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尤其是額頭和鼻子，跟朕如出一轍
琥珀嶺。
黑魆魆的山洞裡，幽火明滅。
濕滑的洞壁長滿了妖異的藤蔓和苔蘚。
一隻巨大的血紅眼睛，遽然睜開。
詭譎妖艷的血芒如初生的朝陽，狂烈地迸射出來。
是為魔眼。
忽然，山洞裡捲起滔天的怒意。
「該死！」
「本座精心培育的異眼又隕落了。」
「究竟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一再破壞本座的計劃？！」
渾濁狂怒的聲音響徹山洞。
好似從遠古的混沌天地傳來。
頃刻間，山洞震動起來，亂石滾落，煙土簌簌掉落。
過了片刻，山洞才恢復平靜。
魔眼陰戾地眯起來，血芒暴漲。
「本座煉製多年的屍王終於可以大顯身手了。」
低暗渾厚的聲音響起來，似是念經。
突然，山洞裡閃現一道黑影。
黑影慢慢凝聚出一具實體。
這是一位身穿紅衣的女子。
眉目如畫，眸似秋水，唇染桃花。
肌膚吹彈可破，身姿纖楚盈盈。
一晃眼還以為是從上古捲軸里走出來的仙子。
不過，她漆黑的眼瞳一動不動，宛若黑琉璃鑲嵌。
表情獃滯冷漠，跟死人並無區別。
「主人有何吩咐？」女子的聲音沒有抑揚頓挫，冷而僵硬。
「本座花費數年才把你煉製得這般完美，你第一次出任務，務必幹得漂亮一些。」魔眼盯著這具絕美得不似真的凡人皮囊，都有點動心了。
「是。」她機械地回答。
魔鬼交代了兩句，讓她去了。
它看著她離去的倩影，難免生出一絲邪念。
等她回來，它定要嘗嘗她的滋味。
……
景陽長公主帶著絨絨去偏殿吃糕點。
慕廷舟和慕戰北留在天子寢殿，聽蕭御敘說當年的事。
五年多前，蕭御登基不到三個月，率領親兵追剿叛黨餘孽。
餘孽是剿滅了，不過他和親兵分散了，還不慎中了餘孽的暗箭。
箭上有毒，他昏昏沉沉地走了一個時辰，終於看見一條溪流，便倒在溪流里。
希望能讓毒血流出來一些。
蕭御再次蘇醒時，看見一位容貌絕美的姑娘，對她的容貌驚為天人。
這姑娘的身上有幾處外傷，驚慌害怕，但內心有一股難得的柔韌。
她自稱阿辭，見他中毒，便在附近摘了一些草藥，敷在他的箭傷處，還嚼碎了給他吃，給他祛毒。
雖然他體內的毒沒清除乾淨，但好歹保住一條命。
他們抓魚來烤，吃飽喝足之後，兩個大漢追到溪流邊，要把阿辭抓回去。
蕭御這才知道，阿辭是被人販子擄走帶到洛都的。
解決兩個小嘍啰，對他來說是易如反掌。
她卻駭懼得瑟瑟發抖，即便那兩個人販子死了，她依然是驚弓之鳥。
這夜，她睡得很不安穩，發了噩夢，不斷地說胡話。
不知怎麼回事，蕭御一向冷硬的心柔軟了幾分，把她摟抱在懷裡。
阿辭在他溫暖的懷裡漸漸安靜下來，像一隻溫順奶軟的貓咪，時不時地蹭他。
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一潰千里。
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對這個偶然相遇的女子生出那種從未有過的心思。
痴纏到天色亮了，他才戀戀不捨地放開她，悄然離去。
蕭御沒想到，把母妃留給他的遺物金鑲玉蝴蝶落下了。
過了幾日，他去那地方想找回金鑲玉蝴蝶，但沒找到。
他隱隱地期待，阿辭會拿著金鑲玉蝴蝶來洛都找他。
他會娶她，給她應有的名分。
他等了七八日，沒有等到。
蕭御心想，或許她遭遇了不測。
於是，他廣派人手，在洛都城內外暗中查訪她的下落。
自然，他也派人查訪金鑲玉蝴蝶。
尋了一年，沒有半點音訊。
如此，他放棄了。
蕭御感慨地嘆氣，「朕沒想到，錯過便是一生。」
更沒想到，阿辭落入蘇家那個渣渣的手裡，被軟禁、折磨了幾年。
連帶他金尊玉貴的女兒，本該是無憂無慮、千嬌萬寵的公主，卻在蘇家飽受欺凌、糟踐、虐打，甚至險些喪命。
蕭御攥緊拳頭，冷峻的眉宇掠起寒凜的殺氣。
他喚來內侍，冷酷地下令：「去查蘇家，沒死的，埋了。死了的，找到屍體鞭屍！」
內侍領命去了。
慕廷舟和慕戰北面面相覷。
陛下不是愛民如子嗎？
不是英明寬仁嗎？
怎麼就突然暴戾了？
但是！
他們覺得格外的解氣。
蘇家人就應該永世不得超生！
蕭御傷感地喃喃自語：「倘若那日，朕把阿辭帶回洛都就好了。倘若朕儘快派人去找她，說不定就能找到她，她也不會被蘇家軟禁……」
「陛下不必自責，也許這是晚兒的命。」慕廷舟心裡的悲痛泛濫開來。
「蘇家軟禁妹妹，妹妹應該會尋找良機逃出來。」慕戰北又難過又憤恨，拳頭硬了，「那三四年裡，妹妹沒能逃出來，一定是那個蘇渣渣把妹妹欺負狠了！」
慕廷舟知道，晚兒在他們無微不至的照顧、呵護下，比尋常的姑娘柔弱一些。
而且晚兒容易抑鬱，一旦病情複發……
她如何能逃出那個吃人的狼窩？
還有，她懷著小寶，小寶出世后，她帶著年幼的小寶如何逃出來？
寢殿靜默了片刻。
慕廷舟難以啟齒，但還是艱難地說出來。
「陛下，您如何確定小寶是您的骨肉？小寶也有可能是蘇家……」
「小糰子的容貌跟阿辭有七八分像，其餘二分，你們不覺得跟朕像嗎？」蕭御對自己的容貌非常自負，「尤其是小糰子的額頭和鼻子，跟朕如出一轍。」
慕廷舟：「……」
慕戰北：「…………」
竟然無言以對！
蕭御想起小糰子那張絕美、可愛的小臉蛋，溫柔地笑起來。
「朕和阿辭才能生養出如小糰子這般完美無瑕的閨女。」
別的狗東西，不配！
慕廷舟和慕戰北對視一眼。
陛下要搶走小寶，如何是好？
他們好不容易才找回小寶，還沒捂熱，就要失去了嗎？
小寶跟著親爹生活，天經地義呀。
還有，陛下是小寶的親爹，他們是臣子，搶得過才怪！
想到此，慕家父子的心好痛好痛。
「戰國公，大將軍，三日後，朕要為小糰子舉辦公主宴，昭告天下。」
蕭御蒼白的面上洋溢著喜悅的微笑，霸氣十足地宣告。
慕廷舟&慕戰北：「……」
萬箭穿心的劇痛莫過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