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往事如風

「宋燁，你剛才說什麼啊？什麼欣悅李璐，什麼唐蕊？你和唐蕊有情況？唐蕊是誰我怎麼不認識？」

耳尖的方俊哲把一張大臉湊了過來！

「沒你事！我爸媽呢？你再不回家老方還得賞你一頓打！」

「嘁，都進年假了，還打個毛！你今天到底什麼毛病，打個遊戲把我裁決爆了，你媽剛剛才進來說過幾天回來也忘了？」方俊哲很確定今天宋燁腦子不正常。

「對了，你玩也玩了，快點建個號來幫我啊！你練個法號來給我引怪殺起來就方便多了，你看你今天衝到怪堆里...哎...我的裁決啊...2000大洋啊...」

宋燁腦袋裡閃過一個個畫面...

是啊，很多年之前的這個晚上，剛有新電腦的自己是試著玩了方俊哲的戰士號入坑的，不過那個晚上自己沒有衝進怪堆里，方俊哲的裁決也沒爆...

宋燁的記憶清晰起來，今天晚上自己會在方俊哲的慫恿之下在傳世遊戲里建了一個法號，然後明天下午怪物攻城的時候會被一個名字叫「唐時草心」的女道士一個治療術救回一條命，自己會變成她的徒弟，在很久之後的行會活動里知道了她的Q號，加Q的時候會發現她是唐蕊...

宋燁嘴角上揚，笑的很溫暖。

只是他笑著笑著身體開始微微顫抖，他想到了過去16年裡刻進骨子裡的痛徹心扉，融進血液的想念。

唐蕊，我回來了！真的回來了！這一次，我不會再那麼幼稚，我會做個不讓你操心的同桌，我會考上和你一樣的大學！我會護著你直到生命的盡頭...

短短的時間裡，無數回憶在腦海翻湧而過，宋燁，淚流滿面...

「宋燁，你有病啊！我又沒罵你！爆了就爆了嘛！」方俊哲對莫名其妙就眼神哀傷還掉下眼淚來的宋燁無言以對，「哦，你是想起李老師了嗎？算你有良心，明天老范會帶我們去參加他的葬禮，對了，我們要不要帶花圈過去？」

宋燁搖搖頭，「不帶了，走，跟我出去一下。」

穿過狹小的客廳，宋燁開了門就往外走，方俊哲來不及問了，起身跟上。

撲面而來的冷風把宋燁的思維刺激的清晰了一些，黑暗的夜色是一層很好的掩護，宋燁熟練的繞過教師宿舍來到學校東北角的圍牆邊，指著牆邊新種下的芒果樹，「拔一棵起來！」

「你要瘋啊？想幹嘛？！」

「廢話那麼多幹什麼，讓你拔就拔啊！我現在沒力氣！」

「你就坑我吧！」方俊哲抱怨著，身體卻是很誠實的去挑了一棵粗壯一些的芒果樹苗吭哧吭哧拔了出來。

「回家！」宋燁的指令簡潔明了，方俊哲托著樹苗嘟嘟囔囔跟在身後。

宋燁鑽進小廚房翻出幾個大塑料袋把芒果樹的根部帶土包起來淋上水，靠在牆邊放好。

「好了，遊戲號我待會就去建，你先回家吧，讓我休息一會。」

「誒...誒誒...你...」

方俊哲一頭霧水的被宋燁推出了門外。

寒假裡的校園，連老師和家屬們都大多回鄉，四周很安靜。宋燁回到自己的房間，窗外可以看到零落的星星，星光透過窗前樹上枝葉間的罅隙灑落窗檯。

宋燁的呼吸有點亂。

過去的幾個小時實在太魔幻了。

自己真的在無意識間就坐上了時光機，回到了17歲。

靠坐在床頭，思緒很混亂，

宋燁任憑想念瘋狂滋長，太想一個人的時候，心真的是會痛的。

第一次見到唐蕊是高三寒假后回校上課的那天，操場邊的榕樹下，唐蕊和她的媽媽柳芸站在一起，她扎著馬尾，校服外面套了一件淡粉色的羽絨服，臉被凍得有點紅，笑著給柳芸搓手往她的手上哈氣。

冬日的陽光，刺骨的風，女孩嬌俏的臉，淺淺的梨渦，嘴角上揚的美麗弧度...

宋燁第一次沒能控制住自己的心跳，甚至忘記了呼吸，有某種情緒驀然間融入了血液。

在這個有賊心沒賊膽的年紀，在這個懵懂的青春悸動的時期，這個女孩滿足了宋燁對未來的所有想象。

宋燁回過神后的第一反應是低下頭，繞到另一邊遠遠的躲開。

這個天仙般的女孩，莫名讓宋燁深深的自卑...

但是僅僅幾分鐘之後，宋燁看到了這個女孩跟在班主任老唐身後走進了班級，然後自己多了一個1/8同桌。

宋燁清楚的記得當時自己不知所措，連呼吸都停住，差點把自己憋死。

從那天起，宋燁走在路上總會在身旁經過的同學談論中聽到她的名字，說起她的漂亮，說起紅榜上她高高在上的排名，說起她文藝匯演上讓人沉迷的古箏彈奏...

這種時候，宋燁總是很驕傲，呵呵，少年，你們所說的主人公是我的同桌啊...

然後，繼續偷偷的看她的側臉，偷偷的在紙上寫她的名字，偷偷的畫她的輪廓，偷偷的看別人塞到她桌里的卡片書信，偷偷的喜歡她...

在即將和高考迎面衝撞的時候，那時的喜歡，簡單而單純。不敢和你說，能看到你就是美好的一天，不曾擁有過，心裡依舊懷有對幸福的憧憬。

這時候的唐蕊，還不認識宋燁，這時的唐蕊，正在建鄴的外婆家吧，外婆家長大的唐蕊今年寒假后才會回到她戶口所在的海西來讀最後一個學期參加高考。

記得那年唐蕊說起高三的寒假在建鄴外婆家收了一個傻徒弟時笑得捂住肚子直不起腰來的樣子。

回憶兇猛，思念如潮，宋燁回來之後的第一夜，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