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男人如衣服

女捕快抓女匪，或女鬼，這是件很合理，也很合邏輯的事。

王野百分百的配合。

「一身血紅色的袍子，頭戴一頂白帷帽，個子很高，看身條、氣質應該是個漂亮女人，或是女鬼……昨晚我剛見過她，她還問我有沒有看見她，我覺得奇怪，就沒搭理她，直接走了。」

王野把害怕說的清新脫俗。

「什麼！」

女人清俊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色。

「你這是近距離看見她，還聽到她對你說話了？」

要知道，迄今為止，她只聽過黑山鎮周邊經常有漂亮的紅衣女鬼出沒。

這被認為是一種伴生鬼的幻象。

附近很多從鬼門關走一遭、又倖存下來的修士，都說見到過紅衣女鬼。

但別人都是遠遠看到一襲紅衣飄在天上，會發出遙遠的幻音。

沒有誰近距離遇到過她，更沒有人能和她搭話。

見黑袍女人意外的露出驚色，王野好奇的問道：

「前輩……沒見過嗎？」

女人聳聳肩，隨口道：

「據說，只有經歷生死的人才能見到，我還沒有那麼狼狽過。」

隨後，她又不太相信的問王野：

「她跟你說的原話是什麼？」

王野道：

「晚輩也記不太清了，剛開始好像說我有趣……問我是不是能看見她？我覺得古怪，就當沒聽見，直接從她的身影穿過去了。」

王野沒有說謊，但有意隱去了紅衣女人說他一路避開凶獸的事實。

女人一聽，緊皺著眉。

「那女人不是飄在天上么？」

王野搖了搖頭。

「飄在地上。」

女人忽然覺得，這句話讓之前的話一下子變得可信了。

因為，紅衣女鬼的傳說在黑山鎮一帶傳了十年了，都說飄在天上，真要說謊的話，不可能挑戰這種公論。

而且看王野氣息平穩，眼神堅定，也不像說謊的樣子。

女人不禁重新審視眼前的男人。

鍊氣一層修為，年紀也不大，擔子里挑著的都是凡間的尋常物件。

沒有儲物袋，也不見靈物。

「說起來，你到底有趣在哪？我怎麼沒看出來。」

王野笑了笑，也不知道該說啥。

「可能是生的俊俏吧。」

女人這才認真打量起他的五官。

「算是一副好皮囊，不過在廢土時代，只有女人的皮囊有用，男人想要生存，都朝著野蠻、陰厲的外形發展。」

這個道理王野也懂的。

廢土時代，沒有法律，殺人奪寶家常便飯，不管你有沒有實力，外形一定要唬人。

比如，男人看起來要麼勇猛無匹，要麼陰險毒辣。

女人要足夠美貌，紅顏禍水是求生的本錢，也是害人的法寶。

當然，以上說法有一個前提：黑山鎮的老大是男人。

如果黑山鎮的老大是女人，那周圍也不會缺乏英俊小鮮肉的。

從女人的話王野能聽出，黑山鎮的老大應該是男人。

王野沒多說什麼，只恭敬道：

「多謝提醒，晚輩會努力的。」

女人沒打算就這麼放過他，繼續質問道：

「前面的遊獵隊伍中，每個人實力都比你強，可他們昨晚都受傷了……既然你與那女人並未接觸，又是怎麼黯然無恙走出黑夜的？」

王野想了想，認真道：

「晚輩常年在綠河谷與野獸一起生活，

對野獸的習性有些了解，也懂得與野獸親和，加上昨晚野獸的目標似乎也不是我，這才僥倖逃出來。」

女人微微頷首，抿了口酒道：

「你挑著擔是要去哪？」

王野如實道：

「我想去黑山鎮定居。」

女人搖頭，莫名笑了。

「既然你回答了我的問題，作為報答，我的馬可以載你一程。」

遂拍拍馬背……

【一頭鍊氣三層的狂野凶馬。】

王野看了眼，這馬通體灰白，生的極高大，骨骼驚奇，眸光犀利，就算被馴服，依然帶著不可一世的高傲。

王野覺得，這女人可能是想測試他對野獸的親和性。

正猶豫呢，一群穿著同樣黑袍的男人騎馬跟了過來。

一一拉起韁繩，任由馬吁四起，馬蹄踏的雪水飛濺。

一人上前，問女人：

「頭，那遊獵隊呢？」

女人隨口道：

「剛從遊獵隊的馬上跌下一人，我以為是受傷的遊獵，想抓來問問，結果只是個路人。」

黑袍男人看了眼王野的重擔、蒲席床，耷拉著眼皮不說話。

簡直漏洞百出的謊言，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女人嘴裡！

一旁有人好奇的說：

「明明是修士，怎麼還挑擔呢？莫不是外地的貨郎？」

又有人跟著起鬨道：

「頭，你該不會又看到俊俏男人走不動道了吧？」

女人抿了口清酒，冷哼一聲。

「男人如衣服，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這次是真上當了。」

說罷，騎著馬迎頭追了過去。

後面一群男人也都沒在意王野，風風火火的跟著追了上去。

目送眾人身影消失在雪地，王野這才鬆了口氣。

就是感覺有些奇怪：這女人為什麼要騙手下呢？

本來說好帶他去黑山鎮，或是測試他對凶獸的親和性，為什麼突然隻字不提，直接撂挑子不管呢？

廢土世界，人心複雜，有時候不能以常理度之。

還有一個令王野疑惑的地方：

昨夜荒野上群獸出動，之後紅衣女鬼，遊獵隊，黑山鎮捕快，連番出動，難道都是自己一手搞出來的事故？

他只是在夜裡點個火把而已，有這麼大能量嗎？

眼下，外地遊獵隊和黑山鎮捕快全都走了，王野覺得這裡相對安全了，應該好好睡一覺才是。

於是換了個地，在雪地里挖了個大土坑，好讓別人從遠處看不見他。

再置入摺疊蒲席床，也不靜修打坐了，直接躺床睡覺！

他真的太累了。

……

晌午。

王野夢見洪水天降，吞噬廢土，也吞噬了他。

王野被憋醒了。

從水中抬起頭。

這才發現烈陽高照，雪水融化，灌入坑內，給他淹了。

也還行，免費洗了個清水澡。

王野洗漱完畢，換了身自己製作的狼皮衣服，挑上擔子，再次向西，踏上前往黑山鎮的旅途。

還沒到傍晚，已經遠遠看到一座並不雄偉的巨型土丘。

山腳零零散散布滿了棚戶區。

土山上屋舍儼然，墾了些田地，插了滿山旗子……也可能是稻草人。

便是黑山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