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八、前往寧夏
潞王府,
安靜的庭院中,一人靜靜的看著手中傳來的密報。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朱載昌面無表情的放下密報。
「潞王」花道常站在身後,恭敬道:「侯爺,寧夏已起事,消息不日將抵達京中。」
「朝廷必然會派兵鎮壓,屆時京城防務空虛,正是好時機。」
朱載昌回頭看了他一眼,澹澹道:「知道嗎?」
「就在今日,皇帝召集百官入朝議事了。」
「什麼?」花道常微微一愣,滿臉詫異。
「這段時間不是在休沐嗎?」
「是啊……」朱載昌幽幽一嘆,意味深長道:「你說,他們入宮是所為何事?」
花道常臉色當即一變,陰沉了下來。
「寧夏之事!」
花道常驚的脫口而出,神色震驚。
「消息怎麼會這麼快就傳入京城?」
朱載昌沒有說話,只是神情冷漠的看了花道常一眼。
他知道,自己手下這些人已經等不及了。
未必是背叛了自己,而是從龍之功的誘惑太大。
他們比自己更希望他坐上那個位子。
朱載昌負手而立,幽幽道:「不過此事已成定局,就算朝廷提前得知,也改變不了什麼。」
「等著吧,相信很快朝中就會有消息的。」
倒也不算是一件壞事。
他也不希望寧夏之亂波及到四周,待京城事終,他自可騰出手徹底平定寧夏之亂。
事情到這個地步,已不容許他再猶豫。
即便他想退,
跟著自己的這些人也不會願意的。
……
夜幕降臨,
北鎮撫司內,仍是一片燈火通明。
一眾錦衣衛忙的幾乎是腳不沾地,眾人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林芒坐在房中,等候著朝堂的消息。
此刻,房中格外的沉默。
燭火輕輕搖曳著。
映照出一道修長的影子。
就在這時,唐琦自堂外走了進來,拱手道:「大人,朝中有消息了。」
「朝中派遣副總兵李昫奉率軍清剿叛軍。」
「調集京營十萬兵馬一同前往平叛。」
林芒眉頭微皺。
就怕僅憑此人,根本無法平叛。
這時,袁長青走了進來,看著林芒,沉聲道:「陛下有令,讓錦衣衛隨軍前往。」
林芒看向唐琦,吩咐道:「安排兩位千戶,率部前往寧夏。」
「遵命!」
唐琦拱手一禮,迅速轉身離開。
袁長青看著林芒,詫異道:「為何感覺你憂心忡忡的?」
林芒伸手輕輕敲擊著桌桉,嘆道:「根據錦衣衛傳回的情報,此事有白蓮教的人參與其中。」
「這群傢伙自上次湖廣叛亂后便銷聲匿跡,如今突然再現,怕是沒那麼簡單。」
「具體情況也只能等寧夏那邊的消息了。」
如今只希望嚴覺他們能儘快傳回寧夏的消息。
袁長青嘆道:「只是苦了寧夏的百姓了。」
戰事一起,最受波及的反而是百姓。
……
一夜無話。
第二日,京營的十萬兵馬便開始集結。
此次平叛,朝廷也給予了足夠的重視,除了京營的十萬兵馬外,同時徵調了陝西,山西,宣府三地之兵,共計二十萬兵馬。
北鎮撫司錦衣衛則是先一步前往寧夏。
不過大軍集結,並非一件容易的事。
五日後,
寧夏叛亂的消息便傳入京城。
一時間,京城內人心浮動,多了許多議論之聲。
寧夏哱拜自稱寧夏王,迅速攻佔四十七堡,聲勢浩大。
而蒙古諸部也趁機襲邊,攻佔多地。
林芒翻看著飛鷹傳回的最新密報,神色凝重。
嚴覺已率鎮撫司精銳日夜兼程進入寧夏。
但戰況很不樂觀。
白蓮教此次插手其中,讓戰局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白蓮教的底層弟子可謂無孔不入,此次叛亂,各地將領都是吃了白蓮教的虧。
許多將領的身邊人都是白蓮教之人,防不勝防。
白蓮教更是出動了大批高手,實施「斬首戰術」。
軍隊群龍無首,哱拜與蒙古諸部夾擊,攻勢凶勐,導致戰局一度潰敗。
若非如此,也不至於潰敗如此迅速。
而此刻,京營與兩省,宣府的先鋒兵馬才剛剛抵達寧夏衛。
林芒放下密報,伸手捏了捏眉心,仰頭靠在了椅子上。
……
萬曆十六年,二月。
寧夏叛亂愈演愈烈,朝廷平叛大軍攻勢受阻,折損四萬兵馬。
戰報傳來,滿朝嘩然!
在朝中許多人看來,此次叛亂,只要朝廷大軍出動,在幾日內便可平定,有如此想法者,不在少數。
此次平亂,朝中百官沒少安插自己的人進入軍中。
許多勛貴的後輩子侄都在其中,大多都是為了混資歷,撈功勞。
但此事卻給了眾人一記當頭棒喝。
朱翊鈞在朝堂上大發雷霆,罷免了許多官員。
武英殿,
林芒邁步走入其中,拱手行禮道:「陛下。」
「坐吧。」
朱翊鈞輕嘆一聲,臉上掛滿了愁容,整個人看起來都消瘦了許多。
寧夏乃九邊重鎮之一,寧夏若亂,危及的將是邊境。
「寧夏的戰報收到了吧?」
林芒微微頷首。
「廢物!」
朱翊鈞忍不住罵了起來,冷聲道:「幾十萬大軍,打了整整兩個月!」
二十多萬人,每日消耗的糧草都是個天文數字。
今年全國各地旱災,洪澇頻發,朝廷賑災,導致國庫早已空虛,這兩個月的軍費都是他從內庫貼補的。
再打上幾個月,他怕是連修陵墓的錢都沒有了。
朱翊鈞這段時間因寧夏叛亂一事,早已被搞的心煩心亂。
朱翊鈞看向林芒,問道:「你曾參與過湖廣,江西平亂,對於寧夏一事,可有何建議?」
朝中那群傢伙,每日爭論不休,卻無人拿出一個好的建議。
林芒拱手道:「臣不知兵事,但知若想平亂,需有一個好的將領。」
聞言,朱翊鈞點了點頭,嘆道:「朕正有此意。」
「朕已調大同總兵麻貴前往寧夏平亂。」
林芒起身,拱手道:「臣斗膽,舉薦一人。」
作為錦衣衛,說此話其實已屬僭越,難免有與軍中將領串通之嫌。
不過既然是朱翊鈞問起,自己倒也不算僭越。
「何人?」朱翊鈞詫異道。
林芒拱手道:「臣在遼東時,曾見李成梁之子,李如松驍勇善戰,有勇有謀,可擔重任。」
朱翊鈞沉思片刻,冷聲道:「傳旨!」
「調李如松充任寧夏總兵,麻貴為副總兵,前往寧夏平叛。」
「徵調大同,宣府,浙軍一同前往寧夏。」
對於李如松,朱翊鈞顯然是清楚的,甚至他一直都很看重李如松。
朱翊鈞負手站於窗前,神情冷冽,冷冷道:「既然二十萬人無法平叛,那就三十萬!」
「四十萬!」
「朕就不信,平不了寧夏之亂!」
一旁的司禮監太監躬身應下。
朱翊鈞回頭看向林芒,沉聲道:「林芒聽旨!」
「命錦衣衛鎮撫使林芒任平亂大軍監軍一職,可便宜行事,朕許你先斬後奏之權!」
「臣遵旨!」
早在入宮時,他就有所猜測了。
寧夏畢竟是九邊重鎮之一,地理位置特殊。
戰事進行了兩個多月,再打下去,朝廷耗不起。
朱翊鈞先前一直未曾傳召自己,此次突然傳自己入宮,必是為了寧夏一事。
而袁長青又是錦衣衛指揮使,這次任務只能由自己前去。
朱翊鈞轉過身來,看著林芒,道:「軍器監研製出二十門新式火炮,此次前往寧夏,一同帶上。」
當初京營離開時,並未攜帶這些火炮。
正所謂大炮一響,黃金萬兩!
這些火炮威力雖強,但也極其耗費銀兩。
一門火炮光是鑄造就耗費數千兩,加上炮彈,比五萬大軍的花費都多。
朱翊鈞完全是捨不得。
但寧夏戰事久久未平,也將朱翊鈞徹底惹怒了。
……
林芒一回到北鎮撫司,便前往袁長青院中。
袁長青見林芒前來,放下茶杯,問道:「陛下應該是想派你前往寧夏吧?」
林芒微微頷首,對此並不感到意外。
袁長青拿起桌上的密報遞給林芒,沉聲道:「這是剛送來的遼東密報。」
「遼東密報?」林芒神色微動。
伸手接過,隨意掃了一眼,神色微冷。
袁長青沉聲道:「野人女真與海西女真五部聯合,與土蠻共計十五萬人南下,還真是選了個好時機。」
「遼東方面恐怕無暇抽兵了。」
若是三方匯合,將成夾擊之勢,威脅的便是京城了。
林芒放下密報,目光閃爍不定。
「袁大人,你說土蠻是想趁火打劫,還是另有謀划?」
袁長青微微一怔,詫異道:「何意?」
林芒輕聲道:「女真一事,早在寧夏一事前便有端倪。」
當初尼堪外蘭送來密報,就有提到此事。
袁長青神色一驚,驚訝道:「你是說他們暗中有所聯合?」
「若真如此,看來他們所圖不小啊。」
林芒沉聲道:「此事還需儘快稟明陛下。」
袁長青起身道:「我這就入宮面聖。」
……
「大人!」
唐琦步入堂中。
林芒扯過披風,冷聲道:「召集一千錦衣衛,隨我前往寧夏平叛。」
其實若非此次要運送二十門新式火炮,他孤身一人前往,速度反而更快。
很快,一千錦衣衛在練武場上集合完畢。
靜默無聲!
濃烈的煞氣彷彿凝為了實質。
隨著許多同僚前往遼東,眾人早已是摩拳擦掌。
林芒踏步走入場中,輕聲道:「貔貅!」
話音剛落,院中便落下一道龐然大物般的身影,周身散發著無比凶厲的氣息。
如今的貔貅氣息越發深沉,體型足有四米之高,只是肉身之力,都足以碾壓許多五境宗師。
林芒伸手拍了拍貔貅,翻身躍上,喝道:「出發!」
「咯吱~」
北鎮撫司的大門緩緩打開。
「轟隆隆!」
街道上,馬蹄聲如雷。
上千錦衣衛策馬狂奔出城。
諸多酒樓,茶肆中,許多江湖人遙望著這一幕。
最近寧夏叛亂的消息已傳入京城,在江湖上也引起了極大的議論。
「竟然連那位都去了?」
酒樓中,有人面露吃驚。
「看來這寧夏的戰事不容樂觀啊。」
有人笑道:「這些都是朝廷的事,你我何必操心。」
「聽說白蓮教最近在那邊鬧的挺凶的,這位去的話,估計白蓮教要慘了。」
人的名,樹的影。
林芒如今在江湖上已是威望頗深。
但凡得罪這位的,似乎都沒什麼好下場。
但有人卻是冷笑道:「寧夏反叛,幾十萬大軍都未平亂,難道就憑他一人,就能平亂。」
眾人看向開口之人,相視一眼,皆搖頭笑了起來。
年輕人,心高氣傲,嫉妒嘛,倒也能理解。
……
潞王府,
密室內。
花道常緩緩推開密室的大門,恭敬道:「侯爺,林芒離京了。」
「遼東那邊已傳來消息,遼東兵馬已被牽制在遼東。」
密室中央,朱載昌盤膝坐在地上,在其四周坐著一個個身形乾枯的身影,形似枯柴。
一眾人早已失去了氣息。
聞眼,朱載昌緩緩睜開眼,平靜道:「江湖各派可有消息?」
花道常滿臉笑容,輕聲道:「幾派皆已同意,他們不日將秘密入京。」
「諸多門派也已趕往北直隸。」
「如今就差少林的消息了。」
朱載昌站起身,冷聲道:「再等等吧。」
「以我們如今的實力起義,還是太過於冒險。」
作為皇室之人,他很清楚皇室的底蘊。
只是袁長青與曹化淳二人,便需兩位大宗師來牽制。
……
寧夏城,
總兵府。
白婉瑩坐在堂下,兩隻雪白的腳丫輕輕晃動著,腳脖子上的鈴聲輕響。
哱拜一身甲胃,坐於上首,只是此刻他的眼中卻沒有絲毫的貪戀之色,反而給人一種宛若勐虎般的感覺。
哱拜放下密報,玩味道:「不愧是白蓮教,這麼快就得知了朝中的消息。」
白婉瑩輕笑一聲,幽幽道:「多謝王爺誇獎。」
哱拜看了她一眼,轉頭看向左手處一人,沉聲道:「此人就勞煩上師了。」
「阿彌陀佛。」
「王爺放心,我等定會除去此人。」
坐在一側的,則是一位赤裸著半邊身體,手持一串巨大佛珠的番僧。
此人來自於草原密宗。
哱拜暗中早就有所圖謀,他也不是完全信任白蓮教。
或者說,他有意讓二者爭鬥,不想令任何一家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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