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四人收拾好桌椅,鋪好床，都累的不想再出門去吃飯，索性點了一頓豐盛的外賣,在宿舍架起一個桌子一起吃。

劉柳吃飽喝足，也不心疼自己的羽絨服了，將屁股上的灰拍拍也看不出什麼，「辭哥,你還真是心疼祈言,連擦桌子凳子這點小事都幫人家做好了。」

這細緻程度，簡直讓人嘆為觀止。

宋陽見怪不怪,「我早就習慣了,也就你總是缺根筋。」

付辭對待祈言向來不一樣,他之前覺得祈言未來的女朋友都不可能做到這份上，現在看,付辭估計大概率都不會讓祈言找女朋友，護的跟什麼似的。

兩人剛說完，他們點的奶茶就到了，因為大冬天，他們備註想要燙一點，於是送來的時候隔著杯子都能覺得燙手。

可劉柳才沒管那麼多，插上吸管就迫不及待地嘬了一口，結果被燙的齜牙咧嘴，他剛想提醒大家注意一點,一抬眼，就看到付辭將祈言桌上的奶茶拿走，插上吸管，「讓它涼一會,現在太燙了。」

「要是實在想喝，記得慢點。」

劉柳有點咂舌，「不是吧辭哥，祈言喝奶茶你也管？」

付辭睨了他一眼，「不然跟你一樣被燙的哇哇亂叫？」

付辭不說還好，一提起來劉柳就感覺口腔里一陣疼，他咕咚喝了口冷水，才緩了過來。

一邊的宋陽慢悠悠喝著奶茶，目光在付辭跟祈言身上打轉。

他怎麼感覺，一個寒假沒見，兩人感情比之前更好了？特別是付辭，從進宿舍就沒離開過祈言身邊，像是生怕人再跑掉似的。

祈言倒一直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正在收拾自己的畫架。

「對了祈言，之前美術系不是有一個挺大的評比嗎？聽說前三能在學校70周年的校慶上拿出來展覽，你們出結果了嗎？」宋陽突然想到這一茬，問道。

劉柳立馬點頭，「對對，我記得有段時間你在畫室待到好晚才回宿舍，應該都是在畫這個吧？」

祈言正打掉付辭想來偷喝他奶茶的手，聞言回道：「老師們說開學后很快就能出結果，應該沒幾天。」

說實話，他將畫交上去之後就沒關注過，對他來說，這件事的意義他已經完成了。

「五天後出。」付辭替他報了一個具體的時間，「他們系有公告。」

儘管祈言沒有給他看過那幅畫是什麼，可對方每次從畫室出來那一身的顏料都彰顯著對方的用心，所以他也期待著有一個好結果，一直關注著。

祈言聞言詫異地看了付辭一眼，他沒想到付辭比他還了解。

要是，付辭看到了那幅畫……

祈言心下一咯噔，不過很快又放下心來，上次那副打籃球的畫付辭都沒看出來，更遑論這個了。

他對付辭的直男屬性還是很有信心的。

*

評比結果公布的前一天，下課後封子瑜突然拉住了他，神秘兮兮的，「祈言，我知道評比結果了。」

祈言哪裡沒聽出他語氣中暗含的喜意，點了點頭，笑道：「不錯。」

封子瑜是有一些關係，知道些小道消息很正常。

「你就不好奇？」封子瑜晃了晃他的肩，「祈言，你能不能別這麼無欲無求？要是能上校展，就有可能被哪個大佬看上，收做弟子也是有可能的啊！」

這是多好的一次機會，大家都卯著勁往前鑽，想走個捷徑，就祈言，不光最後動筆，連結果也不聞不問。

祈言被他晃得有點暈，「等結果出來自然不就知道了。」

他其實沒抱多大期待，每次畫人物，他就沒得到一次老師的誇獎，甚至教他們的王老頭知道他畫的是兩個人，眼裡都不自覺有些失望。

多人之間的互動以及神態，更難把握。

封子瑜瞧他老氣橫秋的樣子，有些恨鐵不成鋼，「算了算了，懶得管你，我叫住你其實不光是這件事，我跟程良還想請你吃個飯。」

他儘管沒有進前三，可是成績依舊不錯，多虧了祈言幫他把關，給了他很多建議，於情於理，他都該請。

「對了，把你朋友付辭也叫過來吧？我也吃了他好幾次免費的晚餐了。」

祈言準備作品的那段日子，他也在一直修修改改，幾人經常熬到宿舍快熄燈才回去，更遑論晚飯，經常畫著畫著就忘了吃。

可那種情況只出現了一次，之後每次只要祈言在飯點待在畫室，門口就必然有一個「外賣員」準時到來，手裡拿著餐盒，叫祈言出去吃飯。

這人赫然就是付辭，第一次付辭只準備了兩人份的飯，可第一次，不知道是不是祈言說過，付辭帶的就是四人的。

儘管每次看都不看他們，還臭著一張臉，可依舊將他們的也捎上了。

「我也沒他聯繫方式，你跟他說一聲。」

封子瑜說完覺得有點好笑，他之前想把飯錢轉給付辭，說加個好友，可這人就跟見了鬼似的立馬跑遠了。

祈言沒想到封子瑜竟然還想著付辭，下意識想拒絕，「不了，他可能……」

可他還沒說完，突然停了下來。

他知道付辭對封子瑜依舊有點排斥，可這何嘗不是一個轉變付辭觀念的看法？

祈言垂在身側的手忍不住握緊，半晌，像是下定決心，抬頭看向封子瑜，認真道：「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

「你說封子瑜他們想請我吃飯？」

宿舍里，付辭一臉不可置信，他跟這兩人也沒什麼交集啊！

祈言將書包放在桌上，「嗯，他們說之前吃了你好幾頓晚飯，挺不好意思的，正好我也幫了封子瑜一點小忙，就想請我們一起。」

他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他們說吃火鍋，我正好也想吃。」

「你要是不想去，那我等會自己去。」

「不行！」付辭下意識反駁。

他怎麼可能讓祈言單獨跟這兩個同性戀去吃飯！

可話音剛落，他發覺自己語氣好像有點不對，立馬改口，「我是說，我去。」

他也沒什麼理由讓祈言不去，最好的結果就是自己也跟著了。

祈言看了付辭一眼，轉過頭，嘴角無聲勾起，聲音卻一如往常，「行。」

去火鍋店的路上，祈言跟付辭約法三章，「不許繼續臭臉，人家跟你說話你要回應，他們畢竟是情侶，要是做出什麼你覺得不舒服的，別表現出來，這樣不尊重人。」

付辭聽著祈言說了這麼多條條框框，臉色更難看了，「非要去吃這個火鍋嗎？你要是想吃，我也能帶你去。」

祈言腳步停了下來，側頭認真地看著付辭，「我不是只有你一個朋友，就像你有籃球隊的那些兄弟一樣，我也需要交際，而且，封子瑜性格很好，我們很合得來。」

付辭抿了抿唇，沒說話。

他其實想說，籃球隊那些人都沒祈言重要，可他知道說這些沒什麼意義，他又不可能讓祈言身邊只有自己一個人。

祈言見付辭低著頭，悶悶的樣子，語氣放輕，「付辭，我知道你不喜歡同性戀，可他們是我的朋友，你能嘗試接受一下他們嗎？」

「同性戀其實就是一種性向，沒什麼不同，你可以不那麼排斥嗎？就當是，為了我？」

付辭在聽到祈言不斷提起同性戀這個詞的時候，身體下意識繃緊，進入戒備狀態，他很想捂住祈言的唇不讓對方說出這三個詞，總感覺會髒了祈言。

祈言就不該接觸到這些。

可他一抬眼，接收到祈言認真懇切的目光時，又像是泄了氣。

是他要來跟人家吃飯的，不能讓祈言難做。

付辭閉了閉眼，語氣頗為艱澀，「我盡量。」

祈言本來以為這場飯局會很尷尬，可付辭一坐到他旁邊，就像是什麼都忘了，自顧自幫他涮洗碗筷，倒飲料，並且幫他點上愛吃的菜，只有將菜單遞到對面封子瑜手中的時候表情略微有點不自在。

不過還算正常。

封子瑜看祈言如臨大敵的樣子，頗為好笑，用筷子輕輕敲了敲自己的碗，挑眉看向旁邊的程良。

他還記得祈言之前讓自己儘可能跟程良自然相處，不必避諱什麼。

現在不就是表現的機會？

可程良顯然沒get到他的意思，有些納悶，「菜還沒到，你敲碗幹嘛？」

封子瑜忍不住用筷子敲了敲他的頭，「人家付辭都知道給祈言涮碗筷，就你，自己用自己的，都不管我？」

這體貼勁還不如付辭這一個直男。

程良恍然大悟，給人洗乾淨呈上去。

這時祈言跟付辭已經調好調料回來，可祈言好像一不小心調的有點咸，剛準備起身去重新弄一碗，付辭就把自己的遞到他面前，「你用我的。」

說完將祈言的調料碗扒拉到跟前，顯然是準備自己用。

祈言皺眉道：「付辭，我之前鹽放多了，你換一個。」

「沒事。」付辭熟練地將服務員端好的的菜下進鍋里，「我就喜歡吃鹹的。」

祈言調的，怎麼能這樣輕易浪費掉。

他邊說邊下了幾個蝦滑到清湯鍋，「我在這裡下一點你愛吃的，很快就能吃了。」

封子瑜默默看著對面的兩人，再看了眼旁邊專心給自己下菜的程良，突然生出了一種荒誕的想法——

到底哪一邊才是情侶？

一頓飯結束，封子瑜還沒緩過神。

出火鍋店，寒風襲來，讓他腦子稍微清醒了一點。

祈言之前說過，他跟付辭是比較好的朋友，可能至交好友就是這樣？

可他剛安慰好自己，就見一邊的付辭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個圍巾給祈言繫上，「晚上冷，把這個戴好，手也放進口袋別伸出來了。」

「明天A市大幅度降溫，你的衣服不夠厚，我有早八，你起床後記得把我的那件外套穿上再出門，我會檢查的。」

祈言發覺封子瑜看兩人的眼神愈發奇怪，忍不住警告地看了眼付辭：「行了啊！」

今天的付辭怎麼比以往更加殷勤了。

付辭一臉無辜，他只是為了轉移注意力，不想看對面那對情侶，怕表現出什麼，就盡量找祈言說話，怎麼祈言還不樂意了。

他自認這個飯局他做的很不錯。

祈言哪裡沒看懂付辭的小眼神，只覺得無奈又好笑，付辭是沒表現出什麼不對，相反，表情一直都很好，嘴角的笑都沒下來過，可那只是對著他的。

封子瑜甚至好幾次搓了搓胳膊，顯然被付辭肉麻到了。

而程良看向付辭都帶著恍然，臉上就差寫著【學到了】三個大字。

明明這段飯的目的是讓付辭不那麼反感同性戀啊！

分別的時候，封子瑜還是忍不住，將祈言拉開，還不忘對付辭說了一句：「借他幾分鐘。」

兩人走遠，封子瑜確定付辭聽不見，立馬低聲問道：「我之前不是聽說付辭恐同，是個鐵直男？」

傳言說的可真了，還附上了各種案例，他一直沒懷疑，平日也盡量跟人保持距離，怕把人刺激到，可今天，這都是什麼？

執意吃祈言調好的調料，對祈言的喜好了如指掌，給人下菜夾菜，飯後甚至要拿濕巾給人擦乾淨手！

要不是祈言阻止，付辭就要在他們面前直接演示一遍了！

還有桌下的小動作，牽手，踢腿，別以為他沒看到，那桌上的餐布一抖一抖的，不知道底下在幹啥呢！

祈言知道封子瑜這麼問的原因，面上頗有些不自在，「他的確是直男，只是今晚跟你們一起吃飯，可能有點緊張，就過了。」

他飯間低聲跟付辭說了好幾次，對方都置若罔聞，反而將他照料的愈發周到。

封子瑜鬆了口氣，「他平日不這樣就行。」

可他說完，祈言眼神更虛了。

說實話，付辭平日也這樣，只是今天在封子瑜跟程良這對同性情侶面前，就格外明顯。

封子瑜哪裡看不懂他的表情，「卧槽！他平日也這樣啊！」

真是長見識了。

他其實從上一次看祈言畫那副評比的畫就隱隱知道祈言的心思，可對方不說，他也不會故意戳穿。

這次他央求自己，說是想讓付辭扭轉對同性戀的印象，他是由衷為祈言感到高興的，這代表祈言向前走了一步，想為自己跟付辭創造一點可能。

封子瑜當時覺得自己任務挺重要的，還想努力樹立一個正面的形象，可結果呢！

付辭比他們還gay！

封子瑜不由懷疑祈言努力的方向是不是錯了，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付辭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那眼神，彷彿祈言只要叫一聲，他就能立馬趕到。

跟防什麼似的……

而自己的男朋友，哦，抱著手機玩遊戲呢！

封子瑜嘆了口氣，看著眼前圍著付辭系的圍巾，一臉不自在的祈言，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他的肩，幽幽開口：「祈言，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恐同即深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