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

這五天里，風輕語一直被軟禁在祭司塔里，無所事事的她只能趴在欄杆上，看著祭台一天天搭建起來。

但她的心情卻是跟著一點點低沉下去——自救，一件看似簡單，執行起來卻是困阻重重的事情。

第五天剛入夜，風芸面帶喜色走了進來：「祭台已經搭建完成，明天就可以舉行祭祖儀式，然後你就可以開始造人了！」

「恩。」風輕語頭也不抬道。

對於她這種態度，風芸十分不滿：「你最好給我打起精神來，如果失敗了，我不可能跟風晗一樣繼續養著你，讓你給族裡帶來災禍！我會殺了你，用你的血與肉，去祭奠我那些死在那場災難里的子民！」

風輕語合上了手裡的書，仰視了她一眼，揮了揮手裡的書道：「族志記載，』以土為載，創造人類，需歷時七七四十九天，方可生之『，這一條，你作為祭司，應該知道的吧？」

這五天的時間裡，她發現這屋子裡有謄抄版的《女媧族志》，索性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才發現這裡面記載的很多東西，是她當初一點點摸索出來的……要是上次來就能發現這個，可以少走多少彎路啊。

「哪裡說的？」蹙了蹙眉，很顯然，風芸並不知道。

風輕語挑挑眉，譏笑道：「你不是祭司嗎？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你該不會，什麼都不知道吧？離開風晗的你，好沒用啊。」

「胡說！」風芸臉色頓變得難看，「你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人！」

「哦，是嗎？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但是是你知道的嗎？」

聽到這話，風芸臉上頓時浮上了驕傲的神情：「當然！就比如你最好奇的，為什麼女媧族只有女人有神力，但地位卻是女人更低。」

看來她偷聽過自己跟風顏說話，亦或是關在那裡的其他人告的密——那邊的隔音很差，而風輕語當時也沒有想隱瞞的打算。

此時聽她主動提起，風輕語內心十分好奇，但考慮到她的性格，最後還是故作不在意，輕飄飄道：「那個啊……」

風芸果然咬了鉤，目光如炬地盯著她。

「那就是無聊時候打發時間的話題而已，跟我又沒有什麼關係，我知道這個幹嘛？」

風芸皺著眉，張了張口，正要說什麼，就聽到外面有人喊道：「祭司大人，大事不好！」

「什麼大事不好？」風芸現在最怕聽到這四個字，頓時回過頭朝著門口怒吼道。

「是結界……」門外的聲音頓時低了一個八度。

聽到這句話，風芸二話不說，站起身扭頭便走。

結界？

風輕語有些納悶，不是說女媧族的結界已經崩塌了嗎？難道說又重新建立了新的結界？那她們之前一直沒有出去抓人，就是因為忙著修補結界？

一時間，好像很多事情都能說的通了。

不過現在這個時間，結界又能出什麼問題呢？總不能是……

風輕語搖搖頭，心道自己最近真是被軟禁到傻了，她怎麼可能會來？估計是風芸功力不夠，新建立的結界本身就有問題吧。

看了看外面的月色，也到了睡覺時間，想必風芸忙完也不會再過來了，索性反鎖了房門開始睡覺。

「好久不見，我的孩子。」

聽到這個聲音，風輕語下意識便想轉頭離開，然而在這樣的夢境里，她說了並不算——就像一隻被別人玩弄在掌心的螞蟻。

沒有其他選擇的她只好順著聲音走過去，看著坐在石桌旁的女人，撇撇嘴道：「怎麼又突然想起叫我來了？」

「你們明天祭祀過後就要開始造人了吧？」

風輕語索性坐到她的對面，雙手環胸，挑挑眉道：「你倒是對外面的事情一清二楚呢。」

女人依舊是一副好脾氣的模樣，溫柔一笑，眉眼彎彎道：「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我自然時刻關注著。」

「所以呢？今天叫我來是想說什麼？讓我救救你的孩子們嗎？」

「當然不是。」女人搖搖頭，柔聲道，「還記得你在外星造人時，最後覺得身體里有什麼東西被抽走的感覺嗎？」

「這個你也知道？」風輕語十分驚訝。

「因為我就是你啊。」女人看著她，意味深長地道，「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包括你的心。」

「……」生怕她說出什麼自己不想聽的話，風輕語忙道，「所以當時是有什麼被抽走了？總不會是我的生命吧？不過這五年來，我倒是也沒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不是生命，只是你的神格。」

「神格？」風輕語下意識去看自己的雙手，「可我現在還有神力啊！」

「你現在的神力，只是神力。」

「哈？」風輕語被她說的一頭霧水。

女人慈愛地看著她：「神格的存在，決定了你會擁有』賦生『的能力；而其他的神力，是你的血脈決定的。只有當神格隨著神力一起注入泥土之中，他們才會真正的活過來，成為活生生的人類。」

風輕語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所以說我現在已經沒有了神格，那也就是說明天的造人註定沒有結果咯？」

女人點點頭道：「就如族志里記載的一樣，女媧族由於血脈的原因，生下來的後代永遠是女多男少，時間一久就會面臨著男人消失的情況。為了能夠一直延續著族裡的血脈，我便把我的神格分成了上百份。每到』新生『的時間，我的一份神格便會帶著我的神識，附在被我選中的孩子身上。由她代替我，將神格注入到新的生命里。」

風輕語現在的腦子裡一片混亂，想了半天終於抓住了一個很關鍵的點，問道：「那我現在沒了神格，是不是就意味著……」

然而女人並不想回到她，只是沖她笑笑道：「時間到了，我的孩子，去吧。」

「等一下！」

風輕語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祭司塔里所有房間標配的昏黃色天花板。

現在的自己沒有了神格，會不會變得和其他人一樣，壽命變短？可惜這個問題還沒來得及問完，她就又被女人趕了回來。

這個人，永遠都是不給自己說話的機會，只要她自己說完了就結束了——蠻不講理！

這麼想著，風輕語坐起身，揉了揉自己有些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門口突然響起了敲門聲：「祭司大人請您去祭台。」

風輕語下了床走過去，一手開了門，一手捂在自己的胃部：「我還沒吃早飯。」

門外的小姑娘有些糾結：「這……可是祭司大人讓您現在就過去。」

「算了，走吧。」

祭台周圍已經圍滿了人，風輕語大體看了一眼，發現男人的數量確實是比著上次所見少了不少。

「神之子！」台下不知道是誰突然喊了一聲，接著便有不少人跟著一起喊了起來。

「神之子！神之子！」

風輕語看風芸臉色不太好，於是回頭問了問身後的小姑娘：「他們是在喊我？」

小姑娘輕聲道：「您是媧皇選定的神之子，今天的祭祀也將由您和祭司大人一起完成。」

風輕語點點頭，剛轉回來，就看到風芸朝自己走過來。

然後，抓起了自己的手，高高舉了起來。

「這，就是媧皇為我們選定的』神之子『，今天，我們將再次昭告先祖，以續我女媧族血脈。願先祖庇佑！」

「先祖庇佑！先祖庇佑！」

就在下面集體呼喊的時候，風芸湊到風輕語耳邊，以極低的聲音咬牙切齒道：「你不要想搞什麼小動作，今天族裡的人都在這裡。」

風輕語被她搞得完全摸不著頭腦，心裡卻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而且這個念頭越發清晰：不會是……她來了吧？

風芸放開了她的手，雙手平舉身前，朝下壓了壓，示意下面的人安靜。

風輕語看她轉過身，朝著祭台中央拜了幾拜，嘴裡開始念念有詞。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所以祭祀是念《千字文》的？風輕語突然覺得這場祭祀有些好笑。

終於，風芸毫無感情地背完了，又轉過身，大手一揮道：「去把東西搬來！」

接著就看到祭台下的人有序地離開，過了一會兒又都搬了泥塑回來。

「恭請神之子開始造人。」

風芸話音一落，下面便齊聲符合：「恭請神之子開始造人！」

想起昨晚那個夢，風輕語看著台下那一雙雙充滿期待的眼睛，在心裡嘆了口氣，走到排列整齊的泥塑旁，裝模作樣地開始注入神力。

本以為風芸對這些事了解不夠，是不會發現自己只是裝樣子的，然而事情總是出人意料。

「你又想耍什麼花樣！」

「我沒……」

風輕語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有人從入口方向跑了過來：「祭司大人，不好了！」

就在風芸剛準備發火怒斥的時候，風輕語看到在來人的身後，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帶著一眾人，朝著自己，闊步而來。