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孕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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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知薛玉潤懷孕之後，長秋宮便忙碌起。

趁著薛玉潤楚正則皇后許後宮報喜，德忠受皇命，領著一眾宮女宮侍，從長秋宮拔步床的圍廊開始，將整長秋宮的起居室內鋪滿絨毯。

除此之外，所的桌緣、牆沿，甚至木凳都裹了軟布，確保薛玉潤哪怕偶爾磕到碰到，也會任何危險。

薛玉潤回見到場景，都由一愣，輕聲嘟囔：「……又孩子。」

話雖如此，看到毛茸茸的軟毯，實一點兒心痒痒。趁著換鞋的功夫，悄悄地赤足踩了軟毯。

絨毯柔軟舒服，概踩雲朵也如此，惹得踮起腳尖，想悄悄地多走幾步。

然後，就被楚正則伸手攔住：「還說孩子。」

握住的手，既敢像從那樣將攬入懷，也敢隨意將攔腰抱起，只能握住，聲音里透著一點兒無奈。

薛玉潤只好穿宮女遞的繡鞋，朝楚正則做了鬼臉：「誰家孩子養得般精細？」

像候，也只會玩的哪一塊地鋪絨毯，哪兒會像現的長秋宮般。懷孕還至少七月，楚正則成日么提心弔膽，受了。

薛玉潤說起「孩子」三字，意識地撫自己的腹。那兒只稍微鼓起了一點點，仔細摸都摸。今兒皇后許後接二連三的噓寒問暖，甚至都點兒恍惚，知的腹真的一孩子。

楚正則的目光隨著的手，也落了的腹。的視線非常的溫柔，但說的話，就那麼柔了：「孩子摔打著才好養活，怎與相提並論？」

薛玉潤一噎，遲疑地問：「三歲啟蒙，四歲練字，五歲騎馬？」

楚正則理所當然地點頭：「嗯。」

攬著薛玉潤的腰，輕輕地覆著薛玉潤的腹：「若縱奇才，再早些也無妨。」

薛玉潤用兩隻手遮住自己的腹，嚴肅地：「陛，還別說了。萬一被的寶寶聽到，肯了怎麼辦？」

楚正則：「……能能說點讓朕提心弔膽的話？」

薛玉潤立刻跺三腳：「呸呸呸，童言無忌，吉利。」

楚正則深吸了一口氣，揉了揉自己的眉骨：「次也別跺腳。」

薛玉潤：「……」

第一次當爹的，真的好麻煩。

*

薛玉潤很快就意識到，第一次當爹的，僅麻煩，還很較真。

楚正則顯然把隨口的玩笑話聽進了耳，竟然真的覺得腹的孩子或許也能聽得見，每晚睡，非得給背《孝經》。

「孝子之事親也，居則致其敬，養則致其樂，病則致其憂，喪則致其哀，祭則致其嚴……」楚正則聲音低沉，若平素聽，薛玉潤定覺得悅耳。

再好聽的聲音，翻覆地念一本《孝經》，薛玉潤也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靠引枕，努力地撐著打架的眼皮子，幽幽地問：「陛，就能換一本念么？」

「比《皇后朕青梅》，牢記網址:1.如《千字文》，「地玄黃，宇宙洪荒。」多好聽呀。」薛玉潤現覺得，但凡換一本，哪怕本《清心咒》，都比《孝經》好。

「啟蒙等生再說。」楚正則眉心微蹙，目光幽深地看著的腹：「如果真的聽得見，就該明《孝經》，再折騰。」

薛玉潤愣了愣，悄聲：「也沒很折騰吧？」

「還沒？」楚正則沉聲：「些日子，一聞到肉味就想吐。」

薛玉潤的感受或許傳遞給了，也一聞到肉味就想吐。就算了，畢竟重口腹之慾。但薛玉潤最愛吃肉膳，現只能眼巴巴地惦念著，連望梅止渴都做到。

「皇帝哥哥，別擔心，已經好多了。」薛玉潤因為經歷錢宜淑懷孕，所以做好了心理準備。先給錢宜淑準備的膳食方子，自己也用的。

但句話顯然沒緩解楚正則的焦慮。儘管想讓薛玉潤擔心，因而面極力剋制，到底薛玉潤最親近的枕邊，一看就知壓抑的情緒。

薛玉潤認真地：「覺得，沒準真的因為一直給念《孝經》呢。怪用的。」頓了頓，定決心，：「繼續念吧。」

知安慰，安慰的內容真假一碼事，僅安慰件事本身，就讓舒緩蹙起的眉峰。

替掖好被角，自嘲地一笑：「此事非能替，心焦。」

說罷，俯身輕吻薛玉潤的額頭：「湯圓兒，睡吧。明，換新的念給聽。」

說著，將手放薛玉潤的腹，輕聲：「乖一點，別讓母后受罪。」

的眉宇間帶著些許疲憊，卻又鄭重而凜然。

薛玉潤由朝伸手，想夠的脖頸。

「怎麼了？」楚正則當然會讓起身，趕緊俯身就。

薛玉潤臉重重地親了一口，楚正則怔愣之，眨眨眼，笑看著，：「沒怎麼，就喜歡，所以想親親。」

楚正則低笑一聲：「親臉怎麼夠呢？」

說罷，俯身吻的唇。

一纏綿而熱烈的吻，將「鍾情」二字，深藏其。

*

翌日，楚正則果然再念《孝經》，開始給講從各處搜的故事。雖然些故事都離開「孝順」二字，但至少跟《孝經》同。

也知害喜的日子了，還楚正則番苦心當真起了作用，等薛玉潤五月，完全再害喜，吃什麼都很香。

就導致，吃完一盤酥肉，又開始眼巴巴地看看空盤子，再看看楚正則。

楚正則：「……行。」

擔心孩子，會對薛玉潤利，恨能讓醫院給御茶膳房的膳食單子，精確到幾勺幾片，哪兒敢讓多吃一盤酥肉。

薛玉潤的眼睛里立刻浮了淚花：「餓。」

楚正則一聽，立刻：「德忠，召晏醫。」

薛玉潤一愣：「誒？」

楚正則略些緊張地：「午膳除了魚禽肉蛋、蔬鮮果，還多用了一碗玉井飯、半碗雜糧粥、半碗雜豆粥。若還會餓，哪兒……」

咽了好的話。

薛玉潤沒想到記得那麼清楚，連忙改了說辭：「那倒，主饞。」

楚正則：「……」

*

然而，多，晏醫還被腳生風的宮侍抬了。

晏醫確認薛玉潤多吃一盤酥肉，對的身子並無礙之後，楚正則才長舒了一口氣。

看到薛玉潤吃得滿心歡喜，的唇角也由微微揚，但視線落到隆起的腹，由得抿了抿唇，笑意微落。

兔崽子，管男女，都趕緊吧。

折騰爹娘了。

楚正則揉了揉自己的晴明穴，唇齒間還忍住流瀉一絲嘆息。只，嘆息聲尚未結束，一塊酥肉就伸到了的唇邊。

薛玉潤正笑看著：「真的好吃了。」

楚正則吃酥肉，溫爾一笑：「嗯。」

薛玉潤起了興緻，又叉了一塊果脯給：「也好吃了。」托著腮，信誓旦旦。

楚正則疑，張口吃：「……」

酸得差點兒沒保持住身為九五至尊該的儀態。

薛玉潤樂支地逗：「皇帝哥哥，很好吃？」

楚正則面無表情地把果脯囫圇咽：「喜歡，等孩子生之後，讓御茶膳房每日都給準備。」

薛玉潤正襟危坐：「覺得好吃，覺得呢？」

畢竟，沒身孕之，喜歡的雕花梅球兒那樣甘甜的蜜餞，楚正則比還能吃酸一點兒呢。

楚正則忍住伸手捏了捏的臉：「沒良心。」

薛玉潤哼一聲，正反駁，卻忽地感受到了腹傳的胎動。

一愣，連忙把雙手覆自己的腹。

楚正則原本想調侃怎麼還沒反駁自己，見神色一變，的脊背立刻緊繃起：「怎麼了？」

薛玉潤捉住的手腕，把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寶寶踢了！」

說話之，楚正則感受到掌心傳的輕輕一踢。

一震，意識地問：「疼嗎？」

薛玉潤微怔，莞爾一笑：「乖孩子，只跟打招呼呢，疼的。」

說完，又輕哼：「踢疼了，肯定因為說「沒良心」。寶寶，父皇才沒良心，對對？」

順口那麼一說，沒曾想，腹的孩子竟然真的又輕輕地踢了一腳，恰巧踢了楚正則手掌所覆的位置。

楚正則：「……枉父皇給讀那麼多《孝經》。」

薛玉潤捧腹，哈哈笑。

*

自楚正則第一次感受到胎動之後，每日早晚都附耳貼著薛玉潤的肚子，聽聽「兔崽子」的動靜。

雖然累得夠嗆，孩子，薛玉潤的孩子。

或許跟薛玉潤一樣玉雪愛的娘子，笑起也兩愛的梨渦。會像候的薛玉潤一樣，穿最好看的衣裳，扮的仙子。

又或許郎君。那也挺好，會親自教，讓成為一合格的帝王，護著，也護著的母后與弟妹。

楚正則輕撫著薛玉潤鼓起的肚子，腦海已經暢想起若男孩兒，教些什麼，然後就被薛玉潤拽了一袖子：「皇帝哥哥，再回神，就給的寶寶取名叫「桃條」了。」

楚正則迅速回神，扯了扯嘴角：「怎麼乾脆取「秘制肉脯」呢？」

薛玉潤眨了眨眼：「也行？」

楚正則冷靜地拿起桌一疊字，果斷地：「行。」

薛玉潤雙手一攤：「那如抽籤吧，各抽一字。先取娘子的名字。」

些字都精挑細選的吉祥字，楚正則想了想，點頭應。

於，帝后二，各抽一字。

翻開一看，楚正則抽到的「虎」，薛玉潤抽到的「雄」。

薛玉潤楚正則對視一眼，沉默了一會兒，：「……還再想想？」

楚正則動聲色地把兩字從紙堆里抽，深以為然地點頭。

*

直到薛玉潤懷胎九月，楚正則將抄了六月的佛經供奉於普濟寺，為薛玉潤腹的孩子各求了一盞長明燈。

腹孩子的長明燈，寫著乳名——思想，最後決定還先取乳名，為「阿磐」。

磐石如山，轉。

爾後，千萬之的九五至尊，長跪祈福，只求諸神佛庇佑，願的心、與心的孩子，能平安順遂。

*

待到薛玉潤發動之，楚正則焦躁安地產房門回踱步，更將諸神佛念了一遍。

哪還顧得什麼子威儀，滿心滿眼，只產房的薛玉潤。

此深夜，但長秋宮燈火通明。

皇后許后都到了，但看著像被鎖牢籠里的猛獸一樣躁鬱的楚正則，深知安撫的空洞無力，竟然連皇后都敢聲。

，或許薛玉潤的體質素就錯，又或許懷孕被照料得萬般周全，又或許子於入睡后抄寫的萬卷佛經，當真得了諸神佛的庇佑。

多，房便傳一聲嬰兒洪亮的啼哭聲。

楚正則倏爾停了腳步，爾後猛地拍了兩產房的門：「湯圓兒！？」

薛玉潤竟還幾分力氣，聽著點兒委屈巴巴地：「想吃酥肉。」

楚正則一怔，復爾倚著門，低首一笑：「好啊，好啊。想吃什麼，都給。」

鬆懈，此方才察覺，自己已經了一身的汗。七月的夏風吹，竟也幾分涼意。唇邊的笑容，卻越越，越越。

真好啊。

的湯圓兒平安沒事。

真好啊。

許后見楚正則鬆了口氣，忍住猶豫地問：「那……孩子呢？」

聽哭聲知平安，總得知男女啊。

楚正則怔愣了一瞬，才意識到自己方才拍門，概讓裡頭的醫女宮女沒得及報喜。

後撤了兩步，果然，瓏纏就喜氣洋洋地走了：「恭喜陛，賀喜陛！恭喜皇后，賀喜皇后！恭喜后，賀喜后！母子平安！」

待「母子平安」一，皇后終於長舒了一口氣：「好啊！好啊！」

眾都跪了，齊聲恭賀：「恭喜陛，喜得麟兒！」

震的恭賀聲，際悄然露了一線光亮。

光乍破，旭日驅夜，冉冉升起。

楚正則頎長而立，風滿袍袖，日籠金龍。袖手揮，朗聲喜：「賞！」

一「賞」字，多，便傳遍了江南北——皇後生皇子，帝王喜，特赦，與萬民同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