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玫瑰之人無需神祇（4）

冰雪褪去，湖水顯現生機，可周圍的土地上的樹木石塊蕩然無存。在這紫色魅影充斥的世界，虛空的爪牙無處不在，它們汲取著這場大戰四溢的魔能，面對熟睡的獵物很是激動，但又畏懼他的力量，徘徊在方圓之外，靜靜的等待，它們能聽見他戰鼓般的心跳。

夢中的千野霜仍處在一片冰雪覆蓋的荒原，放眼望去，除了雪還是雪，一望無際的冰原，寸草不生，彷彿所有的生命都被冰雪埋葬，他步履蹣跚的在冰原中走著走著，直到身後留下一排排彎曲的痕迹，這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他不再懼怕寒冷，冰霜迅速恢復著他的體力，霜白的臉上露出冷漠的笑容，生前夜以繼日的奮鬥，沒想到死後亦不得安寧。

…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睜開了眼睛，大地布滿了戰鬥留下的創傷，四周散發著不知名的惡臭，無數紫色的液體隨著小溪最終流入湖泊，他揉了揉朦朧的睡眼，抬頭望著天空，變異紫色的烏鴉籠罩在兩人上方，不知不覺中他的全身已經發生了急劇的變化，或許是這場戰鬥開拔了他的天賦，千野身體的周圍散發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氣，他開始變得透明，千野雙腳踏上的每一寸土地、呼吸的每一口空氣，甚至身體中流淌的每一滴血液，都在慢慢凝成結晶。這看起來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不過他們所做的這一切，本來就違背了自然的規律，雖然活著卻等同於死亡。

「謝謝。」千野霜冷漠的說了一句，他並沒有放下對眼前這個人的戒備心，畢竟眼前這個人是手起刀落的殺人狂，或許千野霜還想著回到人類世界，可他對自己身體產生的變化瞪大了眼睛。

瞳沒有回答，她的瞳孔恢復成了暗淡的黑色，這雙眼睛在戰鬥后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看起來應該是丹鳳眼，是屬較美的一種眼睛，外眥角大於內眥角，外眥略高於內眥，瞼裂細長呈內窄外寬，呈弧形展開。黑珠與眼白露出適中，眼瞼皮膚較薄，富有東方情調，形態清秀可愛。丹鳳眼並不是單眼皮，內雙的鳳眼最有格調。其內眼角內勾，眼尾很長，略微上挑，黑白分明，瞳白比例恰當，神光內斂。可以用六個字概括：細長，尾挑，神收。這是之前千野書中所學的知識，他有很多話想說，但最終只吐出了一句，謝謝。

這時候空間開裂，一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從裂縫走出，他手中拿著紫色的水晶。

「你在驚訝什麼？這才是你本來的樣子。」布萊恩疑惑的看著千野，繼續說道：

「加入我們，我們將締造新的秩序，我們自稱為使徒，生活在人類社會與虛空世界的夾縫中，我們並不是為虛空服務，我們狩獵虛空，而那些人類，我們為實現共同的理想，做出必要的犧牲。

布萊恩說著吃人的道理，他並不擅長表達，外交通常是交給信蝕去做，可布萊恩執意要跟著自己。

瞳從沒想過靠武力與幾句話能說服千野霜的內心，曾幾何時，那種從幸福中突然脫離出來的感覺，魔鬼從未離去，它一直在名為幸福的搖籃里沉睡，而她要做的，是喚醒他心中的惡魔。

「這什麼鬼地方，這也太冷了吧。」

「你小子說句話。」

「喂喂喂。」

千野霜起身走了過來，他堅定地告訴兩人，目光投向了瞳。

「我還一件事要做，我必須去做完，如果真的是….」

「你怎麼那麼麻煩。」布萊恩漸漸失去了耐心，打斷了千野的談話。

「我知道你想去做什麼。」瞳開口，場面瞬間安靜。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不等千野回應，周圍場面巨變，黑色的瞳孔散發的黑色元素包裹著三人，空間以漩渦似的倒轉，布萊恩與千野霜大驚。

白色的波紋憑空從空間顯現，倒出了三人的身影，他們也隨之變得若隱若現。沒錯，他們回到了三年前的天都市街道，千野霜看著眼前的景象熟悉無比，他一輩子也無法釋懷的過去，樓道的鐘錶上時間在流動，他已經看見了那輛搖搖晃晃的貨車，再過一分鐘，他們的小轎車承載著一家三口將從正前方的路口駛入，他已經來不及去感嘆黑瞳的力量，便一把沖了出去。

「這是怎麼回事。」

「等一下！回來！」布萊恩怒斥，布萊恩忙著打量自己的身體，沒想到千野霜這小子竟一馬當先的衝出去。

「我們這是穿越了時空？但是…為什麼身體彷彿像是要消失一般，若隱若現，還有那小子，你打算讓他破壞歷史？」

「難道歷史真的可以改變嗎？這一幕讓布萊恩尤為震撼，他幾十年來累積的知識與經歷，在這一刻崩塌，或許或許…」他眼睛充滿了希望，他還想繼續說，他望著瞳。

「我們改變不了歷史，我只能帶你們見證曾經的歷史，亦或者——書寫現在。」瞳停頓了一下，最後四個字加大了聲音，她表情略帶悲傷，她並不是因為千野霜的緣故而傷感，或許在某個無人知道的角落，這個名為黑瞳的女孩無數次嘗試過對抗自然的法則，但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在瞳說完的那一霎那，布萊恩明顯感到失落，他悵然的望著千野霜，畫面中的千野站在十字馬路中央，他倉促的招呼著直面而來的轎車，但是他們彷彿看不見千野霜一般，車上的千野與父母有說有笑，他站在馬路中央，那天的天空祥和而安靜，他注視著父母的臉不由得發神。

「嘀嗒..嘀嗒..」

鐘錶的秒針不停的轉動，轉入三人的耳中，給千野霜狠狠地敲了一擊，他急忙回過神，猶豫了一下，看來他只好…

下一秒寒氣乍現，他右手掌心直指貨車，艱難的做著決定，右手不停的搖擺，一邊是父母慈祥的笑臉，汗珠順著額頭留下，那一晚他決定不再殺人，在坎坷的艱難抉擇下，秒針走到了盡頭，他緩緩放下了手，等待著被撞飛的命運。

可是，貨車竟奇迹般的從他身體穿過，巨大的碰撞聲從身後傳出，他緩緩低下了頭。可隨即，不遠處的街道口傳出令人窒息的聲音，千野霜猛地抬頭，像極了一頭髮瘋的惡犬，惡狠狠地瞪著黑衣人。

一發冰刺隨即而發，在瞳和布萊恩眼中它穿過了那個人的身體。不遠處的地方同樣出現了一個千野霜，一摸一樣的表情與動作，對著千野就是一發冰刺，同樣的力量與速度，彈道痕迹簡直像是在照鏡子。千野被打飛出去，不甘心的握緊了拳頭，急忙起身。那個黑衣人安然無恙，反倒用自己的招數迎面而來，彷彿在嘲笑著千野霜的無能。布萊恩臉上寫滿了問號，瞳輕描淡寫的回答道。

而此刻，那個黑衣人正拿起手機通訊。

「老闆，計劃成功了，整輛車已經嚴重變形，他們一家三口這下插翅難飛。」

「很好，再去確定一下，保證萬無一失。」

「是的老闆。」

電話那頭老闆掛掉了電話，點燃了一根香煙，隨即對身邊的秘書使了一個眼色。

「這件事我們三個人知道就夠了。」

「明白。」

「爸，你是最大的股東，這下，他們家的那些資產不都是咱們的了嘛。」

…

「沒有用的。」布萊恩大喊。

「我們所看到的不過是這個世界已發生歷史，別人看不見我們我們也看不見別人，當然也無法觸摸了。」

「妄想改變命運，你在這個地方所做的一切，最終都會回到自己的身上。」

千野霜顧不了那麼多，雙手筆畫出拉弓射箭的姿勢，凜冽的寒風卷著雪花撲面而來，而另一邊的千野霜也擺出同樣的姿勢，幽藍的寒冰箭上纏繞著白光，劍拔弩張，一觸而發。

「喂！喂！喂！渾小子！你不要命了！」

布萊恩大喊，可躁動冰雪與肆虐的風暴遠遠大過於這一聲聲吶喊。

此時的千野霜憤怒至極，他早已聽不見任何聲音，風聲、呼喊聲、樹下的蟬鳴，汽車的鳴笛，秒針的轉動，他的心裡一片寂靜，他一言不發，那一刻，他心裡有場海嘯，可他靜靜地拉著冰弓，沒有人知道。風木含悲，眼角的淚水凝結成了冰珠，落在了堅硬的地面，碎落一地。

「讓他去吧。」

瞳面無表情，冷若冰霜。

「在冰凍的回憶中，安息吧！」

千野霜鬆開了右手，巨大的冰霜之箭迅捷而出，在他眼中爆裂的魔法箭穿透了黑衣人的身體，千野顫抖著的雙手緩緩放下，那戰鼓般的心跳漸漸平緩，整個人如釋重負，可一下秒，冰凍的心臟，在剎那間被冰箭粉碎，散落一地，千野痛苦的跪倒在地，深淵之花將時間凍結，萬物皆被染上冰雪的厲色。

…

「喲吼？你小子真是命大。」布萊恩見千野霜醒了過來，急忙說道。

「我這是..」

「我們剛剛穿越了時空，回到了過去，你自己給自己來了一箭。」

「怎麼樣，吃自己一發冰箭感覺怎麼樣，你這混小子，還挺厲害的，怪不得瞳這麼看好你。」

千野霜連忙搖頭，他的卻看到了父母還有自己，可最後明明是刺穿了黑衣人的身體，一時間他也有點神智不清了。

「布萊恩沒有說謊，你所看到的黑衣人，其實是鏡面像的自己，妄想改變歷史的人，都會被打回現實，因為你有多強，它就會有多強。」瞳耐心解釋道。

「好了，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答案。加入組織，我們會幫你復仇，並不只是簡簡單單的讓他們消失，而是讓他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他們的位置，讓他們身敗名裂，還你一家一個清白，而那些被他們壓迫的人，會迎來曙光。但是，你作為人類的身份就此被掩埋，千野霜永遠的死在了三年前的那場車禍，而這幾天的抓捕不過是資本家的炒作，為了鞏固地位與壓迫人民所進行的演習，他們為彰顯自己的地為與實力，你今後的代號為「霜」。

千野霜點了點頭，很是滿意，這種的復仇遠比殺人償命更加深邃，惡人自有惡人磨，當他失去了權勢以後，自會有人收拾他，而他的父母也能有個好名聲，可眼前這個女孩所展現的是與她年齡不同的氣場與城府，所說的話與力量令千野感到震驚與可怕，儘管如此，他還是久違的笑了出來，如蒙拯救，如臨深淵。

「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

千野霜一本正經的說著。

「你這混小子。」對於瞳的做法布萊恩並沒有別的什麼不滿，畢竟當初來找到他的也是這個女孩，比起熒幕之前的那位，瞳更像他的領導。

「你說。」

「你的能力究竟是，什麼東西，起初和我戰鬥，我以為你也是冰魔法師，可是你對火焰居然掌握那麼熟練，並且還能打鑿時空隧道，更離譜的是還能帶人穿越時空。」千野的臉色表示不敢相信，不過既然要加入他們，必然還是刨根問底的好，這樣也能知道個大概。

「哈哈哈哈。」布萊恩笑道。

「輸給她，你真不冤。」

「她可是我們七使徒之首。」

布萊恩說著。

「可惜上次我沒有機會看到你們的戰鬥，不過你也很強，只是遇到了她。」

「按照上一次決鬥的要求，如果光憑冰魔法的感知與熟練度比拼，我敵不過你。」

「可是，你為什麼會這麼多的魔法，你是多系魔法師？」

「不，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並不是魔法師。」

千野還想繼續問道底，布萊恩打斷了他的提問。

「少年，如果你想知道的話，加入組織，瞳自會給你答案。」

「我總有一天會找到你的弱點。到時候再一決勝負。」

「沒問題。」

瞳回答道，但是她心中心知肚明，這是不可能的。

「好啦！我們的未來一片光明！」

布萊恩拍打著千野霜的肩膀，像是認識了很久的朋友那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