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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顯這一問,倒著實讓陳預思考了片刻。
就如同鄭極讓王劍去聞人家攢人脈一樣,其實城中的各個家族,鏢局,甚至一些其他行當,對三大武館的武者都是很青睞的。
這其中,尤其是鏢局,畢竟聞人家養武者就是當個護院,有和沒有也只是兩可之間,雖然福利待遇不錯,但是終究也算是一眼望得到頭的人生了。
而鏢局,則是需要年輕武者作為新鮮血液補充進去的。
張顯所問的,便是要不要加入他們張家的恆通鏢局。
找年輕武者,對於鏢局來說也是利大於弊的事情,年輕武者便於培養忠心,而且未來成長空間也未必不大,更比一些有些威名的老武者要便宜得多。
正因為如此,拉攏各武館的年輕人也是幾大鏢局的拿手好戲,多半便是找些有天賦的外院弟子,為其支付學費並給不少資助,便是等著有朝一日進了內院,乃至於走鏢用得到他們。
但是張顯和陳預,卻並非如此行事,或者說至少對於陳預,張顯並不是如此想法。
他是真的覺得和這位陳兄弟投緣,確實想拉到自家鏢局裡面,做一輩子好兄弟、好朋友。
這樣不論是走鏢,還是平日習武,終究是不枯燥了。
「我倒是沒什麼問題,你爹那邊呢?也同意?」
「每個月十五斤銀月鉤蛇的肉補氣血,銀月鉤蛇可以讓你殺,但是現在只能讓你殺一兩條,而且得我們找好地方讓你過去,畢竟對我們的鏢師來說那些蛇肉還是很重要的,十二兩月俸,走鏢另算。」
張顯抬起一隻手,比劃了幾個數字。
「我爹原本不打算同意的,後來我跟他說咱們多好多好,你又是多麼天才的一個人,他也就同意了。」
「叔父確實有容人心態,佩服。」
陳預略一抱拳,其實他對於物質的條件是比較滿足的,只是聽到銀月鉤蛇肉的時候才突然想到多提出一個條件。
那就是幫助恆通鏢局處理抓捕到的銀月鉤蛇,簡單來說,就是借這個機會,試一試殺異獸。
銀月鉤蛇實際上便是一種異獸,自己大可以趁著這個機會練練手。
而各種異獸較多的巢穴,對於各種培養武者的地方都算是機密,陳預並不知道,開口就要幫恆通張家殺異獸是一種怎樣的無禮行為。
或許也正是張家老太爺知道張顯這位兄弟年紀不大,並且也確實做了一些防備之後,才答應了這樣的條件。
張顯聽到這裡,忍不住呵呵笑了兩聲,心頭卻突然想起自己提到這條件是父親暴怒拒絕的樣貌,以及自己撒潑打滾父親恨鐵不成鋼接受的樣子。
嗯,畢竟我確實為家裡做事,陳兄弟確實是天才啊……
「那我需要什麼時候過去你家嗎?或者每個月抽出幾天幫著走鏢什麼的?」
陳預想了想,開口問了一句。
自己要是拿了錢,到時候張家不用他走鏢,他反而心裡不踏實了。
「今天估計是不太方便了吧?咱就約哪天上午去吧,跟師兄告個假。」
陳預點了點頭,確實如此,鄭家武館也不是什麼規矩都沒有的幫派,若是哪天突然不來確實需要找個內院弟子告假。
一般大家都會找大師兄王劍,畢竟屬他性子最好……
吃過午飯後,陳預便和張顯對練了一場,最終以陳預微微劣勢落敗而告終,但張顯卻完全高興不起來。
等陳預也成了自家鏢師以後,肯定也免不了找其他老鏢師指點武藝,自己對半開的勝率,可能就快要到頭了。
就這樣,外院弟子們一直訓練到傍晚,這才領了葯浴的藥包,紛紛離開,而陳預也是與張顯揮手告別之後,穿上自己來時短褂往歸雁巷子里去。
剛進巷子口,陳預便輕輕挑了挑眉毛,看著自己院牆那裡趴著口吐穢語的癩子頭。
「小娘子,你就從了我們牛三爺吧,別的不說,在牛三爺這邊,城東有什麼事辦不了的?你就行行好,把這功勞送與我得了……哎呦,你幹什麼?」
癩子頭正在「好言相勸」,突然感覺有一隻手把自己提了起來,兩腳踢蹬幾下,回過頭卻看見一身汗水,但眼眸格外明亮的陳預。
「皮三兒,怎麼想的?趴我家幹嘛?」
「哎呦喂,這不是我陳爺爺嗎?陳爺爺快放了我,我給陳爺爺磕個頭。」
名叫皮三兒的癩子頭一臉笑意恭維著陳預,眼底卻有些不屑。
聽說這陳預也是個沒種的,隨了他愛讀書的老爹,是個書獃子,長得高大有什麼用?還能……
皮三兒心頭一邊想著,一邊墊了墊腳,發現還沒有踩著地。
「我問你什麼?你怎麼不答啊?」
陳預笑眯眯道,卻是一點疲憊也沒有。
這些天來的煉體,再加上每天幫顧家姐弟殺雞取生命力,他早已經比起尋常人要強個幾倍。
更何況一個身材低矮的癩子頭混混。
「陳爺爺,你這樣一直舉著我也沒什麼意思,你待會兒不舉了我可替您叫兩聲?」
皮三兒也陰沉下臉,雖然覺得這陳預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可是終歸是囿於自己「混混的尊嚴」,不但不能認慫,還得嘴臭。
他陳預還敢打自己一頓不成……砰!
一聲沉悶的響聲,陳預拿著癩子頭已經摔到一旁牆壁上,緊接著又是抬起砸下抬起砸下,直到癩子頭滿臉鮮血以後,才拉回自己面前。
「我問你什麼?我不想再多說一遍了。」
陳預抬起頭,仍舊笑著,在皮三兒眼中卻有一些驚恐。
「爺爺饒命,爺爺饒命,是城東牛三爺看上一個娘子,想讓小的逼娘子嫁給他,小的沒做別的事,是那小娘子跑爺爺院子里了,小的才趴在這裡看的。」
「跑我家院子里了?」
陳預輕皺眉頭,有些好奇,隨手扔下癩子頭皮三兒,任由他連忙爬起來跑走。
相比起皮三兒,陳預更在意另一件事情。
誰跑自己家去了?
他打開家門,還沒有走進去,便看見一根木棒揮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