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寒冬至,報酬於何處可尋

一 寒冬至,報酬於何處可尋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偉人的詩詞總是氣勢磅礴,讀來胸中意氣勃發,令人豪情頓生!

西域北庭,位於西北邊陲,「塞外江南」的名號已經響徹兩千年。但在此隆冬之日,卻已不再有江南之實,早回復了北國風光,正是「銀裝素裹,分外妖嬈」。整座城市就像是一位披著婚紗的妙齡女子,在等待著春天的到來!

城市的西邊,是新近幾年才開始建設的開發區,數不清的建築拔地而起,高層,洋房,比比皆是。還有很多當年沒有完工的樓房,留著黑洞洞的窗洞門洞就像是怪獸露出的大口,林立的塔吊彷彿鋼鐵巨人般矗立。沒有了夏日的喧囂,靜靜的,就像是一幅畫卷,讓人不忍心將其破壞!

在開發區的一角,有一處沒有完成的工地,被一圈圍牆圈著,極美的白雪覆蓋著一切,卻有零散的腳印散落其間,黑黑的顯得極不和諧。在角落處,搭建著幾排簡易的磚房,圍成一個小小院子,那是工人們的生活區。其中兩間房屋的窗戶里伸出了白鐵皮做的煙囪,徐徐的冒著白煙,在這極美的畫卷里更是顯得很是突兀,顯然在這房子里還住著人,在升著爐子升溫。此時已是西曆的十二月下旬,再有幾天便是西曆的元旦。在這冰天雪地的北庭,氣溫早已降到了零下十度以下,而在這種條件下,房子里居然還住著人,僅僅靠著爐子,肯定是一種煎熬!

房間並不大,呈長方形。靠一邊的牆搭著一溜的通鋪,留出來的一邊靠牆堆著各類工具。前後各有一扇窗戶,以便空氣流通,不過以此時的天氣並沒有打開。窗戶下邊擺放著工人們自製的桌凳。房子中間正燒著一個自製的柴火爐子,正有兩個人坐在旁邊一邊搓著手一邊往爐子里添加著柴火。兩人約莫四五十歲年紀,相貌依稀有些相似,可以看出該是兄弟兩人。火光映照下,滿臉通紅,溝壑般的臉上顯現出歲月的滄桑。

那年紀大的從衣袋裡掏出香煙,遞給另一人,又向著窗戶那邊喊道:「黎智,窗戶邊那麼冷,過來吃桿煙,烤烤火吧!」

黎智站在窗戶邊,看著窗外茫茫雪景,腦中不自主的浮現出偉人的詩詞。聽得呼喚,走過來接過煙,在手裡磕了幾下,說道:「老曾,這個東西可得節約著點啊,緊俏啊!」湊著火爐點著煙,又道:「這都二十五號了,怎麼還沒聽到個響啊?」

兩人中那年紀小的望著火爐里熊熊的火焰,面無表情的介面道:「是呀大哥,我們在這裡守了一個多月,挨凍受餓的,馬上就該斷頓了,可該怎麼辦吶!老闆天天推,推明天,推後天,就是不拿錢出來,他話又還說得好聽『放心,不會差你們的錢的』,可就是不見行動。喏,昨天隔壁鋼筋工的塗老闆說,他給陳總打電話了,但陳總都不接電話。現在我們在這兒耗著,吃飯都成問題,該咋個辦?難道就耗死在這兒?」

只見發煙的老曾深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團大大的煙霧,嘆了口氣:「早上的時候,我們的班組老闆老王來電話說了,說是他和塗老闆一起找陳總去了,無論如何也要陳總給個說法!再等等看,等他們倆回來看怎麼說,老王和老塗他們倆現在和我們一樣,也是十分焦急的。」

黎智:「老曾,曾二哥,你們在工地上幹活兒也有多少年了吧!這樣的事情都這樣嗎?」頓了頓又道:「呵呵,你們也曉得的,我今年才開始到工地上來幹活兒,對這些事都不了解。」

老曾:「這個啊,走南闖北這麼多年吶,這樣的事情也是遇到過好多次。那些年,為工錢打架鬧事的多得很,甚至還鬧出人命。唉,也就是這幾年,衙門開始重視,才慢慢的好了起來,成立了那專門管這個事情的單位。不過,在現實中,嘿嘿……!我們這幾年還好,在這邊跟著王老闆干,他這個人還算是一個耿直的人,錢還是比較好拿的;他在這邊混的年頭長,搞這個木工班組也有好些年,我們兄弟倆也跟他幹了有三、四年,基本上每年都能清賬。他這個人,雖然在工作上很認真,算得很精,但他做事情牢靠說出的話能兌現,雖說平時沒怎麼拿錢,但到年底,工人的工錢都沒有拖過,因此在這邊的工人中,名聲還是很好的。工資的話到了年底基本都能到位。到停工的時候,拿上一部分錢,我們自己先回去,然後到臘月中旬的時候,他就把錢拿回來了。但是不知道他這一次是怎麼了,找了這麼一個活兒。都大半年了,我們木工這幾十個人的生活費,還有平時的零用錢大多數還是他自己墊起的,前幾年掙的點錢也都砸在這裡面,唉!我知道,他現在頭也挺大的!」

曾二:「我聽說我們這個大老闆陳總,是個混社會的人,在北庭相當厲害的,不光是在建築這個行業,他還有酒店茶樓這些產業,很有勢力的!」老曾接著道:「這個我也聽說過,還說這工地本來是別人幹得好好的,是他用了手段把人家攆走的!」

曾二:「唉,看目前的樣子,我們是鬥不過他的,你看,我們去主管單位幾次了,一點效果都沒有。唉!今年的這錢怕是……,費力啊!」

老曾嘆氣道:「你說我們這些幹活兒的人不了解那個陳總,倒還罷了,老王在這裡跑了那麼多年,在建築的圈子裡是湖了,而且他和陳總老家還是一個鎮的,對這陳總的情況他應該很了解的呀,居然……,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曾二:「就是,這老王也真是的,當初也該把陳總的情況給大家講清楚嘛,我要早知道陳總是這樣的人,就不會幹這個活兒的,這下可好,把我們也都給陷到這裡了。」

黎智笑道:「不要這麼悲觀嘛,老王和老塗不是去找陳總了嗎?」老曾:「誒,老王他們早上就去的,這都下午三點了,怎麼都還沒有給我回個話呢,我打電話問問,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說罷拿出電話開始撥打。鈴聲一直響著,但響完后沒人接聽。老曾放下電話:「誒,怎麼沒人接呢?」

曾二:「是不是沒聽到鈴聲呢?再打一次吧。」

老曾再撥打了起來,隨即很鬱悶的道:「誒,我?,居然拒接,什麼意思呀!等等,我去問問鋼筋工,老塗那裡如何!」說罷準備起身,卻響起了敲門聲。

曾二起身去打開房門,來人和著風雪搓著手走了進來。老曾招呼道:「老張呀,快過來烤火,我還正準備過去找你,你自己過來了。」老張說道:「你是要問老塗吧,我剛剛給他打電話了,但是沒接,再打的時候直接就掛了,我也是過來問問你,老王的電話可以打通不?」

曾二搶著說道:「完了,他們兩個的電話都打不通,是不是他們把陳總惹毛了,遭理麻了喲!」

「那咋個辦?我們去報警吧!」老張有些著急:「或者是我們一起去找陳總,人多些他總要有些顧忌吧!」曾二:「報警有個屁用喲,前面我們找這局,那隊的,完全沒起作用啊!而且你也不能確定他們在陳總那裡,沒有證據的呀!」老曾看向曾二:「那你說該咋辦?」

「我,我,我,」曾二「我」了幾聲,也沒有辦法可說。大家都知道這陳總可不是善茬,關於他的傳說可多了!

黎智一直沒有說話,這時說道:「老曾,你們知道陳總在哪裡嗎?」老張接道:「我知道,他在解放路上有一棟「明珠大樓」,他的辦公室在那裡,聽說他也住在那裡。老曾,我們那一次陪老塗老王他們去見陳總的時候,不就是在「明珠大樓」的茶樓里吧?」

老曾點點頭:「聽老王他們說陳總他一般是在頂樓,不過我們都沒去過。」又有些遲疑的說道:「黎智,你是說我們去那裡找他?我們……」

老張一拍旁邊的床板:「咋了?老曾,你怕?你們木工有三個人,我們鋼筋工也有三個,咱們一起去,我還不相信他把我們都給吃了!」說著看看眾人,又盯著老曾。

曾二一把把棉帽扔在地上:「怕鎚子,咱們辛辛苦苦幹了大半年,要工錢,那是天經地義的,走就走!」

老曾深吸口氣道:「好,找不到老王他們,我們就更拿不到錢了,總不能耗死在這兒!沒辦法只有這樣了,老張,去把你們的人喊起,走!」

「等等」黎智一時沒插上話,見他們說完,趕緊說道:「莫急,事情也不見得就是那麼個樣子,這樣好不好,我先去看看,你們就在這裡等我的消息。」老曾:「你一個人去?」

黎智笑道:「嗯,放心吧,我是生面孔。只是去打聽一下,又不是去打架,要打架的時候我叫你們就是了。而且去的人多了,目標大,讓陳總發現,萬一他跑了,又上哪兒找去?是吧!而且我年輕些,跑得快,放心吧,會注意的!」見他們都沒說話,黎智接著說道:「就是這樣了,我先去看看,你們哪兒也別去,等我的消息。」

眾人也覺得有理,紛紛點頭同意,叮囑黎智小心點。

解放路是北庭的一條重要道路,連接老城和開發區,輻射周邊各地。跳出了老城的桎梏,顯得宏大寬闊,兩旁建築大多是新建,也頗有現代氣息。黎智從工地出來,很快便轉到解放路,一路步行,不一刻便到了老曾他們所說的位置。

這是一幢十二層的小高層,臨街的一面是玻璃幕牆,白雪映稱下,耀眼生輝,樓頂上矗立著巨大的廣告牌「明珠大廈」。黎智心想:「應該是這裡了,只不知陳總是在何處。」

大樓的一樓是門面房,正中位置有一個斜拉的鋁合金網架,裡面是一個大廳,應該是上樓之處。黎智走進大廳,中間是一面照壁,寫著「明珠大樓」的概況及各樓層的經營項目。從三樓開始,依次是宴會廳,茶莊,洗浴中心,ktv,等等,都是以「明珠」為前輟,一直寫到十一層。

「怎麼沒有寫十二層呢?」黎智瀏覽了照壁上的內容,心裡暗想「他們說這大樓是陳總自己開發的,而且一般都在頂樓,看來這十二層就是他自用的地方。不過老曾說他陪老王來見陳總的時候是在三樓,還是先去三樓茶莊問問看。」

茶莊服務員很熱情,見到黎智從電梯出來,微笑著招呼道:「先生您好,請問幾位?」黎智回以微笑說道:「你好,我是來找陳總,請問他在這兒嗎?」服務員:「我不知道,你得去問我們經理,正好經理在吧台。」說完向吧台呶呶嘴。

吧台里一男一女,女的很年輕,二十歲左右,頗有幾分姿色,坐在電腦前,正在操作電腦。男的約莫四十上下,穿著西裝,打著領帶,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他微彎著腰,左手放在檯面上,指頭有節奏的輕扣檯面,發出悅耳的叮咚聲。右手扶著女的肩膀,臉上露出自信的微笑。

黎智跟著服務員走過去,服務員向那男的說道:「左經理,這位客人說找陳總。」左經理聞言抬起頭,極快的上下打量了黎智一眼,臉上的微笑已然收斂,眼神冷漠但不失禮貌的說道:「不好意思,陳總沒有在這裡,你可以到他的辦公室找他。」

黎智從他的眼神里讀出了不屑,心裡暗自感慨:「果然是人得靠衣裝,看人家經理西裝革履,頭髮油光錚亮,派頭十足;反觀自己,洗得褪色的休閑服,還有摺疊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是一個農民工。」自嘲的笑了笑,說了聲「謝謝」,向服務員點點頭,轉身摁了電梯。

辦公區在十一層,陳總的辦公室應該也在那裡。電梯里,黎智看著樓層鍵,想了想,最終摁了「12」,十一樓也許還會是剛才的情況,不如直接到陳總的自用樓層去,找到他的幾率還大些。

出了電梯,是一條走廊,約有五、六米長。兩邊牆上掛著名畫,真假不知,反正署名都是張大千,徐悲鴻,達芬奇這些名字。盡頭處有一道地彈簧的玻璃門,門口站著兩個身穿黑色西裝的年輕人。見到黎智走出電梯,兩人打量著,見其穿著,似乎不是有身份的人。其中一人抬手指著黎智喊道:「嘿,站住,你找誰?」

黎智一出電梯就感知到門後面有不少人,氣息嘈雜,還有擊打呼喝的聲音。說道:「我來找陳總,不知道他在不在這裡,麻煩通報一聲!」

一人再次上下看看黎智,冷哼道:「找陳總?嘿嘿,預約了嗎?」黎智道:「沒有,我有事情找他。」守門的兩人對望一眼,臉上浮現出莫名的笑容,之前開口的那人又道:「嘿嘿,那就請回吧,陳總可不是誰都能見的!」見黎智仍然走過來,兩人對視一眼,突然左右齊出,擒拿黎智的雙臂。堪堪碰到黎智衣袖,黎智雙臂一振,兩人身不由己便往後退去,撞開了玻璃門,「咚咚」兩聲,坐在了地上。黎智跟著便走了進去。

玻璃門後邊赫然開朗,卻是一處訓練場所,呈長方形,足有數百平米。幾層樓高的巨大穹頂,橫豎數十根加強支撐的鋼管構成巨大的網架,上面吊著數十盞吊燈。網架下懸挂著橫幅「明珠安保」,四個字的中間是一個更大的「武」字。中間處是一個擂台,此時正有兩人在激烈的爭鬥,旁邊數人在指點討論。擂台的周圍是一圈空地,再外邊是各式各樣的訓練器材,好多人正在訓練。

右邊是一個舞台,還懸挂著幕布。另一邊有一個一層樓高的平台,兩側建有階梯。平台約有數十平米,還安放有桌椅,想來是這些人訓練間隙休閑之用。平台後邊是用鏡面玻璃做成的隔斷,留有一道門戶,應該也是休息之所。黎智感知到裡面也有好些人,從呼吸中判斷有兩人的氣息略微微弱,還有一道比較強烈的氣息,平穩厚重,該是一個練武之人,比正在訓練場練習的人都強。

黎智迅速掃視一周,收回目光。一個適才練習沙包的漢子看了過來,凌厲的目光掃過,看到地上的兩人,有些驚訝。這兩人在這裡訓練一年多了,雖說在這裡的數十人當中是墊底的存在,但對付普通人卻是綽綽有餘的。觀黎智也就是一個尋常人,雖然身材勻稱,但卻略顯單薄。這兩人對一人,居然還被摔了進來,如此的狼狽,可真是恥辱!於是重重的「哼」了一聲。

黎智也打量著他,見此人約莫三十歲左右,精緻的小平頭很有精神。戴著黑色拳套,穿著黑色緊身背心,胸前也印有「明珠安保」四個字,同色的寬鬆短褲。襯托著鼓鼓的肌肉,雖然身量不高,卻也極具震撼。「背心」男停下動作,旁邊的人已然發現異常,由近及遠,紛紛停下動作向此處湧來。而地上的兩人早已起身站起來到「背心」男的身邊,掐媚的對其說道:「琛哥,這小子是來找事的,有把子力氣。」琛哥對兩人狠狠一瞪,兩人識趣的低下頭,退到琛哥身後。看來,這琛哥地位不低。

看著涌過來的人群,都穿著印有「明珠安保」的黑色背心短褲。健碩的肌肉,顯示出他們的強壯。黎智笑了笑,朗聲說道:「我來找陳總,他在那裡?」

聲音並不高亢,卻透過雜亂的噪音,清晰的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場面為之一靜。不過瞬間便被各種喝罵聲打破,有些環抱雙臂,嘴角上揚,露出輕蔑的微笑。有些晃動腦袋,雙手互摁關節,想起一片「咔嚓」的聲音。

大家都知道陳總見客都是在十一層的辦公室或者會議室,除非好朋友亦或重要人物,陳總都不會在這頂樓會見。如果真有人要來,陳總也會事先打招呼,就像之前的那兩個人都是專門安排人「請」上來的。是以眾人對黎智輕蔑至極,都把他當成笑話,畢竟這枯燥的訓練也需要調劑。難得有這麼一個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前來找事,眾人都想出手教訓教訓,教他懂事,順便檢驗這段時間訓練的成果,是否有所進步。只是礙於規矩,琛哥沒有發話,是以只是在後邊喝罵挑釁。

琛哥為人較為謹慎,他已年過三十,在江湖中闖蕩了十來年,可不像後邊這些二十齣頭的毛頭小伙。適才黎智說話的時候,他隱約感覺到了一絲寒意,似乎會有危險,便有些遲疑。

琛哥一時沒有表示,嘈雜的聲音便逐漸止歇。眾人有些奇怪,都不解的看著琛哥。要在往常,琛哥早已上去打人耳光了。這可不像是琛哥的作風呀!在眾人心目中,琛哥可是高手,對付他們這樣的,三五個都沒問題。在「明珠安保」,除了此刻在房間里陪著陳總的貼身保鏢「鄭爺」——琛哥的師傅外,琛哥是第一人!傳說他們兩人為陳總做過很多事情,從未失手。而今天這情況不對呀!

琛哥也感受到了異樣,「他娘的,真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疑神疑鬼的居然被一個毛頭小子給嚇住了」。想到此處,他再次仔細的打量黎智。甫一接觸黎智的眼神,一股寒意湧上頭來,恐懼之感油然而生,心中一顫,就想低頭避開黎智的眼神。總算他練武多年,心智還算堅定,立時深吸一口氣,「嘿」的一聲,轉了轉頭。心下不禁赫然「這是什麼手段?前幾年到處都在傳特異功能,難道他會特異功能?」不過轉念一想「就算他有特異功能,也只一個人,這裡有數十人,只怕他也不能奈何!」當下再看著黎智,大喝道:「小子,你這是找死!」

恰在此時,幾個人從平台後的隔斷後走了出來。顯然是黎智適才的話也傳入了隔斷,幾人出來看看情況。其中有一人,約有四十左右,中等身材,肚子有些發福,便是陳總。黎智在工地上見過一兩次,有些印象。和陳總並立一人,年紀稍微顯老,一臉橫肉,身材高壯,雙目有神,應是那位習武之人。只見他眼神掃過,不怒自威,場內眾人無不低頭,可見其人的不一般。見到眾人的態度,他似乎很滿意的點點頭,對琛哥喝道:「阿琛,怎麼回事?處理不了嗎?」

阿琛深感羞愧,勉強作答:「師傅放心!」繼而惱羞成怒,做一個手勢。身邊登時衝出兩人,卻是手底下最能打的二人,外號「龍虎」哥。琛哥便暫時袖手,先觀察深淺。

「龍哥」生得高大,比黎智高半頭。居高臨下一記右擺拳打向黎智左臉。虎哥矮壯,腿腳有力,右腳踢向黎智小腹。一左一右,招式兇猛,聲勢逼人。

那「師傅」見只黎智一人,不以為意,呵斥完阿琛,便和陳總一前一後轉身離去。以阿琛的實力和在場的數十人,那闖進來的小子不過是個笑話。

見他們離去,黎智沒有理會攻擊過來的「龍虎哥」。只見他左腳向前一小步,跺腳蹬地,身體如離弦之箭向前衝出。瞬間便衝出人群,帶翻「龍虎哥」,還撞倒幾個壯漢,倒在地上呻吟。又在地上連續墊腳,突然間騰空而起,右腳在階梯的欄杆上輕輕一點,已躍上了平台,向「鄭爺」撲去。只餘下場內眾人目瞪口呆,也有人驚呼出聲。

「鄭爺」正轉身離去,忽聽得背後聲音猛惡,已然不及回首,就勢向前撲倒,卻未著地,便已被抓住後頸。心下赫然:「來得好快!」顧不得多想,左臂向後一個肘擊。右手成勾向耳後琢去,只盼來人鬆手。

鄭爺習武多年,實戰經驗豐富。情急之下使出來,更增威力,算是他的巔峰之作。豈知他甫一動,便飛了起來,「咚」的一聲,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就此不動。

一切只發生在電光火石間,陳總還未進入房間。另外陪同的兩人,本在欄杆處,戲謔的看著下邊的黎智,想看看這膽大包天的小子如何受辱,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黎智抓住陳總的後頸,陳總發出慘呼,兩人才如夢初醒,獃獃的望著眼前這一幕,不知如何是好。而平台下的眾人看到這猶如電影特效般的情景,更是一個個張大著嘴。連適才被黎智撞倒的幾人此刻都忘記了疼痛,獃獃的望著平台。一時間,除了陳總痛呼,整個場地落針可聞。

黎智提著陳總進了隔斷後的房間,見右邊有一會議桌,周圍擺著椅子,便把陳總扔在其中一把椅子上。見一邊角落裡蹲著老王和老塗,說道:「老王,別在哪兒蹲著了,你們不是找陳總要說法的么?現在來聽他怎麼說。」說罷看了一眼另一邊角落裡的兩個人,這兩人應是陳總等人出去的時候留下監視老王、老塗的人。兩人剛才透過玻璃看到黎智的手段,此刻那敢作聲,畏畏縮縮的低下頭不敢對視。

老王、老塗鼻歪眼斜,臉上幾個青包,互相對視一眼,有些不敢相信。不過瞧見陳總有些狼狽的樣子,以及角落裡監視他們的那兩人猥瑣的模樣,終究還是起來走到黎智面前。老王看了看陳總,又看了看黎智,說道:「兄弟是在我們那邊工地上的木工吧?」

黎智:「是的,我叫黎智。跟老曾他們一起幹活的,你們怎麼會搞成這樣?」老王偏頭又看了看陳總,欲言又止,似乎有所顧忌。黎智笑了笑,看了眼玻璃外,只見外面圍滿了人,正是阿琛等人,卻沒見他的師傅。或許是投鼠忌器,沒有闖進來。便不作理會,說道:「放心吧,有我在,他們不能做什麼!」

聲音穿過隔斷玻璃,雖說這玻璃隔音良好,卻清晰的傳進每個人的耳中,不帶雜音,猶如雷聲,突然炸響。眾人互望,都從對方眼神中讀到了「我聽到了」的意思,各自心下赫然,更不敢稍動。

「鄭爺」此刻已被人扶起,靠在平台上的一把椅子上休息。適才被黎智抓住扔在地上,全身酸麻。此時猶自好轉,站起來做了幾個姿勢,沒有不適,正暗自僥倖,黎智的聲音在腦中炸響,復又跌坐回椅子上。心中驚疑不定:「這人是哪裡冒出來的?如此厲害!」他看到了手下眾人的異狀,他知道,要把聲音透過隔音玻璃,並壓制其他噪音,清晰的傳入每個人的耳中需要什麼樣的功夫手段。「看來此人不簡單,只不知是那一個高門大派還是練武世家出來歷練的子弟,以他的身手,適才怕是已經手下留情了。」心下暗自思量著:「得罪了這樣的人可是後患無窮呀!」。一種無力感襲上心頭,當下便躺在椅子上假寐繼續休息,以待其變。

房間內,感受到黎智身上的自信,老王、老塗也不再他想,講述了遭遇。過程很簡單,早上他們倆相約來找陳總。他們可沒有黎智的本事,在茶莊和辦公區軟磨硬泡。他們倆又怕事,不敢上頂樓。最後在辦公區打了內線電話,找到了陳總,陳總讓他們等候。一會兒便來了幾個人把他們倆「請」到了這個房間里。陳總告訴他們,開發商還沒有撥款下來,所以資金緊張,沒有錢,可以先回老家等,到時候撥款到了就打回來。但兩人今年可是把身家都墊在這裡了,還有留下來的一些工人,現在回家怕是路費都不夠。況且還有先期回去的那麼多工人。到時候一回去,大家都會找他們要錢,該怎麼辦?於是讓陳總說個準話,什麼時候能拿錢,再寫個欠條,回去也好跟其他人有個交代。陳總說『不行,沒有就是沒有,要不回去,要不就等,要鬧也可以,隨便怎麼鬧都成!』兩人當然不依,老塗說了一句『你買幾十上百萬的車都有錢,我們這兒也不過幾十萬,分明是不想給。』這下惹怒了陳總,後果就嚴重了,一頓胖揍,連賬本都給撕了。

聽完老王的講述,黎智點點頭,然後在陳總肩膀上一拍,說道:「陳總,現在該你說了。」只見陳總一臉痛楚的長吁一口氣,想站起來,卻又腿腳酸麻無力。喘息幾口氣,說道:「不知這位兄弟是那一條道上的?老哥我服了。沒二話,今天我一定把他們倆的事情辦好,包兄弟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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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寒冬至,報酬於何處可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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