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擂缽街是個圓形深坑，所以站在邊緣可以輕易地俯視整個擂缽街，一直望到最中心的黑暗。

這裡沒有街道，路燈，連電線杆都是歪歪斜斜的，大量私人搭上的電線，將它們壓得不堪重負，其中一些還有打鬥留下的血跡和彈痕。

遠處有三個流里流氣的年輕人笑嘻嘻地堵了一個七歲左右的小男孩，要強對方手裡稀碎的棒棒糖。

小男孩緊緊地抱著糖，一步一步地後退，被絆倒了又立刻爬起來，看起來無助極了。

安室透收緊手指，身為警察的職責感和道德感讓他很想上去阻止這場暴行。

但波本不是善良的，會多管閑事的人。

另外一邊太宰治嘖嘖兩聲：「這麼多年過去了，這種騙局居然還在流行。」

安室透：？

葉子解釋：「雖然擂缽街的情況比地下街貧民窟要好一點，但糖也依舊是稀缺資源。三歲的小孩都知道不能讓別人看到。」

遠處，幾個混混不知不覺地被小男孩帶到一間破落的屋子前。

門毫無徵兆地打開，一群小孩拿著鋼筋鐵棍等等武器衝出來，將三人打倒在地，搜刮他們兜里的錢，在發現沒多少錢之後又失望地扒掉了他們的上衣。

隨後，小孩們抱著戰利品，丟下還在流血，沒有行動能力的三個混混離開。

太宰治目光落在最開始那個小男孩身上。

對方還有被那三人打出來的傷，但現在連糖都沒有了。

他又嘖了一聲：「這裡的小鬼，還是這麼的表面團結。」

葉子：「但不會有第二個羊組織了。」

太宰：「因為沒有第二個實力強大的冤大頭，還是因為這裡已經有了新的王？」

「這裡的新管理者，是位熱愛種植蘑菇的大善人。大概在不久的將來，這些人全都要去給他照料蘑菇去了。」

安室透：「所以你帶我們看這個，是希望我們良心發現，不要繼續舉報？」

葉子搖了搖頭：「不，是因為在等人來接我們。」

他們：「……」

她又換了認真的語氣：「我很喜歡你們，所以額外給你們個忠告：你們可以把方舟搞垮，但不要去招惹這裡的領主。」

正在監聽的琴酒：「……」

最好都不要好嗎！

另外兩個人都想再問點什麼，被破空而來的冷槍打斷。

第一槍是沖著安室透去的。

銀色的子彈被赤色的火焰吞噬。

作為一個乙遊玩家，葉子的異能自然是玩火。不過是化學意義上的。

之後的子彈全是沖著太宰治去的。

太宰治牽著葉子的手安詳地閉上眼睛，然後子彈對他們倆進行了描邊。

葉子吐槽他：「我覺得不是你被死神厭惡，就是這個人被幸運之神拋棄。」

突然，她發覺這種攻擊手法有些熟悉，臉色一變，甩開太宰的手，用高溫火焰在射擊路線上形成巨大的防護層。

理論上，子彈在靠近她的瞬間就會化作蒸汽。

但這顆子彈毫無損傷地穿過了防護層，直衝著她過來了。

如果不是太宰治及時拉了她一把，這顆子彈會穿過她的頭顱，而不是再次描邊。

她靠在太宰的懷裡，心裡沒有粉紅想法，想的是這個人為什麼可以對玩家動手。

是另外的作弊碼嗎？

此刻從更高處觀察他們的琴酒揭開了這個縈繞在知情人心裡多日的問題的答案。

因為他們恰好在獵人的樓下，他收到了來自天台的系統通知。

【確認使用一次「幸運轉盤」？使用后，你的子彈將有50%的概率擊中敵人，0.00000001%的概率擊中自己，剩餘情況將落空。】

【已使用道具。你還有5次使用機會，請掠奪更多的幸運來為轉盤充能，不然，幸運將離你而去，不幸會將你吞噬。】

獵人最少打出了二十發子彈，但只有最後一下觸發了那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這位狩獵玩家的獵人，是在系統的默認甚至是慫恿下展開狩獵的。

這也是那位遊戲製作人的惡趣味嗎？

還是說有別的深意？

缺少論證的問題暫且放到一邊，既然遇到了，琴酒就不打算放過對方。

他低聲對另外兩個人說：「這個人很可能是被派來破壞我們合作的，我上去解決他。」

百利和鈴木名也都沒有意見，更沒有自告奮勇地跟著。

因為他們知道樓上的是玩家。

由NPC來擊殺玩家，是玩家群體中心照不宣的秘密。只有獵人才會高調地親自動手。

曾經遭過攻擊的百利更是說：「這麼垃圾的狙擊水平，一看就是個嘍啰，老大不必留活口。」

琴酒點頭，摸上天台，乾脆利落地把人解決了。

對方死的時候，表情很不可思議。因為用了道具，但沒有起效。

用太宰治的說法，他是這個世界真正的bug，系統數據對他無效。

撿起地上沾血的手機，琴酒蹲在天台查看起來。

這位ID「末日榮光」的玩家，第二周目依舊保留了自己的異能（一般是不會的）。值得在意的是，他面板里的職業變成了「樂園公會的獵手」。

樂園公會，很可能就是第二個玩家組織。

琴酒傾向於「樂園」指的是這個世界，無論是原住民還是其他玩家，都是那些人的取樂工具。他們喜歡的，是方舟底下的洪水。

看來確實不是他的朋友，而是敵人。

琴酒吧獵人的屍體丟下樓，給安室透發了「人已經解決，保持定位和監聽」的消息，然後跟另外兩人一起撤離到另外的地方。

安室透拉住了打算過來一探究竟的葉子，表示：「接我們的人到了。」

葉子似笑非笑，但只是點頭，然後將那棟樓連同屍體一起焚燒成了灰燼。

之前走出那群小孩的門再次被打開。

這次走出來的是一位穿著白色斗篷，戴著半邊面具的神秘人。

神秘人走到他們身前，神神秘秘地說：「請讓我指引諸位登上方舟。」

葉子：「你的貓咪圍裙忘了脫。」

「因為正在做飯啊大佬！」有貓幽怨地說，「老大沒有通知說你要帶著人上門做客，我正打算做點貓飯，看看能不能勾引一下這裡的流浪貓。」

她：「你看福澤社長几十年如一日地揣小魚乾出門，他招過真貓待見嗎？」

我會有貓的，顧名思義，是一直沒有貓。

他痛哭：「你毀掉了一個少男易碎的心。」

對於非紙片人，葉子總是顯得有些冷酷無情：「帶路，快點。」

有貓帶著他們走到剛才的門前，自信地打開門，露出裡面髒亂破舊狹小的房間。

有貓：？

葉子拍掉太宰治賤兮兮的手，讓他重新開一下。

這次暢通無阻地來到另外一間屋子。

空曠，簡潔，像是毛坯房。

為了解決「非法入室」的非法性，琴酒用中島敦的身份信息在公會的旁邊買了間屋子，蘇塔附贈了他一些幻術屏障。

琴酒假模假樣地帶著百利和鈴木名也在這一片轉了幾圈，抓了幾個人問話，然後就打算打道回府。

但鈴木名也並不想毫無收穫地離開。

他露出一個萬惡的富二代笑容：「我比較熱愛冒險，家裡人擔心我走丟，所以給我準備了一些異能道具。」

黑衣組織都能雇傭異能者獵殺玩家，作為日本最富的財團之一，鈴木家當然接觸過很多異能者，花了大價錢買過很多東西。

琴酒：「……」就知道是這麼個發展。

「但是這個道具只能供我一個人用。」鈴木面不改色地說謊，又很是真誠地對琴酒說，「老大你放心，如果方舟真的值得我們合作，我會談出合適的價錢的。拿我上個月投資賺的二十億打賭！」

琴酒：「不要代表組織答應任何事情。」

鈴木連連點頭：「當然當然，對方的要求，我會第一時間轉達給您的。」

兩人目送他離開。

琴酒又對百利說：「你把車開回去，我在附近等波本和他出來。」

百利高興於他對鈴木名也依然保持著懷疑和警惕，乖巧又懂事地離開了。

琴酒找了個地方換裝，以方舟公會會長的身份進去了。

他坐在辦公室里，密切關注幾位客人的情況。

太宰治吃了一顆蘑菇，躺在客房不省人事。

葉子帶著安室透簡單逛了幾圈，然後作出點評：「大概就是這麼個幾乎沒人的組織，新建了才沒幾天哦。」

安室透：「……所以為什麼要和黑衣組織合作？」

「因為什麼……是個我也不太清楚的秘密呢。」她意味深長地笑著，又說，「不過我不建議你拒絕會長的提議，那是個大陰謀家。跟他的交涉放在明面上會更合適。」

「而且按照我跟他的約定，如果你們拒絕，我會連夜把你們老闆名下的某棟非常特別的建築毀掉。」

這句話意味著，他們掌控著對黑衣組織來說比實驗基地更要命的信息。

琴酒點點頭，欣慰於她終於肯把人往他希望的方向領。

安室透沉默片刻，說：「我會轉達你們的意思的。」

「不用轉達了，我就是代表組織來跟你們方舟合作的。」被蘑菇小姐五花大綁拖進來的鈴木名也大聲說。

琴酒：「……」

就知道這是個狗東西。

葉子挑了挑眉，讓人放開他。

鈴木名也被解綁之後，像是沒有發生這件事一樣，瀟洒地站起來，走近說：「我覺得你們這裡的蘑菇種的挺好的，有沒有想法擴寬銷路？」

「稍等一下，我通知負責人過來。」

蘇塔吃過502關於「建造蘑菇實驗室，製作副產品，銷售後獲得大量金錢」的餅，但沒有想到它熟的這麼快。

他激動地跑過來，跟鈴木名也交談了半個小時。

然後跑到廁所跟502打電話：「你讓我挂名公會事情我答應了，現在趕緊派個人過來幫我談生意。」

蘇塔雖然是個死宅，但並不妨礙他看出來那個人是個萬惡的奸商，遭天譴的資本家。

他把握不住，讓別人來。

琴酒覺得，鈴木名也那二十億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