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付辭不知道為什麼祈言會突然提起同性戀的話題,不由皺起眉，剛想說什麼，祈言彷彿早就料到,抬手捂住他的唇,「別說話。」

至少這一刻,他不想再聽見付辭說什麼討厭同性戀的言論了。

付辭感受著祈言微涼的手，眨了眨眼，聽話的沒動，不過自發地牽著他的另一隻手,放進自己的口袋,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上,一點點暖熱。

而祈言的右手捂在付辭的唇上，對方的呼吸拂過手心，帶著熱氣和濕意，他的掌腹好像碰到了柔軟的唇，痒痒的，讓祈言條件反射似的抽回了手。

付辭往他手心吹氣！

付辭瞧祈言瞪自己,有些無辜，「我沒說話，我只是怕你冷。」

另外一隻手暖上了,這一隻總不能落下。

祈言不由無言，付辭這個直男哪裡來的這麼多小心思？都用到自己身上了吧？

付辭見祈言表情終於恢復正常,一直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祈言之前的樣子真的嚇到他了，那一瞬間，他差點以為祈言要哭了。

他揉了揉祈言的發，哄道：「別不開心了,回去吃飯？我看他們點了好多蝦，我給你剝。」

祈言剛想說兩人又不坐一塊，可回到包廂，發現付辭早就趁他不在跟另外一人換了座位。

鄧丞見兩人一塊回來，嘖了一聲，「可算回來啦！你們怎麼膩歪不夠呢？」

付辭攬著祈言一塊坐下，替人拆好碗筷，「怎麼可能夠？膩歪一輩子都不嫌多。」

鄧丞一副被他肉麻到的表情，「我幹嘛要問這一嘴，感覺被塞了狗糧似的。」

不過他真的挺羨慕兩人的關係，他本以為高中是圈子小，所以兩人能玩到一處，沒想到上了大學，兩人感情不減反增。

祈言在桌下小力踢了踢付辭的小腿，讓他說話注意點。

付辭也不惱，笑著替他倒上一杯雪碧，「這個是常溫的。」

他怕祈言看別人都喝飲料，只有自己喝水不自在，就叫服務員又加了一瓶常溫的雪碧。

飯間，大家都討論著吃完再去哪裡玩玩。

鄧丞建議道：「要不要去母校看看，也好多年沒去了，不知道變了沒。」

祈言吃完付辭剝的一個小龍蝦，聽到這一句，下意識點頭。

他其實也想回去看看。

高中對於他來說有苦有樂，儘管最開始那段時間過的並不如意，他也能平靜接受，相反還有點感激，不是這樣，他跟付辭不可能熟悉起來。

不過這個提議很快被班長否定，「學校不讓外人進的，我們這些畢業生進不去。」

「可以去KTV玩玩。」

大家覺得可行。

班長問到付辭的時候，他正在擦手上給祈言剝蝦時沾的油，聞言搖頭道：「我跟祈言就不去了，還有事。」

祈言以為他說的是要趕回家跟外婆一起吃完飯，也沒否認。

兩人跟大部隊分別後，祈言準備往公交車站走，可付辭卻抓住了他的肩，調轉了方向，「時間還早，我們先去干點其他的。」

兩人走了一段，祈言看著面前出現的大門輪廓，驚訝道：「你帶我來高中幹什麼？」

學校大門跟兩年前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稍微看起來舊了一點，門口有著保安巡邏，早已不是當初的熟悉面孔，偶爾也有車輛進入，不過都需要出示什麼證明。

「付辭，班長說了進不去……」

可沒等他說完，付辭就帶著他拐了個彎，「誰說我們要從大門進去。」

付辭帶著他七拐八繞，來到了一處角落，旁邊是一面矮牆，這裡似乎很久沒有維護了，牆壁泛黃，面上的白漆隱隱有脫落的徵兆，牆根處還散亂地堆著一些磚塊，看起來不像是什麼好地方。

可還沒等他問出口，付辭已經矮身，熟練地將那些磚塊壘起來，語帶得意：「我就知道這裡還沒被封。」

他發覺在鄧丞說要不要回學校看看時，祈言的眼神一下就亮了，明顯也想回來，既然如此，他當然要想辦法滿足。

這裡是藏得最隱蔽的能翻牆進出學校的地方了，看來還沒被那群老頭們發現。

付辭試了試底下的磚塊穩不穩后，踩上去，手扒在牆頭，一個利落的起撐，長腿一跨，就坐上了牆頭。

動作十分熟練。

他確定了一下高度和安全性，再將牆頭上的一些碎石子清理乾淨，就朝祈言伸手，「我拉你上來。」

祈言定定看了他半晌，突然問了一句，「付辭，你高中是不是經常干這樣的事？」

就是這樣偷偷逃課，還跟別人打架。

付辭嘴邊的得意頓時維持不住，捂唇咳了咳，「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他說完將手立起來，朝祈言發誓，「我保證我高一整年都沒過翹課，一直在好好學習，我已經改過自新了！」

祈言對他這些話倒是沒有異議，高那年為了替付辭抓學習進度，兩人幾乎同吃同睡，付辭當然沒有機會幹壞事。

不光如此，付辭大學也沒有逃過課，就算他不看著，成績也是上游。

祈言想了想，還是放過了他，現在追究過去的事也沒什麼意義。

不過他沒握付辭朝他伸出的手，那樣他要是一個不穩，能將付辭也帶下牆頭。

他回想了一下付辭的動作，試著模仿，就算動作有點僵硬，可還是成功上去了。

付辭在他上來之後就跳了下去，走到祈言正下方，仰頭看他：「跳下來，我抱著你。」

翻牆就是上去簡單，下來難，更何況對於祈言這種長期不好好運動的，一不小心扭著腳，可不是小事。

祈言估摸了一下高度，他知道自己要是拒絕，就是硬撐著逞強了。

他剛找了個合適的角度，就發現付辭的視線隨著他移動，眼睛眨都不眨，看起來比他還緊張，讓祈言不由想逗逗他，「付辭，你能接住我嗎？萬一摔了怎麼辦？」

「我不會讓你摔的！」付辭毫不猶豫道，可心底還是怕個萬一，「你等等，我把衣服脫了給你墊底下。」

羽絨服軟，要是真摔了，也會有不少緩衝，再加上他這個肉墊子，祈言肯定不會出什麼問題。

可他剛拉開拉鏈，就聽上方的祈言叫了他一聲。

「付辭。」

聲音帶著明顯的笑意。

付辭下意識抬起頭，就見祈言縱身一躍，直直朝他跳了下來。

付辭心跳霎時漏了一拍，想都沒想，張開雙臂，將人抱了個滿懷。

他由於衝擊力往後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子，之前那種心有餘悸的感覺讓他瞬間沉下了臉，他剛想教訓人，卻突然感覺被摟住了脖子，一個微涼又柔軟的臉頰輕輕的，幾不可聞地在他耳邊蹭了蹭。

「付辭，你真笨。」

他知道付辭肯定能接住他。

付辭形容不出他現在的感覺，祈言被攏在他的羽絨服外套里，兩人體溫交織在一起，耳邊的呼吸帶著愉悅的笑，混合著他尚未平息的心跳，像是一曲交響樂，經久不息。

他不知怎麼突然覺得有點臉熱，趕緊將人放下來，上下檢查一遍后，努力板著臉，「你知不知道剛剛多危險？」

祈言臉上絲毫沒有犯錯后的悔悟，反倒自然地伸手將付辭的外套拉鏈拉上，然後低頭揉了揉自己的腰，「你剛剛勒的我有點疼。」

可能是太猝不及防，付辭抱他的時候用了很大的力。

付辭板著的臉一下垮掉，就想伸手掀開祈言的衣服，語氣緊張：「我看看。」

可指尖剛碰到溫熱的肌膚，對方就退開了。

祈言是在沒想到付辭的動作能這麼快，他還沒反應過來，付辭就伸進他的衣服里了，見他不讓，還追了上來，皺緊眉頭，「聽話，我看看。」

祈言嚇得連連退了好幾步，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臉都有點紅，「付辭，行了啊！」

他剛剛只是不想被教訓而已，這人怎麼還當真了。

「別掀了，我冷！」

此話一出，付辭考慮到現在氣溫，才勉強歇了心思，「那等回去之後再讓我檢查一下。」

祈言只能含混應下。

兩人跳下的地方距離高樓不算太遠，現在這個時間，高還沒放假，這會正好響起一陣放學鈴，他們能隱約聽見教學樓那邊傳來的笑鬧聲，瞬間讓稍顯死寂的學校變得鮮活生動。

臨近寒假，學校管得沒那麼嚴，高學生沒穿校服，這讓樓下的祈言跟付辭沒有第一時間被人發現。

兩人混在人流里，高學生們紛紛朝外涌去，有人去食堂，也有人往校門走去。

付辭拉住祈言的手，防止兩人被人流衝散。

人少后，他朝樓上看了眼，笑著建議：「上去看看？」

兩人的班級在五樓，高十四班。

現在教室空無一人，高考臨近，高的時間很緊，大家都在爭分奪秒，估計吃完飯沒多久學生就會回來上晚自習。

祈言沒有進去，目光緊緊落在教室最後一排靠門的座位上，上面堆滿了書本和資料，可幾年前的這個位置，課桌上經常乾乾淨淨，最多只放一杯礦泉水。

那是付辭的位置。

他還記得付辭喜歡將籃球藏在課桌底下靠牆的位置，那樣他自己就沒地方伸腿，一雙長腿大剌剌地斜伸在過道。

而這也讓祈言有了借口，從那經過的時候，他會小聲跟付辭說一句讓讓，付辭則是懶洋洋地抬起眼皮看他一眼，然後不緊不慢地給他讓開位置。

這是那會兩人那會唯一的交流了。

祈言想到這裡，不由失笑。

他其實很早就注意到付辭了，帥氣，張揚，是跟他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就連當初被關在器材室的那天，他也是因為在教室偷偷畫付辭打籃球的樣子，一下忘了時間。

正在他出神間，付辭卻不知道何時已經進了教室，在第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撐著下巴笑嘻嘻地看他。

「祈言，這個位置太陽是不是很好啊？」

在成為付辭同桌之前，祈言一直坐在這裡。

付辭坐在上面，仔細觀察了一下，像是確定什麼，「的確，下午點左右，陽光會照到這兒。」

祈言意識到什麼，有些怔然。

付辭難道……

下一刻，付辭的話就印證了他心底的猜測。

「祈言，你知不知道，你以前悄悄眯著眼睛曬太陽的樣子，真的很像一隻小貓。」

付辭比劃了一下祈言以前的姿勢，「這樣窩成一團。」

祈言看著付辭的動作，只覺得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狠狠撞了一下。

原來，不是他一個人。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付辭也在偷偷地關注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