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熟悉街道
「那就辛苦嫂嫂了。」李如蘭含笑道謝，然後抱著小念念走進轎內。
一走進轎內，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全無，表情變得淡淡的，只是眼底有絲絲的恨意湧出。
看著她們母女走進轎子，外頭章氏恨恨的瞪了一眼。
輕輕摸了摸鼻子，痛得她「嘶」的一聲倒吸一口涼氣。
軟轎內部，倒是和馬車沒有太大的區別，內里都是用錦緞搭的軟塌。
小念念略有些失望，還以為轎子坐起來和馬車一樣。
可隨著章氏高呼一聲「起轎」，轎夫們一齊抬起轎子，平穩的邁步前行。
小念念坐在轎子里，一點都沒有感覺到顛簸，只有輕微的晃動。
這種微微搖晃的感覺，不僅不會難受，反而讓人覺得很舒適，就像躺在搖籃里一樣。
八抬大轎在皇室和權貴之家比較常見，民間只會在娶親之時才用得上。
所以當這頂八抬大轎出現在街道上時，路人街坊紛紛好奇的探頭去看，想看看著裡頭坐的是何等身份尊貴之人。
小念念也打開了轎內的窗帘，好奇的往外張望。
昨天上街的時候，娘親給她買了一身新棉襖，是當下時興的新款式。
大紅的襖裙，上面綉著一團團淺色的梅花。
領子和對襟處縫了一圈白絨絨的狐狸毛，再披上一個大紅色披風，戴上一頂毛茸茸的老虎帽。
雖然小念念如今才一歲多，臉上還有嬰兒肥，但她的美貌已經初露頭角，再加上那一身可愛又喜慶的打扮，看起來就像天上掉下來的小仙童，看得一眾路人驚嘆不已。
「呀！這是誰家的小丫頭，長得真是好看！」
「是啊是啊，怪不得用著八抬大轎，我家要有這麼好看的丫頭，也得放家裡供起來。」
「你們好呀！」小念念也不怯場，笑眯眯的和眾人打招呼，小奶音又融化了一眾人的心。
李如蘭端坐在中間，心無旁騖的看著前方。
轎子有兩個窗戶，左右各一個。
小念念在左邊笑嘻嘻看著窗外，章氏在轎子的右邊不停的打量裡邊，心裡比誰都著急。
「如蘭，如蘭我說話你能聽得見嗎？」
李如蘭嘴角微勾，打開了右邊的窗戶朝外望。
「是的嫂嫂，我能聽見，嫂嫂有什麼話就說吧。」
「呵呵......」章氏又湊近了轎子一些，神秘問道，「也沒什麼別的，嫂嫂就想問問你，你是怎麼和徐縣令認識的？關係怎的這般好？」
李如蘭抿了抿嘴唇，故作難過的說道：「我與嫂嫂十幾年未曾說話，還以為嫂嫂會先來關心我，問問我過得怎麼樣呢，誰知道嫂嫂一來就問關於縣令大人的事情。」
「這......」章氏一噎，尷尬的笑笑，「如蘭你別介意，我也是好奇嘛。畢竟咱們這個縣令大人素來不喜交友的，如蘭你就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吧！」
「好吧，既然嫂嫂這麼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吧。」李如蘭不動聲色看了看一旁的女兒一眼。
徐弓然每次在小念念面前，講話都帶著一股卑微。
李如蘭猜到了自家在徐府被奉為客上賓的原因，肯定是因為小念念，但她才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
「其實也沒什麼，說來也是不打不相識。」李如蘭表情淡淡，一本正經道。
「那日縣令大人判錯案子，差點打了我家官人。我家官人誓死不從，還怕傷了家人。縣令大人興許是看在我家官人不畏強權、不攀炎附勢、不油嘴滑舌、不表裡不一的份上，才願意與我家結交吧。」
說著，她還意味深長的看了章氏一眼。
她說的這些品德，正是李守德和章氏幾人沒有的。
章氏聽著李如蘭的話總覺得怪怪的，可又沒找出什麼毛病。
她有些不相信的問道：「你們相識的過程就這麼簡單？就因為你說的那什麼不畏強權的東西，縣令大人就把你們接到其他人根本就進不去的徐府了？」
李如蘭似笑非笑的點點頭，再不動聲色的看向窗外，眼底隱隱有著期待。
又走了一會兒，章氏一路上都在旁敲側擊的問她關於徐縣令的事情。
李如蘭不停看窗外，都心不在焉的應付過去了。
看到出現熟悉的街景，李如蘭的心情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再往前走拐個彎，就到李家所在的那條街道了。
那條街道上的人也都非富即貴，小時候她常被父親帶著去各家串門，街坊們差不多都是看著她長大的，大都很喜歡乖巧懂事的她。
她被誣陷與人私通那天，被李家掃地出門，滿身狼狽，一無所有，連買一張餅的錢都沒有。
當時，住在她家隔壁的蘇家看不下去李家如此行徑，不肯相信平日里乖巧的她會做出那等出格的事情，當即就想把她帶回蘇家，順便再去李家問個清楚討個公道。
可她當時被世人唾罵，又被父親拋棄，已經心灰意冷。
為了不影響蘇家的家風，也無顏面對眾人，她還是選擇了一個人離去，打算就此了結餘生。
再後來，她被沈正文帶回了沈家，再也沒和這些街坊見過面。
她仍記得自己被趕出家門那天，有許多人出來圍觀。
有人一臉痛心，痛心她做出此等事情。
還有少數人一臉不信，堅信她從未做過那等事。
更多的人，都在對她唾棄辱罵，說她不知廉恥。
她也不怪那些人，是李如嬿和章氏等人的手段太高明，那時的她什麼都不懂，被人抓包時百口莫辯。
而那些人也和她一樣什麼都不懂，輕易就信了李如嬿等人的話。
但這一次，她回來了。
還是坐著八抬大轎風光回來的。
她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經受一點磨難，就要尋死覓活的小姑娘了。
她就是要打之前那些不相信她的人的臉，遲早有一天，她要讓章氏親口對她道歉。
不，道歉還不夠，她還要章氏接受法律的制裁。
前朝曾有法律明文規定，造謠者，只有年滿八十的老人和未滿十歲的孩童才能免去死刑，其餘者一律通通處死。
雖然現在法律沒之前那麼嚴格，不會因為別人說了幾句話就要殺人。
但是造謠將要受到的懲罰仍然很重，最嚴重的還要被拔去舌頭。
李如蘭看著窗外章氏思索的身影，情不自禁露出了一個成竹在胸的表情。
轎子緩緩拐進街角，前面不遠處剛好有一輛馬車，從上面走下來兩個婦人。
「喲！這是誰家的轎子啊？這看著也不是結婚的送親隊伍啊，怎麼還用上八抬大轎了？」
「就是說啊，難不成有什麼從京都過來的權貴不成？」
兩名婦人正疑惑呢，就看到在一旁跟著轎子一起走的章氏。
章氏平日里極少會走這麼多的路，還得跟上轎夫們的步伐，實在有些吃力。
她一邊與李如蘭說話，一邊低頭趕路，根本就沒注意到一旁的婦人們。
一名婦人捂嘴偷笑，故意走到轎子的必經之路旁等著，「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李府的大夫人么？今日大夫人怎麼不坐轎子，反而當起陪轎的丫環了？」
另一名婦人也想再嘲諷幾句，正在這時，李如蘭微微把頭伸到外面一點。
兩名婦人看到轎內的李如蘭，同時驚呼一聲。
「是如蘭！她竟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