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
年關之後是元宵,岳金鑾四個月的肚子總算有了那麼一點隆起,她想要上街看燈,秦恕擔心街上人多擠著她,沒準。
頭三月是最危險的,好不容易捱過去,卻還得悶在府里。
岳金鑾不樂意,一整天沒搭理秦恕,到了晚上,還不肯開門見他。
秦恕沒法子,只好帶她坐馬車去看燈,但不允許她下車。
岳金鑾看上什麼,就讓司桔買了送上來,秦恕對她寸步不離,彷彿是怕自己離開一步,岳金鑾就會出什麼意外。
他還給岳金鑾親手做了盞柿子燈。
燈下垂掛的杏黃流蘇中間,還有一枚小小的桂花木牌,上面刻著小字,「阿柿的燈。」
別緻又精巧的柿子小燈可好看了,市面上都買不到,天底下獨此一個。
岳金鑾得意地舉著小燈在窗外晃來晃去,想讓所有人都看見。
春闈在二月,年後便是了。
燈草的長兄竟也厲害,過了會試又經殿試,一舉中了探花。
皇帝親自為周則寧與燈草賜婚,這樁美談傳滿了京城,連帶著洛家的探花郎也成了權貴新婿的熱門人選。
燈草先後侍奉過貴妃與郡主,岳家視她為義女,岳金鑾又上御前求過恩典,皇帝便恩封她為正五品尚儀,以內廷女官之身嫁入周家。
加之她還有位前途無量的兄長,身份不同以往。
原等著看周家笑話的人都落了空,傻眼看著這位新晉的尚儀娘子成了周家的兒媳。
周家大婚那日,岳金鑾也在場。
二月會試,五月殿試,這期間過了三月,岳金鑾也已懷胎八月。
離生產不遠了。
月份越大,秦恕的心越緊。
平日都讓十幾號人圍著岳金鑾轉,衣食住行更是當心。
宮裡也很期待這孫輩第一個降生的孩子,早早讓六局備下了嬰孩的一應用物,聽說皇帝還召見定王為長孫擬名。
定王回府時,把方娘子也帶回來了。
宮裡近年沒有孩子出生,皇帝和太后的意思,是讓方娘子這兩個月好好待在定王府,為岳金鑾準備接生。
不然真有個萬一,這宮裡一來一去時間太長,還是陪著岳金鑾最為方便。
看燈草成親,還是這幾個月岳金鑾第一回出門。
從元宵節后她就沒出去過。
別人擔心,她更擔心,顯懷那陣她成日夜裡做噩夢,夢見餅餅掉了,肚子癟了,最後哭著爬起來。
好在一直平平安安的,餅餅也很乖,極少鬧她這個娘親。
方娘子也說,她見了這麼多孕婦,似岳金鑾這樣妊娠反應平和的,實在少見。
周府家風嚴正,男子一生只有一位妻子,出了名的情種世家。
再者周家子嗣不多,一代只生一兩個,成親這種大事,二十年才能遇上周家辦一次。
整個京城的人都去湊了熱鬧。
不然等下回,又是許多年後了。
迎親、拜堂、入洞房——
熱鬧了一天,岳金鑾累得腰酸背痛。
她是貴客,周府自然讓她好生休息著,只是月份大了身子吃力,連久坐都疲憊不堪。
晚上秦恕帶她回府,岳金鑾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咻咻」地唉氣。
「燈草如今是尚儀了,成親后還得去尚儀局入職,那我豈不是更難見到她了?」
秦恕摟著她躺下,岳金鑾睡在床內,他在床外方便護著她和孩子,「她下午回府後,你請她過過敘敘舊,她不會不來的。」
兩個小姑娘好的跟親姐妹一樣,恨不得天天見。
岳金鑾想起肚子里的餅餅,一臉過來人的無奈,「我成親后,時間都拿來陪你了。我與周則寧從小玩到大,他那狼披羊皮的性子我心裡門兒清,燈草嫁給他,怕是與我一樣,再沒有空閑出門了。」
秦恕扣住她下巴問:「你這是在怪我?」
「還能怪誰?」岳金鑾指著餅餅道:「你弄出來的!」
她可委屈了,懷胎十月最為辛苦,每回身子一疼,她恨不得咬秦恕兩口。
都怪他八個月前纏著她不分晝夜地開墾播種,把她弄哭了還要種。
餅餅就是這麼來的。
饒是有了餅餅之後,她也不小心和他種過好幾回。
岳金鑾想到就氣,胡亂咬住他的手指,「大尾巴狼!等我生下餅餅,你自己養,我再也不理你了。」
秦恕原本臉色淡淡,被她這麼控訴許久,臉上稍有幾分掛不住,耳尖泛起淡紅。
他輕聲哄道:「都是我的錯,怪我。」
秦恕被她尖銳的小牙咬著,半點不覺痛,啞著聲問:「你不要我了?」
見岳金鑾不答,秦恕緊挨著她,「你也不要餅餅了?」
岳金鑾裝睡。
秦恕輕嘆了聲,「真可憐。」
「我和餅餅都沒人要,只好流落街頭了。我也就罷了,餅餅還小,連口奶都沒有喝過,要是餓了怎麼辦,都怪我這個做爹爹的不好……」
岳金鑾:……
她回頭問道:「你不會找乳母?」
秦恕一直等著她回頭,她才出聲,唇就被他堵住,攻開齒關狠狠掠奪。
岳金鑾被他吻得眸光迷離,手不由自主搭上他的肩,細軟的指尖像春風中的柳葉,無力輕垂。
「餅餅只要娘親。」秦恕低聲道:「我只要你。」
岳金鑾推他推不開,只好暈頭轉向的想,這回真栽了——
她睏倦地垂下眸子,秦恕主動湊過來,抱住她,輕輕蹭了蹭她汗涔涔的鬢角。
成親后,她每一晚都是這麼被摟著睡的。
方娘子說過,孕晚期不宜同房,秦恕聽后一直克制。有了方娘子的話,岳金鑾不怕他再纏著她播種,隨他親去了。
「對了,父皇讓你進宮為餅餅擬名,可擬出個結果?」
秦恕從枕頭下摸出兩張紅底的灑金紙,展開給岳金鑾看,「擬出來了,你看看中意嗎?」
岳金鑾「唔」了聲,睜眼去看,見紙上有個金鉤鐵划的「宣」字。
這宣字一看便是給男孩兒用的。
只是宣字不一般,極少為人名諱,天子坐宣室,宣室為天子正居。
這個名諱,若是作皇孫之名,未免太隆重了些。
岳金鑾驚訝地向秦恕看去。
秦恕面色自然,彷彿她的驚訝在他意料之中,「如何?」
岳金鑾的心鬆了松,彎眉道:「秦宣、宣……好聽。」
「沒有給女孩兒擬的名字嗎?」岳金鑾又問。
秦恕展開另一張紙,裡面是個筆鋒略顯柔軟的「稚」字,彷彿執筆者書寫時心帶憐惜。
「秦稚?」岳金鑾軟軟念道。
稚字喻義幼禾,雖不如宣字廣大,但禾為天下谷稻食糧,亦為民之本。
這兩個名字,可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岳金鑾的心裡,忽然察覺到一個依稀的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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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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