,他們就更肆無忌憚地欺負他。」
「還是我帶著言言他媽去學校找了好幾次,情況才好一點。」
不過這只是她表面看到的,言言不是會告狀的性子,背地裡有沒有再受到欺負,她也不知情。
付辭聞言臉上的笑再也維持不下去,怕外婆看出來,只能側過臉,死死咬住后槽牙。
原來,兩人相識之前祈言就在被人欺負嗎?
他現在恨不得回到過去給自己一巴掌,為什麼不早早保護祈言,讓人受了那麼多苦,他才出現。
難怪祈言性子這麼靜,他媽的!
「不過,你確定這次言言沒事?」外婆沒注意到付辭的異樣,又問了一遍。
付辭勉力壓住內心的怒火,怕外婆繼續擔心,解釋道:「之前是我惹祈言生氣了,他才會看起來不開心。」
外婆聞言笑著用掃帚打了一下他的腿,「原來是你這小子!」
「好好哄哄,言言很容易心軟的。」
她這回也發現了付辭表情不太好,以為他怕哄不好祈言,補了一句,「我給你支個招。」
外婆拍了拍他的肩,「你們是一個班的吧?那你應該認識一個叫付辭的人,每次提到他,言言就會笑。」
「你去找他幫你說情,保管能哄好。」
祈言其實很少笑,可說起付辭,嘴角就會很淺的彎一下,眼睛里也有了神采,那時的祈言,才像是一個青春年少的高中生,鮮活又生動。
於是,她就故意問祈言一些關於付辭的事,祈言就認認真真跟她講,嘴邊的弧度也會一點點擴大。
外婆說完突然那意識到什麼,「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昨天祈言給她介紹了,可她記性不好,沒記住。
可那小子卻不知怎麼猛地站了起來,匆匆丟下一句,「外婆,我去看看祈言醒了沒?」
就跑了。
*
祈言正在刷牙,卻突然在眼前的鏡子里看到了付辭的身影。
對方身上撲面而來的寒氣讓他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付辭也發現了,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確定沒那麼冷后,才伸手抱住他,將臉埋在他的頸項,悶悶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祈言。」
聲音有點啞,夾雜了很多情緒,有後悔,有心疼,還有珍惜。
祈言嘴裡還有泡沫,一手拿著杯子,一手拿著牙刷,也不好推開他,只能看著鏡子里的人,用眼神詢問:「怎麼了?」
他能隱約聽到付辭在跟外婆聊天,聽起來應該挺愉快的,為什麼付辭會突然跑進來?
「沒什麼。」付辭抱著他,「我只是想問問你今天有什麼安排,我去買早餐的時候看到集市上好多小攤,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以前的事情沒辦法彌補,他只能儘可能讓祈言在以後的日子裡開心一點。
反正,他會一直陪著祈言。
祈言吐掉口中的泡沫,漱完口,回道:「不去,我要陪著外婆。」
「而且要是去的路上又下雨怎麼辦?外婆的傘要留給她用,我們沒傘。」
付辭聞言下意識開口:「我帶的書包裡帶了,沒事。」
此話一出,兩人同時安靜下來。
付辭更是心下一咯噔,他怎麼忘了,昨天自己是淋雨來的……
祈言慢條斯理地洗乾淨嘴邊的泡沫,轉頭,極為「和善」地看向身後的付辭,微笑道,
「付辭,你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