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紙箱里的吉讓(2)
因為盲眼母親不知道那些兇手的模樣,也無法提供更多有用的線索,糾察者無法幫助她。
但是當我聽說了這件事之後,我深知,死不瞑目的吉讓一定會將那些有罪之人的醜惡嘴臉永遠記住。
這個世界上不知何時、不知為何出現了許多怪物,隨之也出現了許多相對應的、能夠剋制怪物的能力者。
不錯,我也是能力者之一,我決定幫助這個因喪子之痛而發瘋的盲眼母親。
這個世界上的怪物已經足夠多,不怕再多吉讓一個。況且,還有什麼怪物,比沒有良知的人更可怕呢?
能力者的能力如果不能伸張正義,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終將以我的能力和方式,為死者洗刷冤屈,即使有人不認同我——那些夸夸其談且只會袖手旁觀的人。
紙箱里的吉讓的製造者之所以受到大量民眾的追捧和效仿,是因為他所表明的制裁罪惡的堅決態度——儘管製造者的這種行為已經悖逆了傳統的道德底線,是不能夠被認同和提倡的。
但平心而論,就連白·十方戒有時候也會覺得,在某種程度上,也許紙箱里的吉讓的製造者並不是完全錯誤的,畢竟他用自己的方法切實地懲處了那群人渣——如果他後續沒有刻意透露製造怪物的方法的話。
這就讓他之前的那一番義正嚴詞的論調顯得很可疑,彷彿是在用一種具有煽動性的堅決態度和叛逆精神來誤導普羅大眾追隨他、效仿他,用製造怪物的方式以暴制暴。
報紙上,被紙箱里的吉讓的製造者所印刷的一行行文字還在延伸:製造怪物首先要選擇一個地心引力異常的場所,最好是物體重量發生改變的地方,或者是八向盤失靈的地方(註:八向盤由古代生活在元大陸南域的一位龐貝氏女性所發明,具有指認東、西、南、北、東北、東南、西南、西北八個方向的作用,對於航海家和陸地探險家的意義十分重大,等同於一道生命保障,如今能夠探測怪物存在的察覺之眼,就是以八向盤為基礎改造而成的)。
其次,製造怪物一定要每天定時獻祭,而我之所以選擇每天下午的6點23分,是因為我估算吉讓就是在這個時間點身亡的。
最後,製造怪物獻祭的東西一定要是具有生命性質的。
我所選擇的場所就是一間八向盤失靈的廢棄老宅,這裡無人且陰森。
我將一隻一米多高的正方體紙箱帶進了這間廢棄老宅里。
通曆二紀33年,第317日,下午6點23分,我向紙箱里丟入了一件吉讓死時穿在身上的衣服,同時,我割破了自己的一根手指,向紙箱里滴入了一些血液;期間,我一直在呼喚吉讓的名字,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
通曆二紀33年,第318日,下午6點23分,我又割破了自己的另一根手指,再次向紙箱里滴入了一些血液;期間,我依然在不斷地呼喚吉讓的名字,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這個過程一直持續了整整十天,直到我把自己的十根手指都依次割破並向紙箱里滴入血液之後;
通曆二紀33年,第327日,下午6點23分,我不再割破自己的手指向紙箱里滴入血液了,我改變了獻祭的方式,將當場殺死的一些昆蟲丟進紙箱里;但在這期間,我還在一直呼喚吉讓的名字,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
在之後的日子裡,我會在每天的下午6點23分來到這間廢棄老宅里,當場殺死一些昆蟲或者小動物丟進紙箱里。
因為天氣逐漸變冷,即使在日出凈土的南方也難以捕捉到昆蟲了,我只能改用一些小動物進行獻祭,魚、老鼠、貓、狗......
我的獻祭已經持續了有150多天,這期間,紙箱一直沒有任何變化。
這個過程實在過於單調、乏味又枯燥,連我都不止一次驚嘆於自己過人的毅力。
一直到通曆二紀34年的第112天,依舊是下午的6點23分,在我又將一隻當場殺死的小動物丟入紙箱之後,大概過了兩分鐘之後,我所期盼的結果終於發生了。
一個瘦成了竹竿一樣的漆黑身影——腦袋碩大,臉頰凹陷,乾癟的胸膛肋骨根根分明,從紙箱里動作緩慢而無聲地站了起來。
這是非常神奇且具有重大歷史意義的一幕,我人為地製造出了一隻怪物,我將它命名為紙箱里的吉讓。
也許,我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親手製造出怪物的人。
我無法用言語準確描述我當時的感受,但我知道自己非常激動,也非常有成就感。
我看著那個漆黑身影搖搖晃晃,彷彿蹣跚學步的嬰兒一般可愛,它想要用長得比例失調的兩條纖細手臂撐著紙箱,卻把紙箱撲倒在地。
漆黑身影從翻倒在地的紙箱里匍匐著爬出。
終於,它的整個身軀都從紙箱里爬了出來,它的雙腿也和雙臂一樣,長得比例失調。
它用一雙流血的空洞雙眼望著我,對著我咧嘴微笑,露出掛著粘液的參差利齒。
它渾身黏連著各種腐爛的小動物屍體,昆蟲、魚、老鼠、貓、狗......說實話它的味道並不好聞,像是一具腐爛已久的屍體,並且模樣恐怖。
但我仍然覺得它很乖巧——至少在我面前是這樣,因為它會聽從我的命令。
而我深知,這不是死而復生的屍體。
也不是冤魂。
也不是厲鬼。
它是真實存在的,能夠被人看到和觸摸到的,同時也是能夠對這個世界造成實質性破壞的,一種具備生命和智慧的未知怪物——紙箱里的吉讓。
也許,它迫不及待地要開展它的復仇了。
殘害吉讓母子的是五個遊手好閒的無業青年,他們的共同點是都沒有上完高學,早早地輟了學,但家境殷實。
也許是天生叛逆,也許是年少時沒有樹立足夠正確的三觀,也許是失望透頂的家長對他們也無力管教,總之,他們自身加上周圍人有意無意地縱容,日積月累,讓他們浸淫了一身稀奇古怪的惡習。
他們怪異的髮型像是被劣質染料浸泡過後的五顏六色,光是遠遠看著就讓人內心不適,似乎能夠聞到那一股子刺鼻的人渣味,讓人不自覺地想要遠離他們,尤其是在他們喝的醉醺醺地從午夜酒館里搖晃出來時,弔兒郎當地歪嘴叼著煙頭,一臉痞氣又自認為很瀟洒地對著路過的陌生漂亮女孩子吹起流氓哨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