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白色

江瑾蹙眉，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許遲雖然有點醉了，但看到那東西還是一瞬清醒，側頭瞧了一眼江瑾的神情。

他臉上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情緒。

方傑不明所以跟著他們一同驚呼，包廂的氣氛上升到極點。

江瑾默默收回目光，這種情形恐怕一時難以脫身了。

黑爺一揮手，眾人停止了聲音，安分的坐回原位。

他看了一眼江瑾那邊，緩緩開口：「你們是方傑帶來的朋友，那也算是我的朋友了，這東西可以讓你們先來。」

粗厚的嗓音摻夾著酒氣噴薄出來，方傑樂呵的笑著，這操作顯然是給足了自己的面子。

有下手把東西挪到他們這面的桌上，江瑾只是看著，沒有動。

方傑以為他看呆了，忙開口解釋道：「瑾哥，你不是今天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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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餐廳內。

靜謐的氛圍中飄蕩著一曲悠揚的英文歌曲，顧深坐在落地窗邊，周圍矗立著富麗堂皇的高樓，這處餐廳的位置是a市最好的觀景台。

樓下是一座高橋，隨處可見的車輛從橋上交叉行駛而過。

「先生，請問現在需要給你上菜嗎。」

服務員來到餐桌邊輕聲詢問，他菜單早就點好，坐在這裡已經有一會時間。

顧深不答話，看了一眼腕錶。

六點左右，她遲到了。

「不用。」

他沉沉回了一句，好似有點不悅。

那名服務員識趣的退了下去。

過了片刻，另一名服務生領著江寧來到包間，才陸續開始上菜。

江寧坐在他的對面，肩上的包包隨手放在椅子靠背上。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這麼晚到，路上出什麼事了？」

他語氣平緩，聽不出其他情緒。

顧深自顧的拿起杯子，晃了晃杯中的紅酒，淺嘗一口。

「車子壞在路上，所以耽誤了時間。」

她的車臨時拋錨在了半路，光是聯繫拖車都耗費了些時間。

顧深眼眸一沉，點了點頭，沒有在多說什麼，倆人都自顧自的吃著面前的菜品。

江寧根本沒吃多少，雖然在國外待的時間較久，但她的口味還是更偏向中餐的味道。

江寧詢問著對方的合同意見，他提出的問題和合同的進度，都一一回答著。

顧深靜靜地盯著她說話，只有這一刻他的目光可以無所顧忌的停留在她身上。

秋天的晚霞依稀的落在江寧的身上，映照著身體的弧度，她的側顏和腰身都渡了一層金黃。

不似以前的她，陰沉而又低迷。

此時的她，卻越發讓自己著迷，胸腔里的心臟不停在跳動，他喉口發癢，有好些話想跟她提起，但又不忍打斷她。

包里的電話鈴聲卻打破了這靜謐的時刻，江寧停下言語，道了一聲：「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她轉過身，翻出包里的手機，滑向接聽鍵。

「你好，是江瑾的家長嗎？」

「嗯，我是他姐姐。」

「我是江瑾的班主任，他今天下午逃課了。」

江寧聽著手機聽筒那邊的聲音，擰著眉心，偶爾答應幾聲，學校那邊電話都打過來了，那小子又惹了什麼事情。

差不多跟老師聊了有一分鐘的時間。

江寧掛斷電話，匆忙起身，拿走座位上的包包。

「顧先生，不好意思，我這邊有點急事需要去處理一下。」

「學校的事？」

顧深挑眉問道，剛剛電話里的聲音他也能依稀聽的懂意思。

江寧點了點頭，「我們下次再約，你還有什麼想了解的可以手機上聯繫。」

「我送你過去。」

顧深站起身，抬腿就往門口走去。

江寧怔了下，看著他疾步的身影，顯然是連拒絕的餘地都沒有。

江寧究竟不好在多說什麼，只答了一句謝謝，便默默跟在他的背後。

到達學校門口時，天色已經全部暗了下來，黑夜席捲在周圍。

江寧下車，第一眼就看見了站在校門口那抹高大的身影。她走過去，離他越近，空氣中酒精的味道就越濃，全部揮散在附近。

「你喝酒了？」

江寧抬起頭，眼中摻雜著不可思議。

江瑾沒說話，撇過頭，假裝不去看她。

「為什麼你會出現在夜總會，那是你該待的地方嗎？」

江寧語氣有些重，當從電話里聽到老師提起這件事時，她的心臟就好似被人用抓住，悶得緊緊。

「我已經快成年了，那種地方不就是成年人愛待的。」

他承認自己想通過這種行為賭氣。

他氣她扔下自己獨自出國，不管不問幾年，現在一出現就來約束自己。

江寧有一瞬的錯愕。

她以為他只是叛逆期，打架可能也是大多男生都會經歷的過程，但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和說得每一句話都超出了自己的預期。

「江瑾，你明不明白你今天的所作所為被爸知道會有多麼寒心。」

江寧嗓音沙啞，有些難以置信。

他以前明明很乖的，總是喜歡跟在她的身後，像只跟屁蟲。

江瑾轉過頭，第一次和她的視線保持一致，也是第一次在她的面前失聲怒道。

「別提起那個男人，我從來沒有爸爸。」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江寧抬起手，幾乎是在他的聲音停下的一瞬扇在臉上。

「江瑾，現在的你，讓我很失望。」

她盯著他，一字一句的開口，眼中失望至極。

江瑾愣住，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別談什麼失望，在你們眼裡我一向就是這樣的人。」

他譏諷的開口，然後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江寧獃獃看著還在發燙的手掌，終究是沒能抑制住自己的脾氣。

氣血上頭，腦袋忽的發暈，眼中晃過一瞬黑暗，身子骨軟飄飄的險些摔在地上。

一雙手順勢從背後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江寧虛晃的抬起眼，還以為他早就已經離開了。

她推開顧深的手臂，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謝謝。」

「讓你見笑了，耽誤了太多時間，工作的事情已經談好了，你可以先離開，我能自己回去。」

江寧也沒有氣力在同他客套，鬆開他就搖晃的往前走。

顧深看著她瘦弱的背影，周圍陷進無邊的黑夜，頭頂孤零零的路燈把她的影子拖長在水泥路上，眼中漫過一絲心疼。

她還是沒變，所有的痛苦只會躲起來默默消化。

顧深直接上前，三步做兩步追上，攔腰抱起她。

「你是我帶出來的人，萬一有什麼意外我承擔不起責任。」

他強行把她塞進副駕駛座上，繫上安全帶，卻意外的發覺她的身體有點發燙。

「你在發燒？」

「沒事，可能這段時間太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江寧的聲音很輕，好似沒有力氣，白天已經吃過退燒藥，只是沒想到會再次複發。

顧深沒在多問，緩慢開車離開這裡。

這樣想來，從她回國的那天起好像就從沒停下，可能連時差都沒來得及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