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先驅

御花園。

陸寅把昨日種種說了一遍，眾人神色各異。

太白金星先道：「六耳獼猴為人詭異多端，作為聖庭的狗頭軍師，不能輕信。」

「但我們真的需要招妖幡中的真靈，我們有化仙池，真靈一點，就能重回巔峰。」

哪吒和金星意見相左。

「天庭如此缺人，招妖幡中的真靈不能放過，但聖庭向來用心險惡，這是六耳獼猴的陽謀。」

文殊菩薩也參與進來。

「天庭雖然缺人，但這口訣一日只能放出一個真靈，我們不知道聖庭何時攻來，三三兩兩的，能改變現在的局面嗎？」

新來的仙人也慢慢起身說道。

「多一點力量便多一點希望，」哪吒氣極，恨不得上去動手，那小仙雖然新人，面上帶著惶恐，但也不肯低頭。

「現在不僅天庭缺人手嚴重，下界一些笑的人國已經被妖魔掏空了！」

哪吒回道。

那小仙不在吭聲，拱手看向王母娘娘。

這時王母娘娘才道：「特殊時期，眾仙家目的不一情有可原。」

「哀家初聞之，也是頗為心動，可細細思索之下，反而覺得不行。」

眾人目光看去，王母娘娘細細解釋道：「這招妖幡的主動權始終不在我們手上，便是順利的放出了一眾卿家，那六耳獼猴的真靈一走。」

「他們使用邪法，再把一眾真靈收回，豈不平白丟了面子，鬧個笑話？」

「口訣真假不知，招妖幡控制權也不在我們這，以哀家的意思，不去管他。」

「眾位以為如何？」

太白金星點點頭，贊道：「娘娘所言極是，聖庭之人，不能輕信，危險重重，天庭此刻危機重重，當穩定為主。」

哪吒哼了一聲，坐在了座位上。

王母娘娘看向陸寅，問道：「愛卿，你以為如何？」

陸寅笑了笑，拱手道：「自然都聽娘娘的。」

王母娘娘露出笑容，「不過哪吒所說下界辛苦，便勞煩哪吒把這新來的仙家修士編隊，再引陸寅的黃天軍下界降妖。」

「可好？」

「哪吒領旨。」

哪吒起身道。

陸寅的消息只是在苟延殘喘的天庭中砸下一顆小石頭，驚起了不少漣漪，但會恢復平靜。

......

「六耳，你這計謀有用嗎？」

牛魔王摸著下巴問道，他又在西牛賀洲找了個山頭，混得風生水起，彷彿聖庭和天庭的大戰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依舊是尋親訪友，吃喝辦宴。

六耳獼猴笑了笑，「誰知道呢？」

「這法子是聖主交給我的，我本來已經放棄了，就連口訣也是聖主傳的。」

「這麼說？口訣是真的？」

牛魔王追問道。

六耳獼猴發笑，「不知道，這個我是真不知道，自我出生以前，招妖幡就在聖主手中，聖庭的大計也是那時候定下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就看陸寅怎麼選了。」

牛魔王摸著下巴點頭，「那你說放出真靈一事，算不算夾帶私貨呢？」

六耳獼猴哈哈大笑，「聖主不會在意這個的。」

「畢竟，這是計劃的一部分。」

牛魔王看了眼怪笑的六耳獼猴，搖搖頭，向著家中飛去，他要的，現在都有了。

牛魔王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個當至尊的料。

靈山前，菩提祖師悄然出現，整座石化的大山猶如精美的石凋森林。

不過，森林中的樹木都是一個個僧人。

「阿彌陀佛。」

菩提祖師忍不住道了一句，好好的一座仙山，如今被妖魔佔據，血氣衝天，狼煙四起，哪裡有一點佛國的樣子？

菩提祖師看了幾眼，搖搖頭，向遠處遁去，他先前於天外天修行，之前的種種大戰都沒能參與上，若是早有機會，豈會走到如今地步？

佛門氣運消散，天庭萎靡，菩提祖師算到孫悟空在東海花果山上，心中也就安心了不少。

「大廈將傾啊！」

菩提祖師念叨一句，便向天宮趕去。

黃天府內，陸寅正在溫養神劍，冥冥中，有大能呼喚，便收了心思，向外走去。

墨玉麒麟抬頭看了一眼，又默默低頭睡覺。

天宮外，一白鬍青衣老者屹立雲頭之上，陸寅遠遠看見，拱手行禮笑道：「拜見祖師。」

「不必如此，」菩提祖師笑道，略微揮手，阻止了陸寅的下拜動作，道：「找你來，是你與我相熟。」

「正好能問問進來發生了什麼？」

陸寅起身不解道：「祖師何不算算？」

菩提祖師哈哈一笑，一會衣袖，頭頂還在閃耀的群星瞬間消失，星光暗澹，主次不明。

「陰陽顛倒，天機不顯，我何等何能，能越過天道？」

「太上這法子雖然精妙，但卻有些礙眼了。」

星光消失，一股無端端的冷意襲來，陸寅暗中運動功法，才驅散不少。

「這事，祖師有哪處不明白的？」

陸寅問道。

菩提祖師嘆道：「就從我上次把射日神弓給你之後說起吧。」

兩人便行走在這天河邊緣，一老一少說起過去的種種。

「...原來如此，聖庭所圖甚大，你應該也知道一二吧？」

菩提祖師問道。

陸寅不解，「真能打破虛空，回到過去，就算回到過去，又如何起死回生呢？」

菩提祖師面色複雜，「穿越時光，自古以來，便有這個說法。」

陸寅意識到，從菩提祖師那個「自古」算起，那真是有年頭了。

「那會大家還沒有這麼多的門戶之見，只有太上走在我們前面，這個穿越時空的理念，也是在一次論道中產生的。」

「金仙境說太乙境可以，太乙境呢，就說大羅境可以。」

「大家互相推搡，我們幾個一看，平日里踢天弄井不過手拿把掐，這事仔細研究一二，說不定也可以。」

陸寅看著菩提祖師回憶的模樣，似乎感覺到有些不太妙。

「我，太上，帝俊，還有後土，以及幾個離開的，自殺的，一起研究這個事。」

「那一次，我們發現這個事，可以，但也不行。」

「我們那會第一次見到了天道，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意志，實力強大，飄忽不定。」

「且有著微微的意識。」

菩提祖師頓了頓，道：「太上覺得不用去管，應該讓天道自由成長。」

「其他人有的同意，有的沒了興趣，畢竟穿越時空的代價太大，你要消滅天道，消滅世界，才能讓這個時間線短暫出現。」

「把握那一剎那，進入時間長河，才算時空穿梭，但是，這還沒有結束。」

「時間長河會崩塌，還會不斷的向前發展，你所經歷過的，還會再次經歷，你會碰到第二個自己，直到他親手殺了你或者再次開啟終結。」

「然後在無聲無息中消失。」

「這不僅違反了天道意識，也違反了我們道。」

菩提祖師如此說道，「所以現在，帝俊要麼解決了這個崩塌問題，要麼就是瘋了。」

「如果順利解決了這個問題，他應該會讓我們幫忙，如今看來，他可能是真瘋了。」

陸寅對於這個玄幻般的穿越時空，表示自己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這似乎是個死命題，而且代價就是失去我們目前所有的一切。」

陸寅說道。

「不錯，」菩提祖師點點頭，「世界是會不斷成長的，大羅也因為發展出兩條路線。」

「即至尊和大羅，至尊一路比較接近盤古，大羅則更注重內心。」

「體修和氣修？」

陸寅疑惑問道。

「不能這麼簡單的分類，大羅對天道的感悟很深，至尊則是注重自身強化。」

菩提祖師糾正道：「當然，我們對此的了解也不多，作為走的最遠的太上，並並未傳來更多的消息。」

「你做好準備了嗎？」

菩提祖師突然問道。

陸寅一愣，隨即苦笑點頭，「是個機會，我想試試。」

菩提祖師點點頭，「你希望不大。」

陸寅臉色一垮，「真的？」

「真的，但仍然超過其他人。」

菩提祖師笑道。

陸寅無奈點頭，試探性道：「那如今祖師出手，是不是還有機會？」

菩提祖師搖搖頭，「晚了，太上在還有一絲機會，現在天柱山被聖庭掌握，神龜更是克制神樹長大。」

「世界會不可避免的走到盡頭，所有的修士，魔頭，仙佛，都會被世界殺死。」

「聖庭只是在加快速度，不過，不少大羅修士都隱在暗處，反正混沌吞噬殺不了他們，他們正好可以看看能不能真正的回到過去。」

陸寅欲言又止。

菩提祖師笑道：「你應該會理解的，成仙和做人是完全不同的，大羅也是如此。」

「進入大羅后，你會發現世界好小，大家都是光著身子，而這光亮之外，卻是大片的黑暗和虛無。」

「你需要光，但不是完全需要。」

「直到下一個盤古誕生，出現新的世界。」

陸寅久久說不出話來。

菩提祖師看了一眼，道：「不過也不是沒有其他可能，比如那招妖幡，你也看到了，那是帝俊準備的後手。」

「不過現在看來，是你的後手了。」

「這麼說，成功幾率大嗎？」

陸寅問道。

「不清楚，我要是個普通太乙，我會覺得你在找死，但我現在是大羅，我會說你很有勇氣，至於結果，看命吧。」

菩提祖師帶著幾分不著調說道。

陸寅神情無奈，心中已經下定主意。

「儘管去做吧，我會護住南洲的。」

菩提祖師如此說道。

陸寅點點頭，再看去時，菩提祖師已經消失，沒了蹤影。

遠處的天河水靜靜的流淌，一樣物件被送到了陸寅面前。

是勾陳大帝的萬神圖，他的本命神器。

上面記錄者所有成仙封神之人的真靈，當然卻沒有控制的功能，只是給陸寅送來，用作最後一步。

「謝了。」

陸寅笑道，拿起萬神圖，送進自己識海之中。

如此，地仙界又度過了風雨飄搖的一年。

御花園。

朝會繼續召開。

二郎神上前稟報道：「北俱蘆洲天柱山周圍出現聖庭眾人痕迹，兩位雷王已經身死。」

「還請娘娘定奪。」

雷部，機會是大戰開啟后最危險和繁忙的一個部門。

他們帶領著陸寅煉製的道兵，不停的向四洲進發，寧折不彎，照例巡查。

同時在各個天柱山附近也留下不少人照看。

即便如此，還是擋不住聖庭進一步的侵蝕。

如今北天柱山，也落入聖庭之手。

王母娘娘面色鐵青，不知該如何心動。

再度出擊不過一場徒勞，若是坐視不管，天庭剛剛恢復的凝聚力便悄然無蹤，天門外高懸的聚仙旗也毫無意義。

氣氛沉默，眾人都未開口。

現在情形逆轉，誰弱誰強，一目了然。

王母娘娘沉默不語，門前又進來有人，是那千里眼，順風耳，這兩兄弟倒是自成仙起，還未輪迴轉世過。

兩人匆匆跪在殿前，道：「東勝神洲聖庭突然動手，圍攻天柱山，雷王身死，諸將戰亡。」

眼下不過一息之間，兩位大陸，百萬生靈，便全在聖庭手上。

王母娘娘坐在首位，全然沒了昨日的心氣。

幾息后，才咬牙道：「眾卿家，這該如何是好？」

眾人沉默，連太白金星都默然不語，目光低垂，沒有出聲。

陸寅起身道：「北洲之力，荒涼無比，且生靈少有，我建議。」

「我肚子去北洲守護天柱山，如若不勝，便帶著生靈一同撤到南洲，也好免去一場災難。」

「至於東洲，可請二郎真君和孫悟空哪吒三人領軍前去，但要悄然埋伏。」

「待我吸引聖庭注意后，在下手攻擊，能勝最好，不勝則護送生靈撤退，切勿糾纏。」

「南洲之地，天庭餘威尚在，聖庭不會冒犯。」

如此安排，合情合理，眾人都說不出什麼反對的話來。

只是任務危險，誰也不好開口。

幾息后，王母娘娘才道：「愛卿，此行甚是危險，你可要想好了。」

時至今日，王母娘娘反而覺得天庭的臉面不如一個陸寅。

陸寅長鞠一躬，笑道：「我早年受太白金星點撥，得以上天為官，又逢玉帝看重，得封大聖。」

「後來更是拜了恩師黃角大仙，取了愛妻敖冰，如此種種，當報恩也。」

「唯有此行壯志，願為先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